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岁的记忆
作者:杨玉华
再读麦家的《致十八岁》,心情依然难以平静。或许是开头的那段话引起了我的共鸣:
“我曾试图忘掉自己的年龄,尽量不回忆童年往事,想忘掉年龄的证据。但事实上,我比谁都知晓:我的年龄比18岁的你要大两轮。两轮就是24年。”
我比当年的麦家还要年长十岁。18岁,已经远离我34年,但18岁的记忆依然鲜活.
34年前的那个夏天,特别炎热和漫长。我在为自己的高考而“苦读”,为自己的前程而“苦恼”。成绩平平的我,没有任何优势,更没有任何靠山,唯一的出路就是考上大学。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我是被挤到桥下的那一个。我不知道那时的大学录取率是多少,只知道我所在的高三文科班107人(近一半是复读生),达到本科线的只有2人,我落榜是在意料之中的。
所以,我没有觉得到了世界末日,没有悲痛欲绝,只是看到含辛茹苦的父母,我才感到深深的愧疚。父母为供我上学,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我无法计算。我只知道,夏天他们在窑厂干活,面前是几十米高的土墙,头顶上是毒花花的太阳,不用说干活儿,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站上一会儿,人也很容易中暑,而我的父母要在这样的高温下一镢头一镢头地刨土,为了多积累些土方,提高效率,父母先掏空下面的土,达到一定程度,上面的土就会自己塌下来,而什么时候下落,一定要把握好火候。少刨一镢头,时机不成熟,多刨一镢头,可能来不及躲避被砸伤。父母冒着极度的危险为我挣学费,如此一天又一天。我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浸透了父母的心血。我的落榜,对父母而言,不啻为晴天霹雳,我的不争气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我记不清那个夏天是在一种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只记得天是灰蒙蒙的,空气是潮湿的,左邻右舍的眼神是鄙夷的,父母的情绪是压抑的。那时候,村里上高中的人数不多,女孩子更少,想通过上大学改变命运,成功了,人人艳羡;失败了,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父母那时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后来在班主任陈老师的帮助下,我开始了复读。复读之路走得相当艰辛,因为那一年恰好赶上历城一中不留一个复读生,连本校老师的孩子都不留,我去了历城七中。从一中到七中,要倒三次车,先乘坐22路公交车到大观园,倒1路电车向西,再换乘13路车,到党家庄站下车,下车后,还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学校。
陈老师亲自把我们几个同学送到历城七中,他的背影也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三十多年挥之不去。陈老师没有义务为我们寻找新的出路,他只是心疼我们这些落榜生,为我们感到可惜,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用自己的方式送我们一程。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继续为考大学而拼搏。18岁,我第一次远离了家门,第一次走这么曲折的路才会到达目的地,第一次躺在大通铺上进入梦乡……
就这样,我的人生开始有了质的转变,我开始由稚嫩到成熟。18岁,让我品尝了失败的苦果,也让我学会了感恩,学会了担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重新出发,终于圆了大学梦,也算对青春有了一个交代。
时光飞逝,如今的我已年过半百,18岁成了一段记忆。我不知道,18岁时的我,在父母眼中是怎样的;也不清楚,在老师眼中我是个怎样的学生。但我知道,年轻真好!虽然清贫,虽然青涩,虽然有烦恼,但是,年轻真的很好!
作者简介:杨玉华,济南人,中学教师;麒麟读书会副秘书长。喜欢阅读,爱好写作,愿意与书为伴,享受岁月静好。

编辑:寒烟 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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