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上加霜
我和爹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其一是因为我命相的事在爹心里有个疙瘩一直解不开,他一直就觉得我是个煞星,生来就是来克他的。再就是重男轻女是一个原因,在爹 根深蒂固的传统封建思想观念里,女儿终究是给别人家养的,就是个赔钱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一直是奶奶带大的,爹本就对奶奶不待见,捎带的对我也看不顺眼。平日里我有时行为稍有不当之处,爹就会一声厉喝,怒目而视,常常吓的我抖衣而立,不敢说话。每到这时奶奶都会赶过来护着我好言劝慰,渐渐的我摸出一条规则,不管是爹或是爷爷,面对奶奶淡然疏离的神情,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奶奶总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把他们高涨的气焰灭下去,奶奶的心智和睿智是爷爷和爹不能同日而语的。所以只要有奶奶在,我就会事无忌弹,常常把爹气的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了我。奶奶时常在无人的背后,拿食指点着我的小脑袋笑骂着:“看我不在时,你爹怎么收拾你。”我就是这样在与爹不断的摩擦中慢慢长大,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不服气。
日子在奶奶呵护下前行着,这一年我六岁。这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
中国的历史古籍浩如烟海,对于帝王将相的一言一行,国家的重大事件,均有史册文字记载流传于后世,然而对于普通黎民百姓生活的关注,却通常只限于有没有自然灾害、缺不缺粮食而已,平民的生活从来不会被写进正史,而城市以外的广大农村农民更是在人们的视线以外。人们总是关注政治当局的变化,关注显要人物的一言一行,对于那些千百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老百姓,最多只看到他们被时代牵动时微微惊起的波澜,辫子剪掉了,缠足放开了。中华民国时期的中国,烽烟四起,战灾连年,天灾不断,国共两党内战不断,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在中国侵占大片国土,杀害中国人民,疯狂掠夺中国的资源和财产,底层人民生活艰苦,民不聊生。
这一年,我们所在的地区自从头一年入秋以来就再没下过雨,整个地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干旱灾害,直到这一年的农历五月干旱情况仍未缓解。烈日炎炎,云不见一丝,风不见一缕,多数河床干涸龟裂,井水干枯,庄稼堪堪就都要枯死了,干热烘烤着焦黄的土地,到处是汗流浃背,穿着盐渍的衣裳,担上水桶四处寻找水源的人们。然而却有更大的一场灾难席卷而来。
由于天旱,村庄里的青壮年基本都在地里和水源之间奔波忙碌。离水源近的土地,可以修渠灌溉,离水源远的,只能是人工一趟一趟挑水去浇灌。在炙热的太阳下来回奔走的人们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然而就在这时,村庄里的一部分孩子和一些体弱的老人们先后出现了一种症状。先是身体发热,接着就开始上吐下泻,身体严重脱水,虚弱无力,倒下不起。开始人们都不以为意,直至村里连续死去三四个人,人们才开始警觉起来。
彼时也有消息传来,说附近邻村上下有很多人都是出现了同一种症状。人们都传说是出现了瘟疫。一时间人们惊恐万状,人心惶惶。
然而政府当局因为不断的征战,也是一盘散沙,根本拿不出好的预防措施,病毒在不断快速的蔓延,大批的人们相继被传染。刚开始只是儿童和体弱多病的老人们,直至后来好多青壮年也都被传染。每天都有人死去,村里不时传来阵阵嚎哭声,尤其到了夜晚,哭声凄厉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一时间村中愁云密布,悲声四起,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先前在地里劳作的人们都回到家中,再无心去管理庄稼,此时的村街乡道,路断人稀。人们因怕互相传染,谁也不敢互相联系往来,有些严重的地方严然就成了死亡世界!
镇上的医馆门前,每天都有大批的人们在排队抓药,然而大夫给配制出的药剂却收效甚微。庙里磕头烧香拜佛的人也开始增多,人们对医药救治无效的情况下,开始寻求菩萨的保佑,很多人家则在门上挂着桃木枝,用来逼邪辟秽,寻求心理上的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