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铁营街道小林剧社推出
播讲人:茹愿,原名:王文茹
我们死而无愧
在狱中斗争氛围的感染下,在江姐、胡其芬等革命者的影响下,罗广斌变得越来越坚强。1941年1月,地下党员齐亮被捕关押到渣滓洞,罗广斌因为写条子给齐亮讲狱中情况被特务发现,又被加了一副脚镣。随后,他从渣滓洞被转移到关押重犯的白公馆。也正因为罗广斌的转移,白公馆中革命者的斗争情况也得以记录下来。
进了白公馆,罗广斌最先见到的就是室友刘国鋕,一位有名的“富家少爷”。因为长期的监禁和胃病的折磨,当时的刘国鋕苍白消瘦,羸弱不堪。终年被关在一间不见阳光的牢房,在难得的放风时刻,他体力不支,只能坐在院坝檐沟边的石头上,享受那一点可贵的阳光。

刘国鋕出生在四川泸州一个大富豪家庭,排行第七,是大家庭中备受娇宠的幺儿。受抗日救亡运动的影响,开始从书籍中寻找救国思想,最终决心走革命的道路,1940年加入共产党。1944年大学毕业后,刘国鋕主动申请到条件艰苦的云南陆良县一所中学任教,参加那里的党组织发展工作。
1945年,他受党组织的派遣到重庆工作,1947年担任沙磁区学运特支书记,公开身份是四川省银行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后到《商务日报》做记者。在此期间,国民党在昆明杀害民主人士闻一多、李公朴的血案发生后,他成功组织了重庆各学校学生走上街头示威抗战的活动,还在《新华日报》上发表了题为《略论闻一多先生》的文章。
1948年4月,由于叛徒的出卖,刘国鋕不幸被捕。在重庆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的档案室里,保存着一份描述审讯刘国鋕情况的材料。根据材料记载,徐远举问刘国鋕,“你这万贯家财的少爷,家里有财有势,你有吃有喝,你闹什么共产党?你共谁的产?你要知道,这共产是闹不得的,要坐班房、挨杀头的。”
刘国鋕冷冷地看了特务一眼,没有吭声。徐远举又说,你的上级已经供出你了。刘国鋕冷笑着回答:“既然我的上级已将我出卖,你们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呢?你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气急败坏的徐远举动用酷刑,但刘国鋕仍然不屈服,敌人只好将他带上脚镣投入监狱。
很可能就连刘国鋕的家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革命?刘国鋕在给五姐的信中,专门阐释了自己对家和对革命的理解:“这个家是在旧社会垂死的身躯上的一个烂疮,它已经完全是一块脓血和腐肉,旧社会的整个身躯都要死亡,看不出有希望,我们要得到完全的幸福,只有让新的产生,让旧的死亡。”
刘国鋕被捕后,刘家通过各种途径进行营救,还动员方方面面关系向军统局施加压力要求放人。最后还是刘家的族亲,国民党经济部部长刘航琛密电何应钦,务请刀下留人,刘国鋕的生命才暂时得到了保全。
在香港做生意的五哥刘国錤,重金贿赂特务机关里里外外的人,徐远举终于同意放人,前提是刘国鋕在报上声明退党。刘国鋕却坚决拒绝,“我死了,有共产党,我等于没有死;如果背叛组织,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1949年7月,人民解放军已越过长江向华南、西南进军,重庆也即将解放。刘国鋕的家人再一次为他奔走,刘国錤这次拿出了一张香港汇丰银行开出的空白支票给徐远举:“只要放了刘国鋕,你愿意填多少就填多少。”
徐远举抵抗不了这样的重金诱惑,告诉刘国鋕,不发声明可以,只要认错,写一份悔过书。刘国鋕不答应。徐远举看在钱的分上,再次妥协,找人代写了一份悔过书,只要刘国鋕签上名字。但刘国鋕坚持,要释放必须无条件。
徐远举为了钱,恨不得求着刘国鋕出狱,刘国鋕的态度却没有变化。五哥刘国錤伤心地一再哭劝,甚至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说国鋕你不要这样死心眼儿,只要命在什么都在。刘国鋕也泪流满面,但还是摇了摇头。
1949年8月,蒋介石带着军统头子毛人凤到了重庆,“清理积案”,实际是布置屠杀。
根据徐远举的交待,毛人凤传达了蒋介石的决定,谓:“过去因杀人太少,以致造成整个失败的局面。”“对共产党人一分宽容,就是对自己一分残酷。”
“刘国鋕!”1949年11月27日晚餐后,特务开始提人,头一个喊的就是刘国鋕。
刘国鋕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平静地说:“不要慌,等老子把诗写完以后,再跟你们一块走。”可刽子手不容分说,将他架出了牢房推向刑场。
没机会用笔写,刘国鋕索性高声朗诵起来——
“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民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没有玷污党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愧。”
这是一个年仅28岁的共产党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所发出的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