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故乡在那里,北京,东郊,通州北部,温榆河东畔,潮白河西岸,有一个小村,叫“张家坟”,我就生在那里,度过了18年的少年青春,那里有生我的父母,血浓于水的哥姐,养我的土地,有我儿时的发小,有流淌的小中河。
张家坟属于草寺村,位于通顺路东,京承铁路线以西,北邻北三村(岗子、窑上、王辛庄)、东北面是小营,正东是徐辛庄,东南是沟渠庄,正南是双埠头,西南是富豪,正西隔小中河与尹各庄相望,西北是寨里、管头、吴各庄,草寺村不大,有五个小队,徐尹路穿村而过
张家坟名字是怎么来的,据老辈人说,这里是乾隆的一个姓张的老师家的坟地,哥五个埋在这里,在村西南角立了五个石碑,底座是王八,就是王八驼石碑了,很多年,草寺的人特别是张家坟的人,外出从南边回家,远远看见那五座高大的石碑,就很兴奋,快到家了,我们小时候也常到那边玩,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就
用拖拉机把石碑拉倒,砸了,拖到农机站,给油罐当底座了,石头王八在哪里呢,不知道有谁知道,石碑的旁边是一座土窑,我记事以后,那窑还烧过不少砖呢。
五座王八驼石碑,土窑,是我们张家坟的标志!小中河是我们心中的梦想和未来。
张家坟的轮廓,就是现在徐尹路以南了。村南,通顺路口有一条路,往西,横跨小中河,有一座土桥,通往我们村的良田沃土,往东有一条石子小马路,横穿京承铁路,过拖拉机站和林场,通向军营,那条路还有吗?那里有我的童年的记忆。
四十年,风雨兼程,向着诗和远方。故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母亲去了,二哥走了,骨灰葬在我们村的公墓里。
公墓在我们村东南小中河西岸,原来从通顺路过河的两个桥都没了,新修的徐尹路往西接皮村路直通酒仙桥。小中河西面的农田没了,几个村的农田变成了“东郊森林公园华北树木园”,新背景下的东郊森林公园建设更加突出“低碳化、大绿量、近自然”的规划建设理念,与北京城市副中心的整体发展同步,创造集森林体验、湿地保护、绿道健身、植物科普、创意休闲为一体规模最大的近自然的森林公园,成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后花园。
一望无际的东郊森林公园,就是一个大森林,还是老少都喜欢的游乐场,这里风景如画,我的小孙女圆圆无忧无虑的在林间路上玩耍,在游乐场的沙池里扬沙。这里不就是我们国家日新月异,国富民强,政治经济军事飞速发展的见证与展示吗。我跟在小孙女身后追着她,脑海里喷涌着童年的记忆,滚动着童年的梦。
童年时候的事许多事我都忘记了,就像一瓶老酒,储存时间太长了,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但只要打开盖,立刻芳香四溢,洋溢着幸福、快乐、童真、童趣。
小时候,我特爱睡懒觉特别是冬天。那时候,睡的是土炕,躺在暖暖和和的土炕上,梦见吃炖肉呢,好香呀。
“该起床了,该喝粥了”。不知道谁在吼我,真烦,我懒洋洋的睁开眼,炕角子已经摆上了炕桌子,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炕沿那放了一大盆粥,粥金黄金黄的,冒着热气,满屋都是粥的香气,每天喝粥都成了我的企盼,我姐姐一边在那盛粥,一边冲着在炕头赖床的喊:“小懒虫,快起来,要不粥没喽”。
被窝真暖和,我伸出胳膊,还真有点凉,看看窗户上,有三分之二被糊着冰,有的地方像山,有的地方像树叶树林,外表肯定很冷。哎呦,不知是谁把凉手伸进被窝,放在我的背上,我仰头一看,是我三哥,讨厌,我把被子勒紧了,只露个脑袋,三哥冒了坏,跑过去,这时,二哥进来了,他弯下腰,撩起被子,拍了我屁股一下,我嗷一嗓子,大哥进来了,虎着脸,怎么还不起,扬手就要打我,我缩着脖2子。
小时候,我怕冷,特别是冬天。晚上,大概有八点多了,外面刮着风,,家里只剩下我和三哥,我俩都钻了被窝。我们这是东屋,西墙上有个小窗台,窗台上放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我和三哥说着话,看着煤油灯,煤油灯一跳一跳的,我睡不着,就爬起来,拿起一张旧报纸,撕了一条,捏住一头,另一头伸向煤油灯头,报纸着了,整个屋都亮了,报纸条在燃烧,火苗向上,燃过的地方卷了,黑了,向后仰去,掉在窗台上,真好玩,三哥见我玩的开心,也凑过来,也撕报纸条,也点燃了,我俩可高兴呢。玩了一会,我俩困了,就又钻进被窝睡了。
啪,啪,啪,我在睡梦中,感觉屁股生疼,我睁开眼,看见我妈站在土炕的地下,瞪着我,满脸的怒气,我身上的被子也没有了屋里好多烟,我的被子在地上,好像还在冒烟,“怎么没烧死你们,说,谁玩的火,”三哥也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妈,不是我,是弟弟玩的,我还老说不让他玩,他非要玩”,妈听了,更生气了,巴掌雨点般落下来,我吓坏了,也真疼啊!这是我记忆中母亲唯一一次揍我。
就在二个月前,撞上文革,家被超了,村里把我们和二大爷家赶到这三间土坯房里,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被子还是好心的街坊看我们可伶偷偷送给我们的,这日子咋过。
我清苦快乐的童年。
春风徐徐,扑在脸上,有点暖,有点潮,有点湿,润润的,吹来了淡淡的绿的芳香,有点莫名的兴奋,这就是春的味道了!
