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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天辟地演义，十二
第十二回，盘古浊龙勤修练，心诚真情两欢笑。
怱怱分别梦中长，幻作乾坤各异乡。
两处孤寻怀往事，三更热泪叙衷肠。
追思昔日恩情愿，不觉今朝苦雨霜。
相见时艰离亦难，人归空念旧风光。
书接上回，浊龙你再不出来我在也不理你了，盘古突然兴奋起来，脸上露出了邪气的笑容。我就当你同意了，说着，便起身前行，你能不能样我安静一会呀，叫我练习一下缩小功夫呀，盘古象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浊龙冲倒盘古身边，一手抱住盘古，一手入怀寻找到好玩的物件放在盘古手中。一只堪蓝的独眸低头专注且温柔地看着盘古，声音从口中传出，清悦优雅，啊太无聊了，自己好孤单，盘古从浊龙怀里挣脱出来，将手中浊龙塞来的小玩意举到面前看了看，透着灰暗的光迷眼打量了一会，嘴中嘀咕着什么破东西，浊龙看着他，也不在意，蒙着眼偷偷地看盘古，只见盘古深深浅浅的笑意，耐心说道，这是给你解闷的小玩意，没有什么特别的，
才怪，行吧勉强入眼，小爷收下了，一边口头嫌弃，一边把它收藏起来。盘古突然大声说，浊龙这几天你在忙啥呢？
越来越难找你，没影，没影，总是没影。我都要孤独死了，说着一脚很很踢碎了一块巨石。哭丧着脸生气的样子。
浊龙看着盘古垂的头，想伸手摸摸他的冲天髻，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托起盘古嘟嘟的脸，我有空一定天天陪你玩，盘古被他专注清浅的蓝眸盯着，腮边被他托着的暖意，一时有些不自在，烦燥地挥下他的手。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就是不看浊龙，恶声恶气地，知道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撒慌可没朋友做，听到没，盘古用威胁的说，嗯，知道了，两人坐下来，看着灰蒙蒙的夜空，浊龙回头问盘古，你信命吗？嗤，命，小爷是妖怪，是小魔头，从来不信命，他舒了下眼眉，蓝眸中渗透着光亮，嘴角的弧浅谈，一向不可一世怨意放肆的盘古有了一些犹豫，看着浊龙的眼色莫名，嗯，浊龙凝惑，行，行吧。我就是想摸摸你的头角，样不样吧，不行就算了，一咬牙，浊龙说好吧，摸吧，浊龙把头探了过来。
深夜里，俩人躺在碎石上，听远远近近的风声。我能听出很远很细小的声音。他们一会儿安静，一会儿一阵吵闹，惹得心里烦脑起来。四周是黑夜，寂寂的荒野和沙漠。他们无忌的喊叫使黑暗中一些东西远远停住。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是一片云、一群乘夜迁徙的灰尘、一阵雨。或许都不是。但它们停住了。另一些东西闻声潜入了，悄无声息地融进山影尘土里，成为夜的一部分。
此时两人怎么也睡不着，静静躺着。他们很少在夜里胡喊乱叫，修练很累，天一黑就回来休息。他们不知道在黑夜中的吵闹对这有啥用处。那时也不知道。许多年后能回想这一个长夜，心里一定很幸福。躺在黑暗中，四周没有风叫雨鸣、没一丝人声，无边的黑暗压着俩个人，我不敢出声。呼吸也变成黑暗的，仿佛天再也不会亮。我睁大眼睛，无望地看着自己将被窒息。这时候，一阵风叫声远远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盘古突然说，我们来玩捉迷藏游戏吧。到底还都是一个孩子。有时从那堆玩泥巴的尕小子中，试玩两次，玩腻了，就换一种玩法，捉迷藏可不是谁都能玩的。得机灵。 “藏好了。”“藏好了。”喊一声就能诈出你个傻小子。