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难忘的老师
(1)上学时的闹剧
段广亭(甘肃)

前年的一天,在同学群里打问上初中时的老师信息。说实话,走向社会后的三十多年里,真的没有一点中学时代的老师任何信息。不是没有时刻惦记老师,而是各自为了生计奔忙工作的焦头烂额才有负寻师之心!好得很,在同学群里找到了我上初中时印象最深也一直牵念的朱老师,他女儿也在群里,通过她要来了朱老师的电话,和老师通话一小时多,谈了很多,聆听了老师熟悉的声音,也惊讶几十年后老师还记的我的名字,还记的我上学时的“匪性",师者如父啊!在电话里也悉知老师身体不错,人也状态精神,心里很兴奋!

临近教师节了,暂时在外地也没有时间拜望朱老师去,写一篇小文回忆老师的恩德,从我上学时的“匪性"闹腾到老师如何教诲我的师生之情……
现在经常听到很多家长说孩子上初中后不好教育,有些熟悉的朋友还问我上学时是怎么努力下功夫的?我无言应对,谈下功夫我不敢夸口!想起自己的初中生活,有点乱如三国。初一,匪气,打闹不休。初二,旧习不改,混闯争霸。初三,似有些糊里糊涂。我的初中学习生活经历两个过程环境,初二初三舍弃离家很近的中学,转到离家近三十里的石羊八年制。上学期间不是省油灯,换个环境改变自己,这是父母的希望。到了石羊八年制学校之后,这里的学生普遍是纯农村娃,老实,吃苦,认真,学习也比较扎实。唯我凤毛麟角,不安分守己,学习偏科,上课心不在焉,迷于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和科幻文学,喜欢看小说,明里暗里在课堂动作频繁,老师拿我没招!后来想想,不是老师没招修理你,而是长期如此老师不想管了!
我们学校那时的教导主任朱老师,是语文和政治老师。他中等个头,人很精神,也和霭平易近人。走路利落,穿着严肃,一年四季衣服扣子从不自由解开,头上的帽子戴的端端正正,说话声音不大,缓慢,却一字一丁,绵里藏针,同学们都尊重他也怯怕他。说我不安分,也够张狂。开学两周多了,朱老师讲语文课我很爱听,涉及面广,讲的生动。加上我偏爱语文,心里便喜爱这位老师!毕竟他是学校教导主任,不久便不给我上语文课了,换成我曾经在家乡小学时就代过课的张怀珠老师,他语文课也讲的好,只是太死板,年龄趋老,有时讲着讲着还忘了,我老嘲笑他。一次下午在学校操场活动,朱老师也在操场,我走过去就问:“朱主任,你名字叫啥?咋给我班不上语文了?"朱老师淡然一笑,瞅了我一会,微笑着说:“是你老师,朱登玺。不上语文不对吗?"我说:“爱听你讲语文!"朱老师脸色略显严肃,说:“学生,胡说啥!"我知道老师有些生气,便走了。晚饭后班里一位男同学说我不礼貌,跑老师面前问老师名字。说实话,到学校我还真的不知道朱老师的名字。我不喜欢这位同学的话,就给了两拳头,他吃了哑巴亏。
后来,朱登玺老师就给我们上政治课。我喜欢听政治课,起初语文课偏爱他,他一进教室我就顿感来劲,集中精力听讲。据说朱老师在未教学之前是他们大队部的文书,现在叫村官。他有最基层的工作经历,讲政治也就能活泛运用,结合时事,听来有趣。政治课和历史、语文,有些东西必须死记硬背。可我有个坏毛病,学过看过的基本都会记在心里,要一字不差全搬入记忆,不可能。于是,在朱老师的政治课过程中,我也闹了一出闹剧。那是期中考试,政治题朱老师刷刷地写在黑板上,并且给学生念一遍。他黑板上写题,我在下面试卷上作答,那时是八十年代初,没有印刷试卷,都是手工笔写。朱老师写完试题后半个小时我就交上了试卷,朱老师问我:“检查完了吗?″“完了。"“离下课还有时间。再查一查!"我知道没有问题,也想早点交了试卷出去外面玩耍。肯定性的交了试卷,奔操场玩去了……

