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骑自行车》
樊济辉
记得是1999年,女儿六、七岁的时候在姥姥家住了几天,回到家居然会骑自行车了;后来,到了儿子六七岁的时候,我也是一段时间没留意,儿子居然会骑着两轮电动车去街里打酱油了!我有点不可思议:骑自行车这门技术活儿,他们学得这么容易!难道是我小时候很笨么?
我八岁的时候还不会骑自行车,那时候我家里也还没自行车。看着大一些的孩子们或骑在车梁上、或掏腿斜挎着自行车在街里飞奔,哪怕是亲眼看着他们失控撞到墙上或者树上磕得满头青疙瘩也很佩服——总觉得他们够勇敢!
九岁那年,应我的要求,舅舅把他家的旧自行车骑到我家留下了,说是叫我学骑自行车,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推着自行车去生产队的打麦场里试骑,因为从来没骑过,那几天我自己摔倒多少次真的是记不得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始我觉得自己的手脚总也配合不好:要么是双手扶着车把,双脚忘了踩脚蹬,车子就原地摔倒了;要么就是双脚蹬得快,双手却把握不住方向、抓不住手刹,然后就是人仰车翻。反正,连着几天我都没能完整地绕着打麦场骑一整圈。后来,姐姐跟她的闺蜜们来了,帮我扶着自行车后架保持着平衡,我才能勉强骑一圈,并且摔倒的次数也少多咯!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仍然执着地每天放学后就去打麦场里学骑自行车,那时候我已经长高到能直接坐在车座上骑自行车了,看着那些比我早学会骑车的小朋友有的还在骑大梁或者掏腿骑车,我觉得自己有点“后来居上”的自豪感!于是,我就大摇大摆地骑着自行车在打麦场里转起圈来。几个同校的女生从打麦场外边的路上走过,有一个我本来就认为很漂亮的女孩儿叫霞,她就那么冲我笑了笑,我就有点走神儿了,右手不经意间离开了车把,自行车方向随即失控向场院边斜了过去,场院边的麦秸垛旁横放着的一个闲置的石磙,车前轮撞到了石磙上,由于速度太快,我一下子从车上甩飞了,从石磙上边飞过去,一头扎进一堆麦糠里,幸亏麦糠堆很厚,我并没有受伤。我急忙爬起来,用手扒拉掉满头满脸的麦糠,又拽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发现只是车把撞歪了,就赶紧用两腿夹着自行车前轮,两只手用力将车把扭转到复位,才又骑上自行车继续转圈。等我再看那几个女生时,发现她们刚才正巧走过场边上的那座硕大的麦秸垛,视线被麦秸垛遮挡住了,几个人都完全没有看到我撞石磙的那段经历!我心中暗自庆幸:啊呀!真是老天保佑哦!要是被她们看到刚才那一幕,当场丢人现眼不说,第二天在学校里可就会把我传成笑柄咯!
第一次骑自行车上路是刚学会骑车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母亲叫我背着用编织袋装着的二十斤玉米去姥姥家所在的冉固村加工一种叫“焦酥糖”的食品,我非要骑自行车带着编织袋去,母亲拗不过我,就同意了。我骑着车带着玉米袋子高高兴兴地去冉固村了,去的时候一路还挺顺利。加工“焦酥糖”其实就是把玉米粒投进一台机器里磨碎之后,加入少许水和糖精,然后加热膨化使之变成管状食品,趁热剪成一段段的,体积变大了许多,装在编织袋里鼓鼓的,往自行车后架上不好捆。我突发奇想:用一根绳子系着编织袋,结成一个绳套,斜着挎在自己背后,然后骑上自行车返程。我背着编织袋,骑着自行车,感觉自己就像是评书里说的“背着大刀、骑着快马纵横江湖的大侠”,想着想着就有点飘飘然了。快到村口时,居然又遇上了霞,她家在村南边有一块自留地,她正跟着家人在地里除草,看到我骑着自行车经过,霞还是那么微微一笑,我就又走神儿了,没走出多远,我的自行车就撞树上了,等我醒过神儿来时,我正抱着树,而自行车已经滑到路边水沟里了,我背上背着的那一编织袋“焦酥糖”有多一半都被我倒地时挤碎成了渣渣!
第一次骑自行车载人也是刚学会骑车不久。那天,我在打麦场里骑了几圈觉得不过瘾,就跟发小们说准备骑自行车去地里玩儿,然后就骑车径直出了场院上了大路,一帮人嚷嚷着跟在我自行车后边追着跑,其中一个发小脑瓜子灵光,他看我骑得还算稳当,就紧跑几步拽住我的自行车后架就跨了上去,后边重了,车把就变得轻灵了许多,本来我还怕攥不住车把呢,这下好了,居然感觉不沉了,于是就平稳地在平坦土路上骑行了大约几百米,我很兴奋,发小也很得意,我俩都大声呼喊起来,一路闹哄哄地朝地里奔去。走到生产路上之后,生产队的汽马车雨天轧出的车辙经日头晒干之后变得坚硬而且纵横交错,自行车轮碾进去磕磕绊绊十分难走,我感到扶不稳车把了,就催促发小下车,发小没有意识到危险,硬撑着不下车。就这样晃晃荡荡又走了一段路,忽然路中间出现一块半个篮球那么大的土疙瘩,我咬紧牙关硬拧着车把闪避,却因为车轮正在车辙里行走着拧不动,自行车前轮就碾到了土疙瘩上,前轮瞬间上翘一下,旋即歪向左侧,我失去重心从右侧跌到路边上,幸亏有棵小树挡住了我才没掉进水沟,发小跨在自行车后座来不及跳车,随着自行车摔进左侧的路沟里,所幸那边的路沟里没有水只有淤泥。等我爬起来奔到左边路沟去找发小时,看到自行车平着陷进了淤泥里,而发小则是头朝下扎进了淤泥里,两只手、两只脚在淤泥上边胡乱划拉着,我看那帮发小们还离得很远,暂时找不到帮手,就赶紧拽着发小的脚像拔萝卜似地把他从淤泥里薅出来,黑乎乎的淤泥糊满了他的脑袋和肩膀,我牵着他到右边的水沟边上坐下来,用手掬着水泼在他脑袋上,清洗了好一阵子才算把黑淤泥冲洗干净了。
这场“事故”弄得我十分狼狈,也倍感惭愧,并且感觉自己这下要大祸临头了:发小家的大人估计不会轻饶我的!趁着那帮发小还没跟过来,我就煞有介事地加重语气对发小说:“你回到家千万别跟大人们说哦!就你爸那暴脾气,肯定会打死咱俩的啊!”可能是发小真的害怕挨打所以没敢说吧,反正那次回到家之后,跟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一切平安无事!
弹指一挥间,四十年过去了。现在,我差不多每天都要骑着山地自行车锻炼一个多小时,只不过现在骑车跟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感觉迥然不同了:那时候总想骑得快点、表现得拉风一点;但现在,骑自行车不求快,只求稳,而且总是选择路平人少的地方骑行。
看来,这学会了四十多年的骑自行车的“技术活儿”是越干越得谨慎点咯!
愿所有自行车骑行者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作者简介】樊济辉,笔名今夜星辰,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新乡市诗歌学会副秘书长,新乡市诗词学会理事,作品有长篇小说《青春铸盾》、格律诗词集《时光的脚步》等。联系电话:13937359228(微信同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