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拣起昔日卫河边上的岁月
文‖李金田
卫河是一条古老的的河。
卫河是春秋时因卫地而得名。
卫河就在我们村南,离村四、五里地。我小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常在星期天或放假时来河边玩。 看河里的船、看岸边的捕鱼,也玩耍、放牧于堤坡的草丛。
那时的卫河,河水清清、岸柳依依;河中船来船往、白帆片片;河边更不乏有垂钓和撒网以及用罾网捕鱼的捕鱼者。那时的卫河是一条美丽的河,繁忙的河。
那时卫河里行的船都是木头做的,并且绝大部分都是货船,船好大,足有五、六丈长。一只只装满货物的大船几乎把河水挤出河床,河水只得无奈地从船与船的夾缝中拥挤着流淌。调皮的浪花时不时的跳出水面,蹦到船舷上,似乎要看一看船上到底装的是啥货物。
顺水顺风的船都要挂上船帆,让船去借助风和水的力量。此时的船不用梢公撑和纤夫拉,只凭一人掌舵,就可以轻松地前行。梢公和纤夫最盼这样的时候,因为只有遇到这样的时候,他们才能歇上一歇。如果遇上虽是顺水,但无风或顶风、或者是逆水风力不大时,那梢公和纤夫就要吃苦了。此时的纤夫必须拉船,梢公必须撑船。
一只大船上一般都有六名或八名梢公,分别站在船的两侧舷上。一人手中拿一根杉木杆,用细的一端挿入水底,粗的一端顶在肩窝处,用力地去撑;而纤夫则将一根大粗绳的一端拴在船的高高的桅杆上,另一端根据纤夫人数的多少,分系上几根细绳,每人一根。而纤夫则在自己的绳端拴一个套,斜套在自己的肩膀和胸前,去用力地拉。
纤夫拉船只在船前行方向的右侧。这样来往的船只就谁也不会受到对方纤绳的影响。另外,之所以把纤绳拴得这样高,是因为岸边有捕鱼和垂钓者,这样做也是为了两无相碍。
为了能把劲使在一处,起槁和下稿以及步调一致,此时梢公就要喊号子了。号子没有固定的词,只是由梢公的其中一个领头喊,其他人接音。最简单的号子就是“咿呵哟!”或“咿呵呀!”,或者干脆就两字“哟、嗬!”当然是拉长声音的、并且声音是响亮的。也有即景由领头喊号子的人现编词的,但不管领头喊号子的人喊什么词,其他人只喊“咿哟”或“哟嗬”。每个梢公都随着号子声起槁、下槁,脚步也是跟着号子走,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整齐。他们一次次从船头下槁走到船尾,再从船尾起槁快步地走向船头,总是这样重复着。看似好象他们挺轻松,但从船上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中,便知他们撑船是很吃力的。
纤夫虽然也喊号子,但他们只是简单的一步一“哎哟”,并且声音不大。他们或许是用这种“哎哟”声给自己加油,也或者在哀叹生活的艰辛吧。
我到河边最爱看的就是捕鱼了。但不爱看钓鱼,因为不愿陪着钓鱼人去耐受那种死死地等着鱼上钩的那种寂寞;我最爱看别人用撒网去捕鱼,因这种捕鱼的节奏比较快,撒网、收网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撤网看似简单,却并不简单,这是需要有技术的。技术高的人总能把网撒出一朵莲花,又象园园的莲蓬,能把网全部的张开。只有这样张开的网,入水面积才能足够地大,面积大自然盖住鱼的机律就大,捕的鱼就多。撒网不但需要技术,而且还需要力气,只有力气大才能将网撒的更远,只有将网撒得更远,才有可能捕到大鱼,因为靠近河边是不可能有大鱼的。
每次看撒网,我的心总系在了网上,总盼着每网都能多捕些鱼、捕上大鱼,但多数时候是失望的,因为大鱼并不是那么好捕住的。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消减我对看撒网捕鱼的兴趣,反而更迫切,更期待着看一看下一次撤出的网收网后的结果。