邻村,村北最后一排,东数第一家,五间新红砖房上压着洋灰瓦,两道篱笆圈成了两进的院子,里院有几株果树,还没发芽,又远,看不出是什么。外院篱笆里种了几陇不知什么菜,里院院门的左侧,有一棵手腕粗的桃树,桃树枝条婆娑,枝条上胀满了桃花,有的紫红紫红,鼓鼓涨涨,含苞欲放,有的伸开紫身,含羞欲吐,含情脉脉,有的张开花瓣,护着花蕊,落落大方,纯真无邪,花季花开,幽香暗袭,沁人心脾,我醉了。
汪,汪,汪,吓我一跳,一条大黄狗,从内院飞出,冲着我,一声一声的叫着,似乎在警告我,这是我家,不许进来,也在呼叫主人,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我从小怕狗,往后倒退几步,惊恐万分。这时院内传来一声女孩的呼叫“大黄”,“大黄”,这狗狗很灵性,很听话,转身回去了,摇着尾巴,院门开了,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高约么一米六,上身穿烟色的褂子,扎着两条齐肩的小辫,出了门,站在桃树旁,花枝花叶,花衬着她白嫩的脸,盖满了绯红,薄薄的唇,大大的眼睛,双眼皮,水汪汪的,清澈透明,高雅尊贵,她也映着花,桃花更显娇羞,我呆了。
“嗨你找谁?”
我猛然回过神来,我失礼,我不再敢看她的眼睛,说,没,没事!落荒而逃,逃出几十米后,我忍不住回头看,她捂着嘴乐呢。真丢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都去看她家桃花,当然是远远的。
九月开学,我上初三。我在校园里看见了她,她来我们学校上初一,她也认出了我,都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在校园里,我们常常碰面,没说过一句话,彼此知道对方是谁。
四年后,我考上了中专,我的户口改成了非居民。
五年后的春天,我又去了,院子已经变了样,桃树没了,我问村邻,说她家搬进城里了,房子卖了,听说她接父亲的班成了工人。
桃花开的时候,我都会做一个梦,梦见粉红的桃花,绯红的脸,清澈的眼睛,迷人的笑。
那是追风少年的梦,花枝花叶,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女妹妹,现在不知在京城的哪个别墅里哄孙子呢吧。
童年童趣童真,父母疼,哥姐爱,天真快乐,幸福满满,
懵懂求知求学,淘过气,惹过祸,风华正茂,同学少年,
一阵暖融融的春风飘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极目远眺,天高云淡,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我就是那风中的云,不管飘到哪里,都永远魂系家乡,牵挂亲人,思念发小,我就是那云中的雨,那是思乡的泪水一定在老家的空中飘洒,或许能滋润咱家肥沃的土地。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飘飘的云,润润的雨,我还能落叶归根吗?
2021年8月29日于北京回龙观
作者简介
包士洪,1963年出生于北京通州张家坟村,私企会计。我感觉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人在旅途,我们生活在庸俗苟且,经历着风雨彩虹,欣赏到旖旎风光,而我们眼前所有的一切风景,我们只能欣赏,无法拥有。我喜欢安静,淡然独处清零;我享受孤独,惬意寂寞素心;我欣然诗和远方,一个人的大山,肆无忌惮的走,信马由缰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