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绮芳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度和三十二处的老师共事,日子虽短暂,印象却异常深刻。每天早晨去上班,教 导处董主住就守在门口迎接,一句“老师,您早!”使人倍感亲切。

三十二处学校的老师中有一对夫妇,男的叫李士贵,中文系本科毕业,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几乎全是和学生在一起,尤其是晚饭后这段时间他轮流着和学生谈心,商计班上的事,征求对教学的意见。他每天睡得很晚,学生晚自习后的时间全用来备课,备课笔记写得很详细,课文 分析得十分透彻。每次考试,九十五分以上的学生不会少于百分之二 十。要知道,他兼的是高二语文 ,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很不容易的。全班同学在一起就像兄弟姐妹一样,要摆正这样的位置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李士贵的爱人叫刘培珍,高中毕业,是一个代课老师,可你在她身上却发现不了半点临时代课的痕迹。她的高中毕业是货真价实的。她与我同兼一个年级的语文。记得讲《国际歌》作者欧仁·鲍狄埃这课时,她问我:“非人工建造的纪念碑你准备怎么讲?“我当时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说:“啊,这你还用讲吗?学生应应该知道。”“不一定,昨天一个女学生问‘ 枕头’是什么意思?”“啊!还有这样的事,那你准备怎么讲?”“我嘛,准备这样讲,首先问学生知不知道什么叫纪念碑,见过纪念碑吗?是人工建造的吗?然后讲清课文里非人工建 造的纪念碑指的是什么,为什么说它是非人工建造的纪念碑。”我当时很受感动!这女的很不简单,像她爱人一样,课备得这么细,教材钻得这么深,真是做到了吃透“两头”,又备教材又备学生。
有一次有一个学生要转到我班上来,是家长送来的,我跟家长说:“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力把他教好的。”家长走后,刘老师说:“真不错,我从来没这么说过。”由此可见她的虚心和细心。

整个三十二处有个好作风,干活认真,吃得苦;他们打的井坚持挂中腰线,打进去笔直笔直,这是有口皆碑的。他们盖的萍乡矿务局党校原办公大楼,不管是砌筑、地面、还是粉刷都 是高质量的,在当时整个萍乡市都难找出那样质量的建筑。六月天的中午,太阳直射,他们的工人光着膀子在干活,汗珠像油似的不停地往外冒。开会学习,座谈讨论,他们的工人发起言来是一套一套的,一讲起码都 是十多分钟或半个钟头。在教 学上也毫不例外,以讲古文为例,他们规定了要过五关斩六将。五关:背、默、译、讲、用。六将:字、词、句、篇、写作特点、主题思想。经过这样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们的质量要不好都不行。在教育上同样如此,一次组织学生到农村去栽禾。这在当时,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可他们却郑重其事层层发动,写保证表决心造声势,我很反感,认为小题大作,没有必要,于是敷衍了事。到了农村,他们那些班级都按小组排好队,小组长带队。下到田里,一行四人,齐头并进,一场悄然无声的劳动竞赛在进行着,谁也不敢偷懒。班主任时不时的直起腰来看看进度。嗬!工效高极了,学生一个个规规炬炬,谁也不敢乱来。这源于他们事前的缜密考虑和安排,真是事半功倍啊!可我们这班呢,就按高矮 次序排好队下到田里,同样也是一人四行,我也埋头去栽,但效果就两样了,有的学生栽不到两行就跑到岸上去溜跶 去了,结果很显然,我们这班的工效低极了,我真是无地自容,羞愧难言。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我生痛。
在三十二处那段日子,我爱人在焦源上班,离家三十多里地,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我婆婆得了子宫癌,公公尿失禁,四个孩子像楼梯等子,三个大的读小学,最小的还在摇篮里,每天上班要走三个钟头,早上起来要洗三个尿桶,一个尿盆,天天不吃早饭就去上班,下午下班后从施家岭挑一担煤到上栗街上的家里。菜就从施家岭三十二处食堂买一担大白菜担回家,一日 三餐都是大白菜。一个月不见的同事见到我都说我改形换相,不认识我了。校长知道 我的情况后,星期天借 部板车拖到我家,说是要帮我去拖煤,我怎么能因为家里的事去拖累领导呢,再说我也拿不出一车煤的钱,所以我就婉拒了。我那时因为老人生病,真是穷得叮当响,买菜的钱没了,卖了一双旧套鞋一块钱拿去买菜。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时间是绝不欺骗人,愚弄人的。三十二处学校的领导老师高度的责任心,完全彻底的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工作作风,对教育工作如痴如醉,一往情深,培养出了高质量的学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三十二处老师相处的日 子,至今使我难以忘怀。
老师是一根桅杆
你 听,
那呜的一声,
时间的列车已经远去。
五十多年了,
弹指一挥间。
但每逢开学的日子,
我的心仍然和学生们一起狂跳。
当校园的钟声响起,
同学们像百米冲刺般地奔向教室,
这场景依然萦迴在我脑际。
老师是我的偶像,
我是老师的粉丝。
我把老师当作判断是非的标准。
老师是一根桅杆,
扯起风帆引领学生去远航,
那里有诗歌和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