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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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前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大批的农村青年进入城市。
三十多年来,他们用双手为城市竖起了一座座高楼,用汗水浇灌着城市的花园。他们的勤劳朴实与聪明善良给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今天的成就与繁荣。
无论从那个角度说,他们都是一个不应该被忽略和被遗忘的庞大的群体。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叠映片名《农民工》第六集。

农 民 工
第六集
〔1〕
市街上。日。
黄雯雯驾驶一辆漂亮的大排量摩托车,英姿飒爽。
主题歌起。
字幕(叠)《农民工》第六集
〔2〕
建筑工地。日。
黄雯雯将“突突”发动的摩托车熄了火,朝建筑物走来。
几个青年停下手中的活计,开着粗俗的玩笑。
“喂,谁的老婆来了?”
“我的呗。”
“你想找这样的老婆?下辈子吧!”
这种女人中看不中用,生崽就不行了。”
“你怎么知道不行?你试过?”
“哈”,一阵粗俗的大笑。
黄雯雯停住,看了看他们,露出坦然的蔑笑。
笑声发涩。
“哟,这双眼睛好厉害!”
“她在找什么?”
“找德孝吧?”
“不会吧,德孝从不带女人到这里来。”
有人喊一句:“喂,我在这里!”
众人哄笑。
〔3〕
厨房内。日。
碧玉正在猫腰洗碗,一边哼着歌儿。
黄雯雯伸了伸头,跨进门:“请问——”
碧玉惊异地扭过头,一楞,认出了黄雯雯,双眼含怒。
黄雯雯:“这儿有个叫福生的吗?”
碧玉警觉地看了黄雯雯上眼,扭过头继续洗碗。
黄雯雯:“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碧玉恶气地:“不知道!”
黄雯雯看了碧玉一眼,不屑地一笑,转身出门。
碧玉急忙放下碗筷,跑到窗前侧着身子张望。
〔4〕
木工房内。日。
福生正卖力地劈着木头。龙棍子捅捅他,示意他看门口。
福生抬起头,黄雯雯正悠然地倚在门口看着他们。
福生疑惑地:“你……有什么事吗?”
黄雯雯莞尔一笑:“你这个师傅,记忆不怎么样。”
福生没做声,回头看了看龙棍子。龙棍子忙拿起一个木框,用袖子拂去灰尘,殷勤地放在黄雯雯面前。
福生:“你好性急,其实,你不来我们也会去找你的。”
黄雯雯:“不性急行吗?这年头,慢腾腾的恐怕连一口饭也混不上。”
龙棍子递上一支烟,黄雯雯接过,又凑在龙棍子划燃的火柴上点着,喷了一口烟:“那我走了,晚上我在店里恭候。”
福生:“不讲讲价钱吗?”
黄雯雯:“我还有一大堆事,你送我几步,咱们边走边谈。”
〔5〕
建筑工地。日。
福生和黄雯雯并肩走着,边说着话。
〔6〕
厨房内。日。
碧玉火辣辣地看着福生和黄雯雯的背影。
谑笑的声音传来:“福生这小子交上桃花运啦!”
“城里的姑娘比山沟里的香啦!”
“这下碧玉不是空着啦?”
碧玉咬了咬牙,将洗碗水朝窗外一泼。
一阵惊叫夹杂着咒骂。
〔7〕
黄雯雯商店。夜。
店子被一组货架隔断。分成前后两个部分。
货架前,黄雯雯在站柜台。
卷着发、鼻梁上架着变色镜的许顺,一身牛仔打扮、刁着烟晃进来,打了个潇洒的手势:“嗨,相好的!”
黄雯雯白了他一眼,继续整理货物。
许顺摘下眼镜:“亲爱的,我许顺哪儿又出毛病了?”
黄雯雯:“你还来?没死在外头啊?”
许顺:“哪能呢,再说我也舍不得你呀!”
许顺凑过来,倚在黄雯雯肩上,拍了拍黄雯雯的脸颊。
黄雯雯把许顺的手拨开:“你和我说实话,这几天跟谁鬼混去了?”
