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

文/老弯先生

诵读/咚儿

       远道而来的朋友来旅游，想买双草鞋。他之所以想买它，是喜欢它那种古朴的样子，以及现代城市社会里已经见不到它的影踪的缘故，出于好奇而己。我也非常喜欢草鞋，因为我曾穿着它打过柴、放过牛、割过草，它陪伴我踏遍了家乡的沟沟坳坳，伴我成长，伴我走出大山、走进学堂。我对草鞋有着一股浓浓的亲情，睡梦中都透着浓浓的清香。

      在我穿草鞋的时候，农村里最多见的有四种鞋子，他们按质量和价格高低依次是解放鞋、套鞋（胶鞋）、布鞋和草鞋。老年人一般以布鞋为主，就是现在人们经常讲的“千层底”。年轻人讲时髦穿一双解放鞋，要花三块钱，以七三年一个工一毛钱的水平，买一双解放鞋相当于劳动一个月的工钱。能穿解放鞋，在那时是身份和时髦的象征，所以，村里要有哪个买了双新解放鞋，很快大半个村都知道。皮鞋是工作拿工资城里人的代号，农村人想都不敢想。正由于买双鞋子不容易，村里人都非常爱惜自己的鞋子，一般上山下地是不会穿好鞋的，都穿草鞋。

        草鞋都是自己加工，村里男子一般都会自己打草鞋。我打草鞋是我哥哥教的，我哥哥又是我爸教的。打草鞋先要搓草绳，无论是搓草绳还是打鞋底，最好的稻草是糯稻稻草。那时我村种糯稻不多，糯稻草显得很珍贵。所以每年秋天割稻子后，老家的乡亲们都尽量捡好的糯稻草留一点用于打草鞋。稻草也不是一割下来就能用，而要放上一段时间，让它干透了才能用。村里一般都是在冬季农闲时打草鞋，一次打上那么几双，往屋檐下一挂，淋不到雨，却任凭风吹日晒，春天一到，新的草鞋就穿上脚了。

      草鞋不耐磨，一般一个季度下来底子就通了。村里人很少补草鞋，补一双草鞋花的功夫和编双新草鞋差不多。但村里人也很少把旧草鞋扔掉，很多人拆下旧草鞋里面的草绳用于下次编草鞋时用，因为旧草绳不磨脚。

       记得我第一次穿草鞋那年七岁，也是我独自上山放牛的岁月。那双草鞋是父亲给打的，小小的，但很合脚，很轻很柔软。我想父亲在打那双草鞋的时候肯定选的是最好的稻草，花了最长的时间。草鞋伴我进学堂，一直等到我上了大学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草鞋了。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和提高，草鞋也逐渐退出了农村市场，我只偶尔能见到年迈的几位长者还套粗布袜子、穿草鞋。现在回家已经看不见草鞋的踪影了。

       又听草鞋，在都市“笃笃”的皮鞋音律中，眼前飘舞的却是山乡肩挑扁担、脚穿草鞋、健步如飞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老家，家乡那潺潺奔流的山涧小溪，那田埂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放牛娃，那青山绿水晖映下的青砖、青瓦、马头墙，那坐在院落里勾着腰、吸着旱烟的乡村老汉，那挽着发髻、纳着鞋底的村姑……

      又听草鞋，在快步向小康社会迈进的号角中，眼前闪现的却是长征路上、隆隆炮声中穿着草鞋的老红军的身影，勾勒出祖国建设这些年来“农民工”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我爱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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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河清音］有声文学平台编委会

                        2021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