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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师亦友亦君子 ——忆肖宏老师 文/樊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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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9-12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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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宏老师去世已一年了。一如昨日，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总觉得他还好好地活着，还在忙他的课或者忙碌他的生活；心中总有一份期待：我回老家，与他不期而遇，或者相约有期，久别重逢，格外欣喜……然而，人生只是一场匆匆谢幕的宴席！肖宏老师永远地走了，此生再也不能相见了，只能在静静追忆中深深地缅怀，我的恩师、挚友、乡魂！肖宏老师老家是洛阳嵩县人，上世纪七十年代因修建陆浑水库，居家移民落户到我们村，那时他应该已经十几岁了。当时我还小，两家住的也远，我对他没一点印象。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天，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处处洋溢着喜悦和神秘的氛围，原来是我们漂亮的语文老师和吃“商品粮”、在汝阳二高任教的肖宏老师谈恋爱了。封闭落后的小村庄轰动了！校园里调皮的同学喊着肖宏的名字，语文老师羞若梨花，喊着“上课了，上课了”！那时正好学习一篇课文叫《火烧云》，作者是萧红，我在想是不是这个人呢。真正和肖宏老师相熟相知是我高三那年。第一年高考失利，又家逢多事之秋，我的心情很是苦闷。一天黄昏，肖宏老师来到我家。“毅欣，干啥来？咱们出去走走吧！”他应该是知道我的情况，进门就热情地招呼我，英俊友善的脸庞洋溢着真挚亲切的微笑，“今年考得不错，第一年就上建档线，继续努力，明年一定会考上的”。我俩一边走，他一边鼓励我，与我谈学业谈理想谈奋斗，憧憬未来。在西岭坡头，我俩一边乘凉一边促膝交谈。肖宏老师温文尔雅，热情爽朗，明亮智慧的眼睛闪着光芒，言辞恳切，充满期许。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在当天的日记里我记下了他才思隽永、口吐珠玑的话语：“努力前行的过程难免遇到坎坷，实现梦想的路上总是遍布荆棘。但所有的挑战都蕴含着机遇，害怕失败就不会成功。将每一次挫折视为突破自我的台阶，勇敢走，别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人在希望中生活，希望在追求中实现，要想达到光辉灿烂的人生，必须付出艰辛的努力……”那天落霞满天，我永生难忘他对一个穷途困顿、不谙世事而又无限憧憬外面精彩世界的学子的指引、激励和帮助。这一年，肖宏老师担任二高复习班的数学考师。高三复习班任课老师都是全校翘楚，数学作为主课，更是如此。数学课是相对比较枯燥难教的，但肖宏老师的课讲得很生动，同学们都喜欢上他的课。他教学严谨，每次都认真备课，精心准备；课堂上严肃不失热烈，声音洪亮而富有韵味，求证论证，鞭辟入里，同学们凝神聚魂，听得津津有味。加上肖宏老师英俊潇洒，卓尔不群，同学们都被他的学识风度所吸引。遇到不懂的问题，同学们都愿意向他请教，他总是面带微笑，反复演绎，不厌其烦，倾囊相授，直到弄懂满意为止。每次考试取得好成绩，他都流露出由衷的喜悦。我清楚地记得，每次公布考试成绩，念到取得优秀成绩的同学，他总是抑扬顿挫，抬头稍作停顿，用炯炯目光扫视教室，露出开心的赞许的甚至是得意的神情，给人很强的感染和鼓舞。他所教的班级数学成绩和一高不差伯仲，在整个洛阳市区县也并不逊色。母校位置比较偏僻，家离学校较远的同学只能住校。那时学校纪律很严，晚上十点之后必须熄灯就寝。一些有关系的同学就住在老师的宿舍加班加点学习。后来学习紧张的时候，我就对肖老师说，晚上想在他的宿舍多学一会，他爽快地答应了。住进肖老师的宿舍，当时我是多么的忐忑和感激啊！可是我没有珍惜机会。有一天晚上我要回家，两个很要好的同学找到我说想到肖老师房间学习，我虽极不情愿但碍于面子就把钥匙给了其中一个同学。没想到第二天，学校出了大事。几个教室的灯管、电线被盗了。学校搜查发现被盗的东西就藏在肖老师房间的床下。虽然那两个同学很快就招认了，事情原委都查清楚了，但肖老师也因此受到学校批评。我为自己辜负他的信任而痛悔。但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此事。有时候，我们一起放学回家、一起返校。沿着家校之间七八里地蜿蜒崎岖的小路，师生同行，桃李春风。他为人谦逊，不带城府，不以师者长者自居，总是推心置腹，宽慰引领我上进。偶尔，他也谈他的苦恼，谈不被人理解的心伤，这时反而是我安慰起他来。