许顺:“喷喷,冤死了。我汇报了一百遍了,真是出差去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哟。”他点了点自己的心窝:“要不要掏出来给你看看?关门吧?”
许顺殷勤地帮黄雯雯关好店门,转身一把搂住黄雯雯:“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伺候你。”
黄雯雯推开狂新乱吻的许顺,坚决地:“不行!”
货架后,福生和龙棍子正在划墨线,隔壁传来黄雯雯和许顺打情骂俏的声音。
福生皱了皱眉,龙棍子憋不住了,悄悄地探过头去看。
少倾,缩回头对福生眉飞色舞地:“带劲带劲!妈的城里人和我们乡下佬就是不一样!你和碧玉见了面还羞答答的,可人家,见面没说三句话就这样了——”
他做出接吻的动作,不料脚下一个趔趄 ,身子朝前一栽,嘴嗑在斧柄上,疼得捂着嘴大骂:“妈的,这么硬!”
他摸着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过去看了看,回头凑近福生惊异地说:“这个什么许顺,就是那天骑摩托车溅了我们一身泥的家伙!”
〔8〕
市内某商店批发站。日。
黄雯雯跳下三轮车:“货呢?”
采购员:“哎呀雯雯,你可真是个急性子。”
黄雯雯:“不急你就转给别人了。”
采购员一副委屈的样子:“真是冤枉好人!给你捎的货谁敢动?”
黄雯雯:“好人!别笑掉人家的牙!”
采购员一边为雯雯装车,一边:“为雯雯效劳是我的荣幸,再累也心甘情愿!”
黄雯雯:“不要脸,我给的‘劳务费’难道还嫌少?都给我退回来!”
采购员:“退,一定退。我们经理的儿媳妇好厉害!”
黄雯雯把脸沉下来:“别提这个!你让我骂出好听的来!”
采购员奇怪地:“你和许顺怎么啦?”
黄雯雯:“你不是过两天去广州吗?带点象样的货回来,回头到我哪儿去拿钱。”
采购员:“没问题,一句话的事!”
〔9〕
建筑工地碧玉住房内。日。
碧玉对着镜子细细地欣赏着新做好的发型。又拿起一支新眉笔笨拙地画着眉。
德孝推门进来。
碧玉一惊,放下眉笑冲德孝难为情地一笔,扭过脸去。
德孝脸上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他拉过一条长凳坐下,手指在桌上敲着,似笑非笑地望着碧玉,寻找着话题。
二虎冒失地推门进来:“德孝叔,您在这?”
德孝脸拉得老长:“你爹喊我‘大侄子’,你叫我‘叔’,你们家的辈份是倒着数的?!”
机灵的二虎旋即改口:“德孝哥,老四打电话找您。”
德孝忍笑皱着眉:“什么事?”
二虎:“说是水泥快用完了。”
德孝:“你去回话,就说我知道了。”
二虎诺诺答应,知趣地退出。
德孝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碧玉,请你帮我个忙,怎么样?”
碧玉:“帮什么忙?”
德孝:“你替我给南城那边运几车水泥去。”
碧玉:“我?”
德孝:“不用费什么劲,你只要押押车,其他的事老四管。”
碧玉说不上是慌乱还是兴奋:“那我试试?”
〔10〕
公路上。日。
一辆卡车在奔驰。
驾驶室内。碧玉惬意地观赏野外的景致。
司机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连着几下没点着火。碧玉忙掏出火机打着火,笨拙地凑过去。司机看了她一眼,凑过去点着烟:“头一回押车?”
碧玉笑而不答。
司机:“采购员?”
碧玉:“你怎么看得出?”
司机得意地:“我这双眼睛看人,十拿九稳!这年月,干采购员,女的比男的强。”
碧玉:“有什么强的,累得要死!”
司机:“累一点不假,可是有油水啊,为了弄到这份美差,一定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吧?”
碧玉生气地:“没有的事!”
司机瞟了碧玉一眼,狡黠地:“反正,不是老板得了你的好处,就是你得了老板的好处。”
司机突然手忙脚乱地猛打一把方向,与一辆疾驶而来的汽车擦身而过。
碧玉火了:“别翻车了!”
司机牛皮地:“小意思,这碗饭吃了十几年了!”