天黑透了，俩人才欢快开始玩了起来。以后夜夜都玩，夜夜玩到很晚。有时玩着玩着一歪身睡着了，没人叫便在混沌夜影里躺一夜，有时会被夜里的风吹醒，迷迷糊糊起来，一头撞进石崖。玩在后半夜才回来。现在盘古和浊龙在玩耍中修练缩小功，听力功，嗅觉功。天亮才小心翼翼回家休息，有时玩累了不想回家，随便钻进石垛土堆里睡着。半夜出来解手，一蹲身，看见山根阴影里躺着做梦的人，满嘴胡话。夜再深，至少有两个人睡在外面。俩人的吵闹停息后，许多东西扔在夜里。土堆一夜一夜立在阴影里，风嗖嗖地从它身上刮走一粒一粒土。石垛在山顶上暗暗地折了一截子。穿过黑黑地走过的那条路。过去许多年后，我们会知道这条路丢失了什么。那些永远吵闹的夜晚。有一个夜晚，浊龙找不见盘古了。就大声喊，
“石堆后面找到你了。坡槽下面。”别藏了快出来吧。
“快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了，再不出来扔土块了。”
谁都藏不了多久。我们知道每一处藏人的地方。知道哪些爱往哪几个地方藏。玩了好多年，玩过好几茬，那些藏法和藏人的地方都已不是秘密。
早先盘古爱往土里藏，一堆一堆的大土垉蹲在山里山外，安静稠密。一堆土垉上能藏住很长时间了，土窟里也能藏人。人一上去，很快就暴露了。石丛也藏不住人，不留地离开这片土地远远。
我从没请教过盘古他是咋听出来的。我跟着他在夜晚的山野上走了许多次后，我就自己知道了。
最简单的是在土丛里找人。静静蹲在地边上，听哪片地里虫声哑了，里面肯定藏着人往下蹲时要闭住气，不能带起风，让空气都觉察不出你在往下蹲。你听的时候其他东西也在倾听。这片山野上有无数双耳朵在倾听。一个突然的大声响会牵动所有的耳朵。一种东西悄然间声息全无也会引来众多的惊恐和关注。当一种东西悄无声息时，它不是死了便是进入了倾听。它想听见什么。它的目标是谁。那时所有的倾听者会更加小心寂静，不传出一点声息。
听的时候耳朵和身体要尽量靠近地，但不能贴在地上。一样要闭住气。一出气别的东西就能感觉到你。吸气声又会影响自己。只有静得让其他东西听不到你的一丝声息，你才能清晰地听到他们。
我不知道盘古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倾听，他很少教给我绝活。也许在他看来那两下子根本不叫本事，看一眼谁都会了。盘古在前面停下来，然后慢慢往下蹲。我离他两三米处，一点也不敢动，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微弱的风声在我们身边响起来，风一样淹没到头顶。约摸过了五分钟，盘古站起来，我心跟着跳起来。
在那边，西北角上。盘古抬手指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在这里，又回头望了一眼。
有时，我想让他们听见我的声音。我渴望他发现我。一开始我藏得非常静，听见他四处跑动。“
他说话走动的声音渐渐远去，偏移向东头。我故意弄出些响声，还钻出来跳了几个蹦子，想引他们过来。可是没用，他离得太远了。
盘古很少被我轻易找到过，他会藏得不出声息。他会将盘古卵变得如灰尘大小，会把心跳声用手捂住。还能将偶不小心弄出的一点响声捉回来，捏死在手心。
额头鼻尖上的光偶尔一晃。我能听出他的脚步声，一双脚就有多少种不同的落地声。我能听见他黑暗中回头时脖颈转动的声音。当光亮东斜，人的影子都没有，那时我站得远远的，看看大地闻闻，就能认出这是谁的味，那是谁的身子。他迎着暗光走动时，味就仰面朝天留在地上，鼻子嘴朝上，蹲下身去会闻见影子的头部有一些湿气般的东西轻轻飘浮，模模糊糊的，那是说话的影子，稍安静些我就能辨出那些身影的内容和意思。
我躬着腰跟在他们后面。他的气味，看他们四处漂散。
就差一次没找见。看看后面。往地上踏。”一次我就躺在路边的尘士里，身上扔了一把草，他来来回回几次都没看到。
