◆听潮
芦苇向春风深鞠一躬。
绿，开始从它的根部向上奔涌。
我向江潮投去炽热的目送。
律动的苍白，却吻得我的双鬓落雪丛生。
裹紧失乐的怀抱，在眼底构建围城。
用柔软浇筑成的坚硬，抵住人世的刀锋。
残阳迫近黄昏，情怀也在极限地跌入空洞。
盛满浩荡红尘的耳、目，终灌进一片冷淡的涛声。
◆空与满
奔驰在钢铁丛林里，
躯体摩擦出的凄厉，
在时刻洞穿着耳膜的间隙。
竭力甩开名和利的拉扯，
一脚破局，径直跌入冷静的沉寂。
空空如也的眼眸，
在悲如深海的情绪里打捞，
有关“浮生若梦”的累累证据。
一副无所适从的皮囊，
只剩下了无生趣。
在拥挤与空荡的反复极限加压里，
已失去收纳世事的能力。
◆贫瘠
经年里，思想的土地，日益贫瘠。
急剧消瘦的躯体，分娩不出为人称道的词句。
一把用高傲打造的铁锹，锈到老气横秋。
随着不甘沦落的执念，把板结的土壤挖掘、翻晒。
妄图能搜寻到干瘪的果实，供心取暖。
自欺欺人的鲁莽，狭路相逢，撞上现实的当头棒喝。
南辕北辙的执着，终击中伤怀的泉眼，泪如潮涌。
◆筑坝
尘世里激流的潮水，
日夜在脑海里惊涛拍岸。
我用隐忍一刻不停地筑坝，
让所有沸腾的悲喜，止于未发。
外表的静如止水，
需要用一万种暗涌拼合。
不远不近的笑容，
未能在别人的心湖里唤醒任何涟漪。
情感的漩涡，
却无数次将自己吞没。
疲倦，在苍白的晚灯下渲染。
半生的浮沉跌宕，
如何在此刻化整为零？
窗台上风干的玫瑰，
依然固守着丰腴被瞬间抽离前的冷艳。
轰轰烈烈地湮灭与安静简单地活着，
到底谁才更为直白真切？
经年的庸庸碌碌，
又如何向心底蜂鸣的呐喊自圆其说？
在这所有纷扰短暂收兵的片刻，
我扒开情绪上修筑的大坝。
那些漂浮或沉积的柔软与坚硬，
随着悲伤的河流鱼贯而出，
一次次将我的身心击溃。
浮生起落，
成长里仅有的一次开悟，就是懂得:
情绪里的三千弱水，
终需自己一瓢一瓢饮尽。
◆归
步履趟起的浮沉故事，
正在被流年磨旧的道路上，穿梭疾驰。
情深满溢的目光，也无法系揽住即将逝去的斜阳，
只有疯长的寂寞，在周身加剧回响。
鬓角沥出的苍白，
在时刻重申着光阴的无奈。
次第倒下的亲人，化作饱醺绿色的麦苗，再次挺立。
吸吮着我那凝重的思念，沉默灌浆。
终会长出冷冽的伤感，供我亲尝。
紧摁住的叹息，正与彷徨剧烈交锋。
回望无力供养的青春，是我交付尽一生，也无法破局的梦境。
◆困雨
发动机失语，暴雨应时而至，将身困锁在方寸空间。
游离的目光，穿破车窗外沉重的雨幕，试探着彷徨的深浅。
情绪高涨的雨花，盛放出狂涌的风澜。
将人世分割成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孤岛，
彼此间，无声的热烈问候，暴露出赤裸裸的冷淡。
放倒随时可能倾覆的疲倦，短暂拧干纷杂的尘事，
呵护在潮湿中小心翼翼生长的忙里偷闲。
经年里锋利的爱恨，粗暴地钉在文字的双肩。
从不敢大开大合的舞步，跳出的辛酸，在沉默下泛滥。
无力摆正误入歧途的执念，让它安于这世事的乏味与平凡。
只好放任那些冷暖自知的坚硬与柔软，
一次次升空、跌落，在压迫里纠缠……
雨声渐止，推开车门，再次踏入未知的纷乱。
不可一世的生活，呼啸着疾驰而来，继续与我鏖战。
作者简介:
眼底天空，居江苏省苏州市。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与媒体平台，著有文集《幻影十年》。现主持《暮雪》杂志。
《暮雪》同题与选稿平台长期选稿中，优秀作品另选发《暮雪同题与选稿平台优秀作品选集》（刊号 ISSN 2706-8021），包邮赠阅样书一本；欢迎来稿，来稿邮箱：479697088@qq.com；（微刊选稿平台：暮雪诗刊、歌楼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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