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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得闲暇随记
宁磊
曾偶有闲暇,决定去登山,山不高,也是流得一身汗,树荫下找块山石坐下,吹着山风,山上的一草一木尽在眼前,小草翠绿,山花烂漫,那紫色地丁花,那黄色苦菜花,那白色败酱草花,各3色山花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山野,有的占据有利地势翘首以待炫耀自我,有的被茂密的山草覆盖,只待一阵风吹过,在草丛间若隐若现,抓住时机彰显瞬间风采,有的本就生在山崖石缝间,几个叶子挑着朵花,花色不艳,不争春不争夏,不屈不挠,为大山代言。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既不是仁者,也不是智者,从小生在山上,受够了大山的累,吃够了大山的苦,大山里面的孩子,尤其是我们小时候,物质匮乏,生活困难,仅仅是吃饱穿暖就已经是奢望。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吃苦受累本就是一场经历,小时候的所有经过都是成长,人过知天命之年,每每回忆起小时候的所有,并不把穷当成苦,并没有把累当成罪,只论及过去的物质条件差,却从没有抱怨过那时的生活,反倒是满满的回忆、满满的幸福和快乐!
春天抗旱栽地瓜,曾经一担水挑到山顶,一天要来回折腾几趟;夏天摘柏树种子,曾经从山顶上挑下来,一担可是一百五十多斤啊,并且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想起来感觉自己挺厉害,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不可能,不是炫耀,是略带一丝伤感。
今又得闲暇,到河边逛逛,夏日的河边,冷冷清清,河水不大,裸露出多半的沙滩,受郑州水灾、浙江台风大雨的影响,汛期的河水反倒最少,橡胶坝降到最低,几乎不存水,远远能看到大片的河滩,泛着白光,感觉到那是细细的沙,在弯曲河水的南岸,岸边是高大的白杨树,偏西的太阳把茂密的白杨树的影子留在那细细的沙滩上,绝对是一个人独处静坐的绝佳之地。
我骑着电动车周折到此处,岸边早已有个六七十岁老者,坐在半块残破的空心砖上,旁边一个破旧自行车,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河水,若无其事,又若有所思,倘若给他一个钓鱼竿,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就成了标准的“直钩钓鱼愿者上钩”的姜子牙。但是他却没有姜子牙的那种悠闲、自信和大气,看到老者清瘦的脸上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到他那忧伤的神情,我善意地打声招呼,他挺客气地回应,可是声音很小,好像是声音从肚子发出来,由于“食不饱,力不足”,声音到了喉咙那里就压了下去,但是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许我根本就不用听,看到他的表情就懂得了一切。
不知道这位老者为啥来此独处,是和老伴拌嘴来此躲避?还是被儿媳谩骂来此避难?还是来此静静地思念逝去的老伴?不敢妄加猜测,但肯定不是忧国忧民,多半是忧自己,做人难,做一个老者更难,老来难。
沙滩上细细的沙子,干干净净,一屁股坐上,就像是坐上沙发,我突然感觉到“沙发”一词的由来是否和沙滩有联系,不得而知。
脱掉鞋子、袜子,干脆直接脱掉体恤,躺在沙床上,河风吹来,身上的汗水顿时全消,那叫一个舒服,熨帖。
仰望天空,蓝天白云,记得小时候,夏日夜晚,躺在天井里乘凉,看到天上的白云是动的,随风飘荡,白云聚散巧变,有时像棉花成堆,有时像绵羊成群,有时像涟漪荡漾,有时像波涛滚滚,今天就像幅山水画,内涵丰富,清晰可见,偶尔飞来一只鸟,几只蜻蜓,给山水画增添几分动感和生气。
岸边白杨树林里,蝉声悠扬,连绵不绝,这边响,那边停,时而独奏,时而齐鸣,若干只蝉奏起交响乐,微风不燥,轻轻吹拂,使得树枝颔首晃动,成了这大型交响乐的总指挥,在这音乐的世界里独处是种享受,绝没有那“寒蝉凄切”的感觉。
跑来两个小朋友,上身背心,下身短裤,赤着脚丫,白白胖胖,甚是可爱,一个提桶,一个拿铲,跑到我的附近,看到躺在沙滩上的我,仔细看看是活的,咯咯咯笑着跑开了,也许他没见过光膀子躺在沙滩上的老头,也许他为见到光膀子躺在沙滩上的老头还活着而高兴,孩子是好奇的、也是善良的,也许他都做好了报警抢救我的准备,或者做好了用铲子挖坑埋葬那尸体的准备,倘若是那样,这两孩子就是我的恩人了,善有善报,这就是善缘。
手机铃声响起,媳妇催着回家,太阳已经落山,顺河风吹到身上打个寒颤,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细沙,穿好体恤,鞋袜。
回家吃饭,若有闲暇再来享受这美好独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