碧玉挖苦地:“那还用说,你在幼儿园就干上这一行了。”
司机:“你坐好,我玩个漂亮的给你看看!”
碧玉急了:“行了行了!你的命不值钱,我的命还值钱!”
司机:“值钱?这年月,最值钱的就是钱!”
司机掏出烟,用嘴叼出一支,把烟盒送到碧玉面前。
碧玉:“你又看出我会抽烟?”
司机:“嗨,干你们这一行的,几个不抽烟1”
碧玉略一迟疑,抽出一支点上,喷了一口烟,呛着了,脸憋得通红,硬是没咳出声来。
〔11〕
市街上。夜。
夜澜人静的大街,只有孤寂的路灯相伴。
福生,龙棍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建筑工地。
路边,一个姑娘靠着电杆坐在阴影里。
福生和龙棍子经过时都看了一眼那姑娘。
龙棍子:“见鬼,这么晚了,来一个男人就该她倒霉了。”
福生突然停住步,转身朝那姑娘走去。
龙棍子大惊:“怎么,你真要干那事?”
福生走到姑娘身边,弯下腰仔细看。
姑娘惊恐地抱着头,将身子侧歪向一边。
龙棍子:“喂,这样别人会不会看见?”
福生:“瞎扯什么!”他凑得更近:“好象是雪妹子?”
姑娘猛地抬头,“福生?福生哥!”
福生:“你怎么在这?“
龙棍子:‘嗨,我差点把你当成……”
雪妹子大声呜咽。
〔12〕
建筑工地工棚。夜。
雪妹子在低声啜泣。
龙棍子:“真急人,倒说呀!“
福生把龙棍子扒拉到一旁:“雪妹子,别着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还有我们呢。“
雪妹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闪回)
〔13〕
雪妹子家屋后,傍晚。
雪妹子慌乱地奔跑,不时惊恐地回头。
癞痢头紧追不舍,边喊:“雪妹妹,你别跑呀,别跑呀!”
雪妹子跑过一道田坎。
雪妹娘也从背后追来,手里举着一根赶鸡用的竹响把。
雪妹子跑过一口水塘,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癞痢头大喊:“雪妹妹,别摔坏了,我心疼!”话音未落,脚下一滑,跌入水塘。在水中扑腾,口中乱喊:“救命!”
雪妹娘赶到,将竹响把伸给癞痢头,癞痢头抓住竹响把站起来,水仅没到半腰。
雪妹娘将竹响把在地上打得叭叭响.大喊:“死妹子,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14〕
国强卧室。夜。
国强和雪妹子相对而坐。
国强紧皱眉头,沉思不语。
雪妹子低着头,不时偷敝一眼国强。
国强:“面条开了,先吃了饭再说。”
雪妹子大口地吃着面条,烫得不时地抽着气。
国强:“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是,你要跑,能跑到那儿去呢?”
雪妹子喝光了碗里的汤,默默地将碗放在桌上,慢慢地把筷子架在碗上。
国强:“你说找福生,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雪妹子茫然地摇动摇头。
国强叹了口气:“你先住下,让我想想办法。天不早了,你就在我这儿睡吧。”
国强出屋,返身带上门,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推门将头探进去喊了声:“喂!”忽然肩上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不由张口结舌,面前站着雪妹娘,后面跟着癞痢头。
国强:“大婶,您,您来了?有事吗?”
雪妹娘:“国强,你跟谁说话哪?”
国强:“没,没跟谁说话呀。”又做作地大声干咳了两声。
雪妹娘:“没?”她探究的目光越过国强的肩膀朝门缝里张望。
国强急将门拉关:“您找谁,我这屋里没有。“
雪妹娘:“那你刚才说话?”
国强:“我是咳嗽了一声。”又干咳两声。“大婶,没事我要出去了。”
雪妹娘:“慢着,我问你一句,你看见我家雪妹子吗?”
国强:“雪妹子?您讲笑话,天这么晚了,我一个单身汉,她怎么会……不信您到里屋看看。”
雪妹娘:“我倒要看看!”