三天后的一天中午政治课之前,朱老师抱着所有试卷来到操场的小大门前树下乘凉,我便跑过去,问:“朱老师,我政治多少分?"“你知道你能考多少分?"他笑眯眯瞅着我问。我大咧咧地肯定说:“起码九十七八分!"朱老师抽出我的试卷让我看了一下,说:“五十六分。让你多检查,别急着交卷子,现在怎么样?"我一看心里一急,不服:“你改错了吧?没问题!"他很淡定地说:“没问题。答的合适,但不是书上的原东西。活题给分不行,不给也不行。而且就不允许答活题。考高中考大学,这样答题是得不了分数的!"我确实答的是活题,因为根本就没有死记硬背,这能怪谁呢!不及格,有些不舒服,我便略显蛮横对朱老师说:“你给我划上个七八十分就行了!"他不急不燥,还是淡定地笑着说:“有要成绩的吗?这样给你把病惯深了!"我心里还是不服,正好上课铃敲了,我边往教室跑边抛下一句:“你个朱主任呀!"这样无理取闹,这样自我耍横,闹一出什么,连我自己当时也没有弄明白。
朱老师进到教室把所有同学试卷都宣读了成绩,唯图把我的成绩没有公布,便在黑板上讲析考试题的细节。后来,我渐渐明白,他顾及我的面子,他了解我也是个不省油的灯材料,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伤损我。也是一种无声的鞭挞我,这是老师的一种保护爱护学生作法。如果在众人面前讲我这出要分数闹剧,说不定我当时那股匪劲还和他在教室闹起了!
后来,离开学校,我始终记着这一出闹剧,记着朱老师的话。但我有了经验,对自己孩子上学时总提醒:该记的必须死记硬背,千万不能心里明白却去作活题,这样会吃亏的是自己。

学生时代,就是家境与社会关系多么优越,都不可狂妄自大我行我素,要明白和牢记,老师对任何学生没有私心私怨,都是恨铁不成钢!
(2)最严厉的老师

我刚上初中时是在乡镇中心中学,条件比较好,学校老师的配伍分责也是业务个个精硬。而且,那时的学校管理比现在更严肃。但在我记忆里,当时对我最严厉的老师是焦德洲。可是,这位我敬畏的老师从我离开学校至今,再从未见过面,心里却一直留着他的音容!

