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锤去病
叶飘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用锤子可以锤去病。
八月中旬以来,老天爷天晴落雨没有定数,却对我影响极大。整条右手臂及右边肩背会随天气变化格外的酸、胀、痛,就跟背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似的,不再齐心协力护我周全,而是时刻与我作对,企图摧毁我的身体与意志。
俗话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想来怕是任督二脉被堵死了吧?虽然不红肿,不发热,但整天酸胀痛着,也能把自己整疯。
我极力与病魔抗争,打火罐、刮痧、贴膏药、吃大把通经活络、舒筋止痛的中成药,似乎都不见效。病魔好像与我打上了游击战,这里好了点,它却在那里阻击,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得我具体痛点到底在哪?都傻傻分不清。
白天这里酸那里胀还有痛也罢了,晚上居然使我睡不下。彻底打破了我吃得进、拉得出、睡得下的身体最低保障。
一夜两夜睡不好也算了,夜夜一睡着就痛醒实在是太折磨人了。真的想将手臂砍了,与病痛一刀两断。
睡不着的夜晚,除了重复那些无用的招数,却也无计可施。忍不住的时候,用牙齿咬手臂,从手腕一路向上,有时也能抵挡一二的酸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是我的病丝抽得太长太久,还有滔滔不绝之势。是真的受不了了!

就上了街,想找家按摩店把自己的手臂按一按,扯一扯,舒解下已经僵直的皮肉筋骨。走了一路,终于在丽晶花园旁边看到一家新开张的店子,里面大大的两张按摩床直通门面,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店老板一个人在寂寞地看手机。
但门口的广告牌有点意思:颈椎腰椎一敲就灵,第一次免费。也不知道到底是要用什么"敲"?用手?用器械?自己实在是太酸、胀、痛了,管他怎么"敲",先试一试再说。为了求效果,我说不用免费。谈好价格后,立马试"敲"。
只见店老板拿了一个手掌大的圆锤,木质或者竹质的,锤上有一些简单的线条图案,看上去还很美观精致。还有底座,也是圆形的,腰鼓式,两头大,中间是小蛮腰,比锤子的规格小。还有长方型的小木块,都上了清漆,看不出本来的质地。
我问他会诊脉吗?他说不会,哪痛敲哪。我整张脸都在抽搐,不确诊,就这么直接捶吗?这是个石匠?还是个铁匠?

如果不是已经走得腰酸腿软,听他说得这么不靠谱,我也不想当小白鼠。可我有点好奇,中华医学博大精深,除了吃药,针灸、刮痧、拔罐、按摩、乃至汗蒸都是医疗手段,或许敲敲打打也是其中一项?不试试怎么知道?
自己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就由他"敲"了。先从肩背开始,一锤一锤,不轻不重,有木头敲打木头的那种钝钝的撞击声。但敲打到什么穴位或痛点时,一波一波更猛的胀痛直冲脑海,我都清晰地看到那一圈一圈上传的电磁波了。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如果之前我只知道是哪些部位痛,敲打之后,我能细分到哪些点是病痛,哪些点是单纯的被捶痛了。在我明显地感觉到病痛点,因为他的敲打更痛得啮牙咧嘴哎哟乱叫的时候,他会换一种敲打的底座,把小腰鼓换成木块,继续敲敲打打。
他大约捶了我的肩背半个小时,最剧烈的胀痛是肩周下部。他敲打的过程,我胀痛得出汗了,但直觉背部缓解了许多,没有之前那种紧绷僵直了。
虽然捶得比原来的痛更痛,当我有了直觉的效果后,我也是霸得蛮,顽强地一直挺着。大约类似于良药苦口,怕苦就没得治了。我随他一路密密麻麻地捶,捶不死我依旧是条好汉!
捶到手臂的痛点时,那些胀痛上冲头顶,下发散到腕关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头皮发麻,手腕泛酸,整个人都不好了,类似受刑。问那个锤子手,他还说不出个道道,一个劲从上往下盲捶。我实在是水土不服就服他!
我咬牙受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锤刑,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尝试。心想着这不清不楚的敲打,店子不关门才怪!也是我懵懂,好奇害死猫,自己上门找捶。

敲打完毕,我的半边肩背和一条手臂差不多被捶扁了。除了肩背有明显的缓解,手臂基本已经麻木。给了锤子手几十元钱,我也懒得问他到底是石匠还是铁匠了。反正我问他,估计他也不见得比我懂更多。他敲打也没什么章法,基本是不适的地方一片海捶,敲到哪算哪。
回到家,原来酸胀的部位不酸胀了,只剩单纯的痛,就是被殴打的感觉。足足痛了三天,这种挨捶打的痛才逐渐消失。是我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也不想再去了,犯这样的傻一次足够。可是没想到,随着疼痛的消失,身上的酸胀也无影无踪了。于是我努力去回想当时被捶打的经历与感觉--原来那种捶痛那种被虐,竟然是一种怪味的快乐与莫名的酸爽!
这是个什么鬼?一个说不清病理的锤子手,一个急病乱投医的大猛子,一次偶然的相遇,就把拖了半个月的病痛糊里糊涂捶好了?
锤去病,你信吗?我亲历了,真是很神奇呀!(2021.9.2)

作者简介:叶飘,原名欧阳彤琛,苗族女作家。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三期湖南省中青年作家班学员,阅文集团签约作家。城步县文联秘书长,城步县作协名誉主席。曾出版散文集《如风岁月》。
延伸阅读-叶飘《病中杂记》
点击下面文字打开链接:病中杂记(叶飘)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