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多集电视剧文学脚本
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前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大批的农村青年进入城市。
三十多年来，他们用双手为城市竖起了一座座高楼，用汗水浇灌着城市的花园。他们的勤劳朴实与聪明善良给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今天的成就与繁荣。
无论从那个角度说，他们都是一个不应该被忽略和被遗忘的庞大的群体。
农 民 工
（第四集）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叠映片名《农民工》第四集。
〔1〕
建筑工地。日。
福生挑着满满的一担砖，艰难地登上脚手架。
德孝站在脚手架平台上，不动声色地看着。
二虎等几个青年已经累得瘫倒在架板上。
二虎无力地：“算了吧，你赢了。”
一青年：“你已经多挑三担了。”
福生咬较牙，步履蹒跚地扶着架子往下走。
一青年：“你想把自己累死呀？”
二虎：“老板您劝劝他吧。”
德孝嘴角绽出一丝冷笑，看了看手表，没有吱声。
福生摇摇晃晃地挑着一担砖登上脚手架，扁担从他肩上滑落下来，他瘫到在地。
德孝看了看倒在脚下的福生，脸上毫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走下了脚手架。
〔2〕
脚手架下砖垛旁。日。
德孝帮福生往砖夹上半装着砖。
德孝：“福生，过去我看见你鼓捣过木匠活计？”
福生：“没拜过师，瞎鼓捣呗。”
德孝：“这样吧，你到木工组，跟着庆老倌学学，我看你用不了多久准是把好手。”
福生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德孝。
德孝：“不管怎么说，做木工比你干这个要强。”
福生：“您放心吧！”
〔3〕
木工房。日。
庆老倌在比划着教福生做木工的活计。
福生操起工具，认真地练习着。
庆老倌在一旁不时地指点。
〔4〕
德孝住房。日。
电话机旁。德孝在与老四通电话：“老四吗？南城的工程进度怎么样？好，好。这些你就看着办吧。什么？水泥凝结力和强度都不够？哎呀，老四，你的脑筋不是很活的么！现在谁的房子要住一百年呀？‘百年大计’那是口号嘛！”
德孝瞥了瞥门外，压低声音：“这批水泥他敢卖！我为什么不敢用？对，对，价格只有原价的三分之一！不在这上面做点文章，你我喝西北风去？好，就这么办。”
德孝放下话筒，皱了皱眉。
〔5〕
木工房内。日。
龙棍子在懒洋洋地用斧头削砍着木头。见福生进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扔到马凳上。
福生抽出烟，点燃。
龙棍子一屁股坐在刨花堆上：“唉，真没劲！”
福生拿起工具干活：“今晚买瓶酒来喝。”
龙棍子：“没钱哪！”
福生：“刚领了工钱就哭穷！”
龙棍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工钱全让老家伙领去了，每月就给那么俩个零花钱。唉，没劲哪。”
福生：“攒着还不是给你娶媳妇。你爹能带到棺材里去！”
龙棍子：“媳妇？八字没一撇的事！哪象你，碧玉整天影子似地跟着你。
”
福生很得意：“那倒是。咱们俩是颠倒了，女的追男的！”
龙棍子：“少牛皮！你没追她？”
福生：“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她就象煮熟了的肥鸭子，飞不了啦！”
龙棍子涎着脸：“嗨，说真的，跟碧玉干过那事儿没有？”
福生：“你真想知道？来，过来呀。耳朵凑近点！”
福生抓住龙棍子的耳朵猛一提。
龙棍子杀猪般地大嚷：“你他妈倒是轻点！”
〔6〕
市街上小吃店门口。晨。
福生在排队买早点，他老实地等着，不断有人从他身后挤到前面，然后抓着几个包子挤出人群，福生被挤得趔趔趄趄，他有点生气，又有点迷惑。
街道上，洪水般奔涌的自行车流，匆匆往来的人流，有人一边啃着早点，大步流星地走着，却还能不时地看几眼手里的书。
福生啃着包子，感概地看着为生活而奔忙的人群。
福生夹在人流中，他的悠悠漫步与身边急匆匆的行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福生感奋起来，甩开了大步，也用快节奏的步伐行走起来，还超越了好些行人。他觉得很新鲜，也很得意，不时地看着被甩在身后的行人。
〔7〕