1981年我考入初级中学,分到初一(3)班。开学伊始,都是新面孔,一个也不认识,这同学怎么相处?下午,班主任老师来到教室,刷刷刷用粉笔把他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说:“我姓秦,秦天鹏,就是你们班主任老师。今天你们从各小学来到这个新学校,陌生却不陌生,以后都是好同学。"他说完便逐个点名,让点到名的同学都站起来和大家见个面。就这样,我们的初中学习生活就开始了……
第三天早自习开始了,一位中等个头,梳着大背头,蓄着小胡子,穿着蓝色中山服的老师走进教室,一言没发从教室走道这边走下去那边走道走上去,把整个教室巡视了一圈才上到讲台,环视一圈全部学生后说:“同学们,我叫焦德洲,学校管总务,也是你们班的副班主任,班里有啥事就找秦老师和我。"我坐中间后一排,见小老头老师说话声音低,小黑胡子伴着冷冷的面孔,便试探挑战,站起来问:“焦德洲老师,班主任为啥初一(3)班要两个?"其他同学都齐刷刷转头看着我,很惊讶我直呼老师名字。焦老师望了我一阵,说:“你们秦老师是体育老师,有时还去外面参加运动会,太忙,学校决定增加一名副班主任。”他说完让同学们继续自习,他自己便离开教室走了。
管总务,有趣!我在有一天把自己坐的板凳腿抡起摔坏,又用板凳腿把两个电灯泡打碎,叫生活委员卸下烂灯把子,拿着这些破坏的东西来到校院前边,在井房侧面找到总务处门牌的房子,就直接撞进去。焦老师正伏案填什么表格,我就大声说:“初一(3)班灯泡坏了,板凳腿折了,咋换呢?”焦老师起身从木箱里取了两个灯泡,领我到另一个大房间取了一条板凳,让我拿到教室去。我心里琢磨:他面相很凶,咋这么软?不象秦老师,说话都显的很凶和暴燥。其实,我那时好斗,总和同学寻岔闹事,爱打人。把两个班主任一比衡,觉得焦德洲老师面凶心善,这个秦老师整天穿一身运动服,凶巴巴的。于是,在班里胡闹时就防着秦老师,不在乎焦德洲老师。两三周后,同学相处熟悉了,我的斗性又张狂起来,把一些同学动不动就给“立木”一顿。也从此班里同学听到我说“立木”就知道要犯浑打人。那时,我在班里较坏,打男同学,给女同学衣服上偷偷抹墨水,往一些桌沿上故意钉小钉子挂破同学衣服。谁也不敢吭声,都怕被“立木"!秦老师性燥凶暴,却没有抓住我把柄。焦老师面凶心善,却心细过人。一次我在教室胡闹,他在外面看了一够,进来叫我跟他走。他把我叫到学校库房里,让我把乱堆的桌凳重新整理码起来,把地上的土和垃圾清扫干净。我一个人干了一节课的时间。干完后他进来看了一遍,把我叫到他的房子让我洗手洗脸,他冷冰冰地问我:“做活舒服还是念书舒服?"我终于明白了,感到脸烧,没言喘。他让我回教室好好上课去。一周后秦老师参加地区运动会去了,焦老师忙起来了,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到教室来看看。小老头走路很快,有时你在教室喧闹不注意就被他奇袭撞上了。我在晚自习时伙着几个同学玩扑克争上游,焦老师在窗外看了一够突然走进教室,他没有直接抓我们几个现场,在讲台上说:“晚自习都自觉遵守纪律,初中生了,也懂事了,给自己念书,也别哄了自己又哄你爸你妈,他们在家劳动供你念书,不容易!”大家都静静听着,他说完走了。第二天早自习他来到教室,让大家暂停自习,说增加个副班长,让我参选。结果没人提名。此事也过去了。之后他叫我去他房子问:“为啥没人提你,你表现不好,人缘差,大家不信任你。学生,要好好学习,要礼貌文明,孔子教学生,以严为主,学生懂的仁义礼智信。你从开学时叫我名字时,我就发现你表现不好,素质差,没礼貌。你损坏公物,我也没吭声,不想伤你自尊。你在班上胡闹,叫的体罚你是给你觉醒。念书,是给自己念,误你学业把谁害了?"我听着无话可说,觉得小老头说话和父母一样,亲和!我学习理科较差,其他科目都较好,书法,绘画当时在学校也不错,被其他班级老师叫去画宣传栏,编黑板报,参加学校作文竟赛,就是好斗。经焦老师这么软中带刺的批评,顿感自己缺点危害着自己,长期下去不堪设想。我暗下决心,追上去。从此之后,我很少出风头找斗,说话沉默言软少语,从那时开始喜欢上阅读课外书籍,也心里一直感恩焦老师的教诲,也认定他是我的老师中最严厉的老师,有时也喜欢去他房子坐坐,和他说话。焦老师也讲了他的身世经历,以及政治运动中遭受的冲击,他都善静以待,逢凶化吉,我从他这里也学到了很多做人之道。

后来我转到另一所学校去了,一直到我走向社会大家庭,再没有见到恩师焦德洲先生,但他的言教精音时时回响在我耳畔,励志我走过了这些年……老师,严似严父,永远铭记你在心中!


作者简介:段广亭,甘肃省镇原县人,曾为乡干部,后在杂志社为记者,记者站供职多年,先后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章近万篇。文章朴实无华,接近地气,很受读者品味。《祁连文学》特约作家,《定远文学》编委,特约作家,现因病蜗居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