小路弯弯，如同人生。那条浸透了我拼搏的汗水泪水、满载我青春记忆的小路，也留下了肖宏老师亲切明朗的笑语、健步奔忙的足印，见证了我们纯真美好的师生情谊。一年时光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我也告别了我难忘的中学时代。考上大学之后，我们的师生情不仅没有结束，反而联系更加密切了。那时候还没有电话，我们经常通信，互相勉励。我记得在高中时他就讲过他想报考研究生。读大学时，我在信中也鼓励他为了理想而努力。我们约好利用假期，他到我们学校补习英语，一起学习考研。有一天，他敲开了我宿舍的门，我一下怔住了：他背上背着、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袋子，样子很是疲惫甚至有点狼狈，他是从火车站没有打车直接走五六站地过来的，那些袋子里装的是玉米糁等杂粮，还有他复习的书籍，都是很重的东西。为了考研，他是做好奋不顾身、“抛家舍业”的准备了。我为他引荐了我的大学英语老师。他很高兴，说英语老师很热情，给了他不少考研资料，给予了很多指导，只是恨晚，说应该早一点来这里学习。那段时间，我见识了一个由老师成为学生、如饥似渴争分夺秒学习的“拼命三郎”。他每天学习到深夜才回宿舍，早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起床到教室学习了，只在约好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到学校餐厅简单吃个饭。遗憾、愧疚的是，那段时间也是我人生最艰难的岁月，没有钱，却又碍面子不要他给我的钱。没有办法，我就到学校旁边的菜市场上买些青辣椒，在宿舍用剪刀剪成小段，撒上盐巴，买些馒头，就是我俩的饭菜，但他毫不计较，填几个馒头就拿起书包到教室学习了。他的志向抱负、勤奋刻苦的精神让我深深佩服和感动。最终，肖宏老师考研未能如愿，几番努力之后只好割舍。一是他们那个年头的师范生，对英语要求不高，加上搁置时间久远，补习起来确实难度很大；二是他报考的四川大学数学系也是全国有名的高校院系，报考者众，竞争激烈；最主要的是，他责任心强，放不下教学工作，不愿因为自己备考而影响学生们的学业。当时我还无法理解他说的这份责任和不能一心二用纠结的痛，多次劝他继续备考。等我工作之后面临和他同样的难题时，才真正体会到他的不易。肖宏老师一生教书育人，兢兢业业，春风化雨，桃李万千；凭着出众才华、敬业拼搏精神，在坚持从不间断一线教学的同时，先后荣任母校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后来选调到县城重点高中任教任职；多次荣获“优秀教师”“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教务工作者”等荣誉称号，还被省人民政府批准为“河南省特级教师”……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个个荣誉的背后，是他几十年如一日呕心沥血的付出；每一枚鲜红的证书，都闪耀着他烛光透影、甘为人梯的风范。在外求学、工作的日子，逢年过节回老家，我都要去看望他，有时一起喝酒，情之所至，划拳助兴，酣畅淋漓。我结婚的时候，他特意从老家赶过来，遗憾的是当时过于忙乱，没能陪他好好喝一杯。人到中年，生活忙碌，回去的少了，即使回去，也是匆匆。加上他后来搬家到了县城，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记得有年中秋，我回县城办事，晚上去看他，他却碰巧不在家。流年似水，彼此奔忙，虽然难得一见，但我们之间的友谊并未随日月流逝而淡漠。我们始终相互关心关注，偶尔也微信互动。2020年8月13日上午，突然接到老家电话：肖宏老师在讲课中突发心梗倒在讲台上，享年58岁。噩耗传来，我沉漫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肖宏老师身体一向健康，听说这些年烟瘾有点大，身体发福，但何至于此！最是人间留不住！彩云易散琉璃脆！历历往事，浮现眼底；知交零落，今宵别梦。一遍遍心里念他，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及工作原因，我未能回去送肖宏老师最后一程。在他离去的日子里，我常常回想我们的交往，感悟我们三十年来始终不渝的友谊和与日俱增愈加思念他的心灵密码。他忠于职守，真挚善良，胸怀坦诚，勤奋刻苦，这些常人具有的优点他都有；而他身上具有的常人却未必有，那就是他言不及私、言不及利、言不及恶、言不及俗、言行如一的高贵品质，“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的君子修为，始终拥有一颗不被世俗污染的赤子之心，是一个纯粹的纯净的可爱的有趣的本真的人。肖宏老师走了，走得是那么匆忙！修短故天，人岂不伤？！然人之相与，俯仰一世，唯有美德恒久远。肖宏老师的高尚人格、奋斗精神、坦荡胸襟、师德风范，如母校恩泽、故乡山河不朽，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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