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铁营街道小林剧社推出
播讲人:康康,原名:康林萍
“此人可靠”
渣滓洞监狱位于歌乐山山脚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沟,地理位置很隐蔽。监狱铁门修在十几级台阶之下,墙头缠绕的电网、院内矗立的岗楼,只有走下台阶时才看得见。
这简直就是一座地狱的大门。
1948年秋末,一个浓眉大眼、身着学生服的小个子年轻人,被推进了渣滓洞监狱的铁门。他就是后来成为《红岩》作者的罗广斌。
站在渣滓洞内院高墙前,几行标语令罗广斌印象深刻,“青春一去不复返,细细想想……认明此时与此地,切莫执迷……”“迷津无边,回头是岸;宁静忍耐,毋怨毋尤!”日后,他将标语一字不差地写进了《红岩》小说中。
标语正对着一栋二层楼房和几间平房,栅栏式的签子门禁锢起18间牢房。透过这样的签子门,三四百位关押在此的革命者,只能看到手掌般大的一块放风坝、箩筛般大的一块天,再有就是电网高墙和墙上的标语。
罗广斌那年24岁,年初刚刚入党,在党组织中还没有承担核心工作,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起初不知道,出卖他的,正是他的入党批准人、曾任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的叛徒冉益智。
刚入狱的罗广斌,被怀疑、警惕的目光包围着,他还被安排在屋角靠近马桶的地方住。那些目光来自一样被关押在这里的共产党员。
就在1948年4月初,国民党特务破坏了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主办的《挺进报》,冉益智、刘国定,一个是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副书记、一个是书记,被捕后先后叛变,使整个重庆中共地下党组织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大逮捕从1948年4月一直持续到9月。据统计,因《挺进报》案而被捕的共133人,甚至牵连到整个四川的地下党组织。
罗广斌被入狱的地下党怀疑,并非毫无缘由。他被捕入狱时,狱中的地下党员们还没有搞清楚党组织被破坏的过程,而罗广斌公开的特殊身份,让他们有怀疑的理由——他是国民党第十五兵团司令罗广文同父异母的弟弟。
国民党第十五兵团当时就驻扎在四川,罗广文手握重兵,就连西南地区军统特务头子徐远举也不得不敬他三分。据说,抓捕罗广斌前,徐远举曾找罗广文“商量”:有人供出你弟弟是共产党。罗广文也怕落个“袒护共匪”的罪名,便说:“我这个弟弟从小不服管教,你把他抓去教训一下吧,但一定要保住他的命。”特务们就按照罗广文提供的家庭地址,在成都抓到了罗广斌。
罗广斌后来在一份自传中写道:“刚进牢,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度日如年’‘完了’,在大脑的一片混乱中,只还记得老马(马识途)的一句话:不管直接、间接、影响别人被捕,都算犯罪行为!我当时并没有为了人民革命事业牺牲自己的绝对明确的意志,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影响任何朋友。”
凭着这股子义气劲儿,罗广斌在审讯中态度强硬,毫不屈服。特务无奈,带着叛徒冉益智来跟罗广斌对质。罗广斌并不认识来人。冉益智却不着急,慢慢背出一段话:为了反抗家庭对自己婚姻的干涉和压制,1944年离开家庭到昆明西南联大学习读书,在马识途的帮助教育下,参加到“民青社”、“六一社”和抗暴活动……
这不是自己申请入党时所写的自传吗!罗广斌这才相信了,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地下党里主管组织工作的上级领导。这样的人竟然也叛变了!罗广斌又是震惊又是丧气。他不愿再看见冉益智的嘴脸,便朝特务喊了一句:送我回牢房去!一进监牢内院,罗广斌就大喊:冉益智叛变了。徐远举得知此事大为光火,下令给罗广斌戴上一副脚镣,40斤重。
罗广斌起初没有想到,会在狱中再次见到对自己产生重要影响的一位共产党人。他之所以能取得难友们的信任,也正是因为这位关键人物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渣滓洞脱险志士傅伯雍后来回忆,“是江姐传话出来,说此人可靠。我们才开始跟罗广斌打招呼。”
江姐,正是罗广斌在《红岩》中着墨最多的人物——江雪琴,现实中的江竹筠。她是罗广斌的入党介绍人之一,对罗广斌脱离家庭、投身革命的经历很了解。她的被捕入狱,比罗广斌早三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