“呃,呃”国强猝不及防,雪妹娘硬挤进了屋。国强拖住了癞痢头。
癞痢头甩开国强的手:“雪妹子是我老婆!”
屋内杳无人迹。雪妹娘弯腰朝床下张望,又接过癞痢头递上的手电照了一气。
国强满是冷汗的脸。
雪妹娘和癞痢头失望地对视了一眼。
癞痢头气急败坏:“再找,一定要找到她!”
雪妹娘:“大侄子,我们走了。”
国强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送了,好走,好走。”
国强赶紧闩上门,沉吟片刻,拉开大衣柜的门。雪妹子惊魂未定,探头悄声地:“走了吗?”
国强:“出来吧。”
国强:“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你到市里去,也许能问着福生他们,这点钱你拿着,没找着再回来。”
(闪回完)
〔15〕
建筑工地工棚。夜。
雪妹子:“福生哥,我怎么办?”
福生:“你先不用急,有我一碗饭,就有你半碗。我去找找德孝叔,看能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雪妹子兴奋地:“谢谢你,福生哥。”
龙棍子:“别高兴得太早了,德孝能办好事?哼,求他还不如求我。”
福生:“德孝怎么得罪你了?真是怪了!”

〔16〕
德孝住房。日。
德孝在清理一摞单据。
福生:“德孝叔,雪妹子现在的处境,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您就高抬贵手,把她留下来,随便给她安排点什么……”
德孝头也没抬:“安排点什么?”
福生:“比如说,煮个饭,看个材料什么的。”
德孝和椅子一同转过来:“好啦好啦,你以为我是不肯帮这个忙呀?唉,年轻人,你们考虑问题也太简单了!”
福生莫名其妙。
德孝教训地:“她娘知道我在这里,她男人找来问我们要人怎么办?安个拐骗妇女的罪名,你来背?”
福生目瞪口呆。
德孝矜持地笑了笑,抛给福生一支烟。
福生抽着烟,茫然地思索着。
德孝慢悠悠地拨弄着烟头:“既然已经来了,我看这样吧。”
福生满怀希望地望着德孝。
德孝:“市郊我有个熟人,开了个饭店。我介绍一下,看能不能当个服务员。”
福生呼地站起来:“那,我先替她谢谢您了!”
德孝深沉地:“这事你得瞒着,谁都不要告诉。她家里知道了就麻烦了。”
福生“我决不告诉任何人。”
〔17〕
旅客餐厅。夜。
桌上摆满菜肴,德孝、饭店老板、雪妹子坐在桌前。
雪妹子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既吃惊又感动。
饭店老板:“既是你老哥的 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转向雪妹子:“不过我们是小店,委屈你了,好在你姐夫和我是自家兄弟,就不怕你见怪了。”
雪妹子迷惑地看了德孝一眼。
德孝得意地:“我这妹妹怎么样,够漂亮的吧?包你生意兴隆!至于报酬,你可不能对她太小气哟。”
老板拍着胸脯:“一切从优!喝酒,干杯!”
德孝:“干!一口!”
雪妹子:“我不会喝酒,真不会喝。”
德孝命令:“喝!”
雪妹子端着酒杯,苦着脸。
老板婉言:“要当服务员,哪能不光会喝酒?来呀。”
德孝,老板目光灼灼逼视着雪妹子。
雪妹子犹豫。
德孝生气地:“我给你找了个工作,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雪妹子一紧张,酒洒出来半杯,德孝又为她斟满。
德孝:“喝就喝个满杯。”
雪妹子勉强将酒杯举至唇边。
德孝一把抓住雪妹子的手,将满杯酒全灌进了雪妹子的嘴里。
〔18〕
饭店内间客房里。夜。
德孝将酩酊大醉的雪妹子半搀半抱地放至床上。
德孝伸手去摸雪妹子的脸,雪妹子挥着手:“不……喝,不……”
德孝淫笑:“不喝?再来一杯吧。”
德孝将灯拉灭。
叠显演职员表。(第六集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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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注:此文写于30年前,由此可以体谅到共和国一路走来的筚路蓝缕、艰难创业的难忘历史。那是一个处于资本原始积累、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的年代,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那个时候人们的理念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