市区。日。
一长而陡的坡道上。黄雯雯很吃力地蹬着一辆装满货物的三轮车。实在蹬不动了，就下来用肩顶着车架前进。
福生迎面而来。
黄雯雯费力地推车前进。
福生犹豫地停下步。他看见黄雯雯牙关紧咬，脸上滚着豆大的汗珠。
三轮车从福生面前艰难地上行。
黄雯雯也看见了福生，但她并没有求援的意思。
福生走了两步又停下，他实在有点不忍心。
黄雯雯的瘦弱的身体推动着与她身材不相协调的重荷，每前进一步都似乎都付出了艰难的代价。
突然，车轮停止了转动，车与人僵峙着。渐渐地黄雯雯的脚在滑动。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黄雯雯倔犟的眼神里仍没有求援的意思。
车下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福生一震，急忙冲上去帮黄雯雯顶住下滑的三轮车。
俩人终于将车推上了坡顶。
黄雯雯喘了一口粗气，颓然靠坐在车沿上。她抹了抹脸上的汗，抬头一看，福生已经走远了。
〔8〕
建筑工地厨房内。将暮。
碧玉端上茶。德孝在独饮。他喝一口酒，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淫邪的目光在碧玉丰满的胸脯上逡巡。
他身边蹲着一条大黄狗，一双狗眼也象它的主人一样盯着碧玉。
碧玉被盯得很不自然，放下茶，急忙用油腻的手拉了拉衣服。
德孝：“碧玉，你也来喝一口。”
碧玉怯生生地：“我不会。”
德孝装出不胜酒力地一把拉过碧玉，将她几乎揽在怀里，将酒杯送到她嘴边：“来，喝，喝一口！”
碧玉急忙挣脱站起，连连后退。
德孝脸一沉：“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碧玉吓得赶紧站住。
德孝慈祥地：“吓着你了吧？别害怕，啊，真不会喝？哎呀。那你就陪陪我嘛，你也挺辛苦的，来，坐这儿，坐呀。“
碧玉不敢违拗，拘谨地坐在长凳的一角。
德孝：“不会喝酒，菜总要吃一口嘛。“他挟起一大筷子菜送到碧玉嘴边，碧玉只好张着嘴接着。
德孝高兴地：“这就对了。你是劳动者，最有权力享受劳动果实。”
德孝：“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顺手在碧玉脸上摸了一把。
碧玉没敢动，涩笑：“不累，我还觉得比先前胖了些。”
德孝：“是吗？哟，你怎么没系条围裙，看，这么好看的衣服都弄上油了。”说着，手就伸上了碧玉的胸脯。
碧玉躲闪。
德孝扔掉酒杯，一把抱住碧玉。
碧玉奋力挣脱，跑出。
〔9〕
工地厨房外，将暮。
福生扛着木工工具，迈着疲惫的步子过来，差点与惊恐奔跑的碧玉撞个满怀。
福生惊惑地：“碧玉！”
碧玉看着厨房，大口喘气。
福生：“怎么了？”
碧玉惊惶地：“德孝、德孝他……”
福生：“德孝叔怎么了？”他追问：“他病了？”
碧玉逐渐平静下来，她咬了咬下唇：“他那条狗，要、要咬我。”
福生笑了：“就把你吓成这样子？”
碧玉转过脸，努力克制着泪水。
德孝站在厨房门后面看到这一切，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阴冷得意的笑。
〔10〕
建筑工地。日。
福生在高高耸起的未峻工的建筑物顶上安装门窗。从这里望去，繁华宏伟的市景和建筑群尽收眼底。
福生被雄浑壮丽的城市风光所陶醉。
福生触发了回忆，兴奋的眼神渐黯。
闪回：
陈家塅全景。
连绵起伏的群山。
山脚下水田里，两个男人吃力地背着犁，一个妇女扶着犁，艰难地犁着田，地头，一个婴儿在哇哇哭叫。
闪回：福生家昏黄的油灯下。
福生娘在缀补福生的衣服，不时偷偷地 起衣襟擦眼角。
福生：“妈，您别伤心。我去得又不远。再说，我一个男子汉总不能死守在家里。”
福生娘：“你去吧，妈不拦你。”
福生眼中进出火花：“要混，就混出个人样来！”
〔11〕
建筑工地厨房。日。
德孝提着包进门，对正在弯腰涮洗的碧玉：“碧玉；忙呀！”
碧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转过身，不知是憎恨还是恐惧地看了一眼德孝。见德孝若无其事的样子，倒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自觉地：“您……这阵子没来吃饭呐。”
德孝径直拣了一条木凳坐下，摸出一支烟，点燃，喷出一口烟，看了看惴惴不安的碧玉，慢悠悠地说：“这些日子，到另外两个工地去转了转。你， 炒几个下酒菜。这鬼天气。”
碧玉赶紧忙活。
德孝：“碧玉，那天是我不好，多喝了几杯。所以，你不要往心里去。”
碧玉默默地端上酒菜。
德孝从包中取出一件衣服，抖开：“这件衣服。你看怎么样？”
