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途
文‖乔书伟
柳儿骂街了。她手里提着一根鸡蛋粗的槐木棍,气得嘴脸发青,在邵进身后拼命追赶,横眉竖眼间不时地大骂着自己的丈夫:“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站住,你说、你把那只小牛犊弄到那里去了,你奶奶的,你站住没有!”邵进在他老婆前面只顾跑,也不敢回头,气喘吁吁的应答着:“你看你,哎——,咱这一段时间家里不是急吗,我把牛儿给卖了,是想换个钱来缓解家里现在的困境,实不想碰到了刘竜叔,他说他家有急事,用两天就把钱还给咱了,我处于同情心,就把钱借给了他,不信你去问问他”。
柳儿哪信这个不成器赌徒的话,眨眼间她的棍棒呼地一下抡向她的男人,但邵进比她跑的快了些,这棍棒跟本没有稍住她男人的边儿,但她的嘴却始终没有闲住,在抡棍的同时破口大骂道:“全世界传狗传猪的都传死完了,咋没有把你这个败家子给传死呢。哎哟,你成天给我撒谎,我哪能信你这个兔狲,要不你给我站住,咱俩一齐去问一下刘竜”。
说话间邵进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牌友刘竜家,只见他神色慌张,压低声音给刘竜说:“刘竜叔,不得了啦,我家的那只母老虎在我后面,她一会儿就到了,如果她问起你,你就说你借了我五百元,不然她会把我活剥了,切记,可不敢说漏嘴了”。还没等刘竜缓过神儿,柳儿就闯进了他家的院子,她的声音如同喊街一样响亮,这声音响彻在刘竜家的庭院:“刘竜叔,听邵进说,你借我家钱了,如果借了,现在把钱还给我,这几天学生上学急需要这个钱”。
刘竜木然,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刘竜家的厦屋内垛着成廪的辣椒,他的妻子桂兰正稳坐在那里,高兴地采摘着那喜人的辣椒条。这红彤彤的辣椒条,是她和刘竜在深秋时节,用架子车从田地里一小车、一小车拉回家的。虽然现在辣椒棵子已经干死,但每棵辣椒还保留着它原有的本色,棵棵绿色的枝叶间夹杂着如同红宝石一样的辣椒条。干燥的辣椒棵在翻动时,荡起呛人的气味儿,那一阵阵呛人的气味儿,把桂兰呛地眼泪鼻涕直流,直打喷嚏,但她看着这红里透亮饱满红润、如同红宝石一样的辣椒条,开心的一边笑一边快速地采摘着自己的宝贝,她内心在不时地盘算着这一年下来的收成,她知道这些东西会给她的家庭带来丰厚的收入。看着这一屋子让人羡慕的辣椒,桂兰脸上洋溢出丰收的喜悦。忽然间她的耳畔边传来了柳儿质问她男人的话语,内心先是一惊,后静下来一想,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便从厦屋内快步走了出来问道:“柳儿,你说什么?谁家借你家钱了,什么时间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在另一边的刘竜看到这种情况,怕事情败露会给邵进带来不便,便在一边应着腔,一边给自己的妻子挤眉弄眼。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柳儿还是明白了邵进在给她说慌,大骂一声,抡起棍子向邵进身上打去,邵进看到事情已经败露,一个闪身,从大门口挤身而出,在向外跑的过程中由于慌张,他的臂膀把大铁大门撞得叮咚作响,为了尽快逃出妻子的魔掌,他顾不上去揉搓肩膀,撒腿向外冲去。他逃出了那只无情的大手。
他的逃脱,是顺着小土坡连滚带爬地逃掉的。
刘竜夫妇看到这种情形赶忙拉住柳儿,问起了事情的原委。柳儿哭诉起了事情的经过。由于这些年她们家庭困难,娘家看她们小俩口光景不好过,前些天柳儿的老父亲特意给她家送来了一只小母牛,是想让她们把它养大后,为家里再添几只小牛犊,来缓解家里的困窘生活,谁料想这小牛犊送到她们家刚三天,趁着柳儿外出,邵进把它弄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邵进总算逃出了柳儿的毒掌,他一个人孤零零低垂着脑袋,独自一人蹲坐在土沟的对岸,听着对面柳儿那杀猪一般的哭闹声,心想,好在我逃的快,这回要是让这只母老虎逮住,那雨点一样的棍棒不知道要挨多少下,这狠毒的婆娘下手真狠。
当他心静下来之后,双肩略感有点疼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时从院里向外逃时,双肩被大铁门碰撞了两下,他悻悻的晃了晃脑袋,唉、只怪自己进刘竜家院子时,顺手掩了一下那扇大铁门,要不怎么会在出逃跑时出现那种狼狈之像呢。不过也好,只不过是撞了一下肩,但总比雨点般的棍棒打在身上强多了。
自从邵进这几年粘上麻将牌之后,他把家里的积蓄输了个底朝天,还累下了不少外债。这对于一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农民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对于柳儿来说,从她刚过门到现在,跟着邵进没有享上一天福,反而吃了不少的苦头。 邵进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还时不时地对柳儿说,他在牌桌上熬夜就是为了他们这个家,每当柳儿听到这话时,总是火冒三丈。有时邵进还会在外人面前吹嘘,自己有一晚上来了个一捆三,赢了他的牌友一千八百多元钱,他用这一千八百多元盖起了三间全是青砖到顶的大平房,并且还当着外人面儿大骂柳儿不懂事,要不是他那晚上赢那些钱,她小娘们能住进那么好的平房吗?再说了,他自己整日在牌桌上打牌,不是想赢上一大把钱吗?那还不是也想来填补这个家庭所用吗,就是赢不了别人的钱,自己也要把这几年输出去的钱再捞回来不是!他梦想,自己如果有一朝一日不但把输出去的钱全捞回来,而且又会给她柳儿抱回去一大袍袱钱,到时看她这个臭娘们儿还恨他不恨了。
邵进想,常言说十里乡民九里赌,打牌也不只我一个,你这个臭娘儿们,时常总爱给我说隔壁老赵不打牌,那老赵是个啥人,你柳儿难道不知道?他老赵是个老实瓜!再说了,这打牌也不是全是坏事嘛,可以解烦。平日里没事了,一群人围坐在一张方桌上有说有笑、可以嗨天说地、可以吞云吐雾,大家赢的舒服,输的开心,那真叫个爽,邵进想着这些,喜色渐渐就挂到了脸上。

大冷的冬天,柳儿一屁股瘫坐在红土坡崖边,双手拍腿,泪花儿飞溅,她气得哭天喊地。她知道这只刚进家门没几天的小牛犊,一定又是让邵进牵去卖掉做了赌资。
寒风把钢筋一样的树枝刮得呜呜作响,还不时地吹打着柳儿那乌黑的头发,头发在风地吹拂下四散开来,把她的额头遮得严严实实,也遮住了她的双眼,它如同乌云一样笼罩在柳儿心头,使她看不到一丝光明。
周围渐渐涌来了大群小群的男女老少,他们大都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大家指指点点,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柳儿,窃窃私语。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刁蛮与野性,评说着邵进自从娶到这房女人后,是如何地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柳儿听着这些话语,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面对。

作者简介·:乔书伟 河南洛阳人。喜欢在闲暇时间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作品散见于多个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