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扁担(散文)
张秀花(甘肃)
扁担,是父亲人生的伙伴,也是他人生的见证。
父亲离开我们己经十多年了,但父亲的音容笑貌永远浮显在我的眼前,语重心长的教悔时刻回荡在耳旁,阴阳虽阻断了我们父女来往的路,却难断我对父亲的思念和回忆之情。
从我懂事起,我常常看见父亲扛着一根磨的油光发亮的桑木扁担,整日的忙碌着,这根扁担磨破了父亲多少衣肩,伴父亲度过了多少艰难岁月,为生产队增添了多少膘肥体壮的牲畜。
父亲当年是生产队饲养员,他喂养了好多头牲口,有你踢我咬的毛驴,有天天顶头戏闹的黄牛,全拴在一个大窑洞里,里面筑了一个长长的木槽,父亲总把草添的很满,它们吃起草来犹如风吹树叶一般,瞬间就吃完了,父亲一槽接着一槽的添着草……。
最困难的还是每年春天,青黄不接,人断口粮,牲畜断草料,父亲每天饿着肚子,扛上扁担和镢头,到深山挖苜蓿根来喂它们,荒地很干很硬,挖起来很费劲,磨破父亲双手,挖肿了父亲的胳膊,但为了牲畜能吃饱,父亲从没歇息。
他每天总要挑一担长长的苜蓿根回来,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帮着砸烂,撕细,除去杂质,正正齐齐放在一起,
用铁铡铡成一寸长的小节,才能让它们吃,天天如此,但父亲从不叫苦,总是乐呵呵的,跟我们一起拉家常,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那头牛在换牙,那头毛驴老了,嚼不动草了,这根太柔,撕细点。我早已听的不耐烦了,接过话茬,"爸,吃完饭在干吧"。“你们先吃,我把牲口喂饱在吃,马上要春耕了,它们吃不饱怎么犁地。”
一晃春天过去了,夏天到了,青草满山遍野,父亲每天迎着清晨的朝阳,听着百灵鸟悦耳的歌声,哼着山歌小调,挑着一担带着露珠的鲜草,汗流浃背的回来了,小牛犊欢奔乱跳的迎上前去,父亲笑眯眯地抚摸着小牛犊的头说:“乖,别急,铡碎了再吃”。父亲把铡碎的草倒进槽里,它们吃起草来犹如风吹树叶一般,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旁看的父亲却很开心,等它们吃完草后就牵着到很远的河里去饮水,牲口吃饱了,喝好了,就拴在树下歇凉。
而父亲总是闲不住,用单轮木车,一车车把牲畜粪便推出来,然后有把干土一车车推进去,垫好圈。到了下午,又要割一担青草,因为要多晒青草,准备一冬所用,每天如此。
父亲常说:“草饱;料劲;水精神”。这是父亲多年积累的饲养牲畜经验,他一直按这个原则饲喂,他养的牲畜产仔率高。年年分圈,父亲总是难分难舍,念念不忘。因为分给别人喂养,他们割的草少,牲口吃不饱,慢慢会变瘦。
我记的很清楚,有一天我在路边玩耍。看见一头正在犁地的牛。卧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犁地的爷爷,用木棍狠狠的抽打,瞬间皮开肉绽,我看的实在不忍心,慢慢离去。后来听说那头牛死了。
父亲犁地回来,我就把看到的事告诉他,父亲沉默无语,只是叹息!我问父亲:"你的那对牛,犁地也卧吗?"父亲自豪地说:"它们跑的太快了,我追的很费劲"。父亲又叹了一口气,“夏天犁地,死的牲口太多了,都说是热死的,分明是饿死的。”父亲背着一背篓草,边说边走了。
转眼到了秋天,野草渐渐枯萎,父亲把麦草和夏天晒的青草,混在一起铡碎,伴一点精料,每天这样细心的喂养,他喂的牲口膘肥体壮,从不生病,得到了人们的羡慕和好评。
每年到年底,公社总要嘉奖先进劳动者,父亲总是第一名,他为生产队争回无数个荣誉奖状,但这些荣誉背后,凝聚了父亲多少心血和汗水,道出了父亲多少心酸和无奈,消耗了父亲多少年华岁月,但父亲总是无怨无悔,对家畜仍然很喜爱,直到晚年还在为自家养牛,从没停歇那勤劳的双手。
父亲用那根扁担挑起了对社会和家庭的责任,挑起了无论干什么事坚持到底的恒心和坚韧不拔的毅力。
父亲虽然走了,但他那干一行爱一行,踏实做事,底调做人的品德,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父亲是一个伟大而平凡的老人,一生没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点点滴滴的小事,已经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他为社会和子孙后代献出了毕生的精力,他那纯朴善良勤劳的品德,是广大农村劳动者的共同特征。

作者简介:张秀花,甘肃省镇原县人,60后农村家庭主妇。劳动家务之际热爱学习写作,先后在刊物和公众号平台发表散文、诗歌百篇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