“谁把草掉在路上了。”过来踢了一脚。
不在这“走吧，到山洞里找去，”自言自语地说着。
一只脚贴着我的耳朵边滚过去。盘古走路不用脚，他走路时总是先飞起在落地向前。
“刚才我就觉得奇怪，白天没有草，路上怎么会掉下草。”
“悄悄别吭声，过去直接往草上踏。踏得浊龙哭喊连声，盘古高兴地大笑着。”
他们返回来时我已经跟在后面。我走路不出一点声、轻声轻脚，感觉心里有一双翅膀无声地扇动，脚踩下时，心在往上飞升，远远地离开地。我藏在他们找过的地方。藏在他们的背影里。一回头，我就消失。我知道人的左眼和右眼中间有一个盲区，刚好藏住一个孩子的侧影，尤其夜里它能藏住更多东西。
有一次，我双腿勾住一块突出的尖石倒挂在半空里。石上原来搭着一片青苔。
“藏好了没有。开始找了。”
他叫喊着走出来。我从另一个豁口进来，扯下青苔，把自己搭上去。
过了好一阵他回来了，先是说话声，跟着倒竖着的人影晃进院子。夜色灰蒙蒙的，像起了雾。我在上面摆动起来，黑黑地，一下一下，眼看碰上他的后背，又荡回来。
夜又黑了一些，他站在院子里，好一阵一句话不说，像瞌睡了，都在打盹。又过了一阵他开始往外走，院子里变空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马路上散开，渐渐走远。这时下起了雨，雨点小小的。有一两滴落进鼻孔，直直滴到嗓子里。我还在不停地晃动，雨点细细地打在身上，像一群轻手轻脚的小蚊虫。我想一定忘记我他回去了，就是这样在黑夜里被雨慢慢淋湿。我觉得快要睡过去，一伸腿，从石上掉下来，爬起来打了把土，没意思地回家去了。
这次也一样没意思，我一直藏到后半夜，知道再没有人来找我，整个混沌夜都没声音了。听到整个没声音时，我突然屏住气，觉得夜一下变成一股请风。它猛地奔来，我慢慢蹲下身去，耳朵贴近地面。开始倾听，没听见了什么。风在朝这一点一点地移动，声音很小、很远，它移到跟前很温柔的吹着，所以一点不惊。它只是倾听。它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身离开。或许等那个声音到达时，我早已经远远离开这地方，走得谁都找不见。不知他是否真听到了这些。不管它在听什么，我都不想让它听见我的呼吸声。它不吭声。我也不出声。静得好像不存在。我也不存在。只剩下大片荒野，它也没有声音。
这样不知相持了多久，憋不住了。大叫起来。
我松了口气，心想再相持一会儿，先暴发的肯定是我。因为天快要亮了，我已经看见，亮光唰唰地穿过遥远大地的山川和尘土，直端端地奔向这里。曙光一现，这孤独寂寞的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盘古去那里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是先回驻地看看他在干什么呢。
这些天和盘古修练嗅觉功也很精进不少，闻闻地上的气味就能认出，这是往那藏的，那是谁的味道。他藏到几十米外就能知道。迎着亮光走回驻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鼻子嘴朝上，过了很长时间也没见盘古的影子，心头有一些生气，一般以前，天一亮俩人就都回来了，今天怎么了，还不见盘古的身影。心情飘浮，模模糊糊的，等到快一天了也不见盘古的影子，这是什么内容和意思呀，盘古人那去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人生如梦悲欢间，常瞅虚无只等闲。
纵使艰难拼博度，一任署汗挂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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