碧玉眼睛一亮，这确是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碧玉点点头：“嗯，好看。”
德孝：“试试，看合身不。这是我给你买的。”
碧玉惊愕地：“这，这怎么可以……”
德孝：“这就算是我对你的……对你的一点歉意吧。”
碧玉：“不，不……”语气已经不坚决了。
德孝正色地：“你不肯收下，就是不肯原谅我 罗 ？”
碧玉不知所措：“不是，不是。”
德孝叹了口气：“那几年穷，想送也送不起。这几年，你知道，大叔也赚了几个。但说到钱又生分了，钱算什么？情义才无价。你要驳叔的面子，让我下不了台，我也没的办法，可是这心里……”
碧玉鼓起勇气：“那，那我……”
德孝：“哎，这就对了。”
德孝将衣服披在碧玉身上。
〔12〕
建筑工地碧玉住房内。日。
碧玉脱下福生买的那件衣服，看了看，揉成一团，塞进床下。换上德孝送的那件衣服，顿时显得比原来漂亮了许多。
她高兴地照着镜子。
福生进来，上下打量着碧玉：“嗬，真漂亮！”
碧玉高兴地转了一个圈：“怎么样？”
福生：“这衣服哪买的？”
碧玉：“是德孝……是托德孝叔买的。”说得很随便。
福生看见床底下自已买的那件衣服，不高兴地：“以后少托别人买东西。”
碧玉不悦地白了福生一眼。
〔13〕
建筑工地。日。
一群人在围着一块断裂的预制板七嘴八舌地议论。
福生走过去：“怎么回事？”
一青年：“水泥板。”努了努嘴：“刚架上去就断了。”
福生：“换预制板呀。”
青年：“换？换什么？都这样。”
福生：“水泥质量不行！告诉德孝叔没有？”
二虎白福生一眼：“你做木匠还不安逸？操这个心！”
福生：“什么操这个心！这要出人命的！”
众人面面相视，没人吱声了。
二虎“哼”了一下，用大拇指点了点脑后：“那你就……”福生扭头就走。
〔14〕
建筑工地厨房。日。
碧玉在炒菜。德孝与另一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对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摆满了菜，还有几瓶酒。
德孝：“张科长，今天就随便了，请。”
张科长：“老陈啦，我说过不要搞这些嘛。”说罢，抓起一条鸡腿撕咬起来。
张科长一抬头，不觉一怔，端菜上来的碧玉在他眼里简直象一朵花、张科长楞楞地，嘴都忘了动。
德孝碰碰张科长：“吃呀，尝尝、尝尝这个菜！”
张科长回过神来，迷惘地看看德孝，胡乱吃了一口菜，含混地：“不错不错，看不出这姑娘还有这手艺。”
碧玉被张科长盯得脸红心跳，颊上飞起了两片红霞，使她更显得动人。她正要去拿一个空盘，张科长抢先拿起来：“我这一来，可把你累坏了。”
碧玉羞涩地一笑，接过空盘急忙转身走了。
德孝微笑：“她很有福气呀，能让张科长这样关心。”
张科长：“咳，咳，你扯哪儿去了。”
酒过数巡。德孝凑近张科长，从包中拿出一匝簇新的百元面额钞票，压低声音：“张科长，这一点你先拿着喝茶。”
碧玉端菜上来，见状手一抖，差点将菜盘倾覆。
张科长眼中放光，口中塞满菜，含混地：“别，别来这一套，影响不好。“他没有放下手中杯筷，但有意将手让开，敞露上衣口袋。
德孝将钱仔细塞进张科长的口袋，然后拍了拍：“放心，它不咬你。“
两人笑得喷饭。
张科长：“你呀你呀，难怪你不老！”
碧玉楞了片刻，将菜端上。
张科长敛了笑，掏出钱往桌上一拍：“你想让我去坐牢？你这一套最好别跟我来。
德孝大窘。
碧玉也楞了，见德孝狠狠地瞪着她，急忙收起空盘转身走了。
门外。
碧玉戚戚地：“我算看透了，没有钱，人一辈子就算白活了。”
福生皱皱眉：“不就是一双皮鞋吗？我去借钱给你买不就行了？我还有事找德孝叔。”
碧玉：“德孝叔正在忙重要事情，哪有时间理你。”
德孝闻声出门：“不，福生，什么事？你说吧。”
福生：“德孝叔，水泥质量有问题，预制板架上去就断了。”
德孝脸色顿变，急走几步，说：“叫他们立即返工！听见没有，现在就去！”
福生跟进厨房，还想说什么。碧玉忙过去拉住他的衣角。
福生看着她紧张的神色，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出了厨房。
〔15〕
厨房外。日。
福生：“我真糊涂了。”
碧玉：“你可不真糊涂！德孝叔对面坐的那个人是人家甲方抓基建的张科长，看你当着人家的面抖！这事德孝叔心里清清楚楚，你瞎掺和什么！”
福生惊愕的脸。
叠显演职员表。（第四集完）
（未完待续）
后注：此文写于30年前，由此可以体谅到共和国一路走来的筚路蓝缕、艰难创业的难忘历史……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