有时也去看用罾网捕鱼。罾网是一张四方型的网,有两三张炕席那么大,捕鱼时四个角用细竹竿或别的细杆支撑起来,不必撑得那么紧,这样网的中间就形成了一个兜状。然后在河边立好支架,把一根长杆松松地绑在支架上,以支架做为支点,用一根绳子将撑好了的网吊系在长杆伸向水面的一端,在网内放上诱鱼的饵料,再放块能使网沉入水中的重物;将网下到水中一定的深度后,就将杆的这一端用绳子系在事先栽好的木棍上或别的物体上,这样整个工序就算完成了。捕鱼者就可以坐在小马扎上,坐等贪饵的馋鱼自投罗网了。每十多分钟起一次网,起网时只需压长杆的这一端,那一端就自然地将网吊出水面。网住的鱼都会集中在兜底,这时用一只长把的鱼舀子把鱼舀住,放在盛鱼的器具里就可以了。
用这方法捕鱼,虽每网都有收获,但一般都是小鱼,很少有大鱼。不过这种捕鱼方法不象用撒网捕鱼需要技术和力气,也不象钓鱼那样两眼需紧盯浮标,只要有耐性就行。所以用这种方法捕鱼的一般都是老年人。
因为用这种方法捕鱼靠的就是一个“等”字,不起网时一点事也没有,所以一般这些捕鱼者喜欢我们小孩去看,这或许是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免去了一个人独守罾网的孤独感,也或许他们的每一次起网得到了我们的围观,增加了他们的自豪感。总之,他们喜欢我们去看他们捕鱼,有时他们还会给我们几条鱼,有时也会给我们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河堤两旁的边坡上,春、夏、秋三季总是芳草萋萋,这里最多的是茅草,芦草,抓地秧之类的,当然也有些野花点缀在其中。春天的星期天我和我的小伙伴常来这里提茅芽吃,秋天则会来这里逮蚂蚱、捉蚰子(蝈蝈)。我最喜欢的是大肚子的母蚰,如果逮住大肚子母蚰,会迫不急待地用火烧烤,烤熟后,把头揪下,顺便带出它的肠子;再掐去大腿的前半截和小腿。大功告成后,把它送进嘴里,咀嚼着一肚子籽的母蚰,那叫个香啊,似乎满嘴能流出油来。有时故意的慢慢嚼,让母蚰的籽发出“咯吱、咯吱”声,一来是为了细细地品味和享受自已的战利品,二来也有意让别的小伙伴听,眼气眼气他们。
这里草多,是天然的好牧场,在这里放羊、放牛是最适宜的地方。所以春、夏、秋三季,有时星期日、我就把家里的羊牵来这里放牧。因为只要把羊牵到这里,就不用管了,堤坡上有的是草,任由它们自吃。有这么多好草吃,羊自然是不会乱跑的,也不用担心它们去偷吃别人的庄稼,我可以放心地去玩。
光阴荏苒,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卫河已变了模样:河里的水变少了、变混了。河里没有了昔日的行船、白帆和梢公的号子声,岸边虽也偶有撒网、垂钓者,但由于水太浅,已不能用罾网捕鱼了。昔日卫河的景象和逝去的岁月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了。
盼望卫河能早一天得到治理,让卫河象涅槃的凤凰,浴火重生。

作者简介:李金田,退休职工,热爱文学,创作诗词几百首,作品多被《大名诗词》收录,另有几十篇其他文学作品被多家报纸刊载。其中《从吃看改革》、《忆峥嵘岁月.于城会战》两篇文章分别被河北省老年事业促进会、河北省老年教育办公室所举办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集《见证初心》和河北省地矿局《地质之歌》收录。现为大名作家协会会员、大名诗词学会 理事、责任编辑、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