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屋
作者：陈道俊
李福贵看着整日无精打彩的儿子，着实犯了愁。儿子李刚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上媳妇，跟他同龄的小伙，孩子都好上学了，李福贵越想越着急，常常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
抽了半宿烟的福贵，把村里的小伙数了个遍，搬进城的小子，都娶上媳妇了，有的小子还真不如自家的儿子来，福贵拿定主意，不能再耽误孩子了，上城里落户，盖房子。
福贵起了个大早，装上20斤花生油，抓上一只大公鸡，吃罢早饭，骑上自行车，直奔城里。
石桥村支部书记是福贵的远方妹夫，他就是奔着这层关系去的。40多里山路，他走了不到一小时就到了妹夫家，进门时，妹夫一家刚吃完早饭。
妹妹热情接待后，就上班去了。
妹夫见李福贵突然到来，心里大体有个数了，泡茶倒水伺候福贵。
寒暄之后，妹夫便问“哥，你这次来的这么早，需要办什么要紧事吗？”
福贵急忙回答：“我来还真有事求你帮忙，这不，孩子老大不小了，如今还没娶上媳妇，在那山沟沟，我看得打一辈子光棍，我来就想找你帮帮我，上你村来落户，盖个房，也许刚子能娶上个媳妇。”
妹夫心想，“不出所料。果然如此。”迟疑片刻说“这事我能帮你，话得说在前头，来这落户的都需要交费，落户费2000块，宅基地2000块，咱是亲戚，我会尽可能的让你少交点。这事我抓紧给你办，你回家等信。”
福贵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没想到妹夫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便笑嘻嘻的千恩万谢。
你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帮你是应该的，我也不愿意看到孩子打光棍。
福贵还是满口说好话“多亏有你这么个好亲戚，要不是有你，还真没有其他门路投奔。”
“快别说了，这事你放心就是了。”
两人这才啦起了家常，妹夫问福贵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福贵跟妹夫说：“这些年乡下收成不好，年年干旱，粮价又低，就是一年一年的混日子，所以，孩子一直没有娶上媳妇。”
“是啊，庄户人的日子是难。等盖好房，孩子来了，找个班上，就不用在家种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这一步走晚了，以前也想过，就是不好意思来求你，怕让你犯难为。”
”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找我，我办成办不成是另一回事，但我会尽心给你办。你轻易不进城，这会来了，你出去逛逛，我上午还有个会，中午回来咱俩好好喝两杯。
“不了，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家里若干活等着我干。”
“别急着走，好不容易来趟，咱俩中午好好唠唠。”
“真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搬来以后有的是机会。”福贵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那下次来咱再唠。”妹夫送走李福贵直接去了村委会。
妹夫给福贵在村前批了个好地角，房前是自由市场，东靠南北大街，宽拓敞亮。
搬家那天，李福贵放了鞭炮，摆了酒席，特别请了妹夫，欢天喜地，热热闹闹地喝了个痛快酒。
散了酒席福贵就回乡下了，他不打算在这儿住，他把儿子自己留在这儿，他还是想回家种地。
李刚没有什么文化，在家种地惯了，能吃苦，他书记姑夫给他找了个建筑工地的活，为的是干建筑工资高，让他多攒点钱好娶媳妇。
李刚下班回家，开门进屋听到屋内有动静，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家里进贼了，李刚小心翼翼的每个房间寻找，找遍整个屋子，什么情况都没有，心里好生疑问。吃罢晚饭，看了会手机就上床睡了，朦胧中被啪叽啪叽的声音惊醒了，胆怯的起床满屋子又找了个遍，依然是一无所获，回到床上睡意全无，打开电视，心里却一直在想声音的来源。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半夜时分，一道鬼影破门而入，那恶鬼面目狰狞，长发披肩，骨瘦如柴，两眼寒光直射李刚的眼睛，李光两腿发软，直冒冷汗，恶鬼一步一步逼近，李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想，完了，完了，扯着嗓子高喊救命，可是嗓子一点声儿也发不出来。
当恶鬼两只利爪伸向李刚那刻，李刚缓过神来，机灵一动，从恶鬼腋下逃跑了，
李刚逃出院子一直往村外跑，恶鬼穷追不舍。
李刚边跑边喊，经过身边的人，没有一人理睬自己，无论他怎么吆呼，人们都无动于衷。李刚有点绝望，一回头，恶鬼的爪子伸到眼前，李刚一弯腰，折了个身又从恶鬼腋下逃过魔掌，撒腿往回跑。恶鬼没有抓到李刚，气的嗷嗷乱叫，调头紧追其后。李刚拼命的跑着，跑着，眼前一道壕沟当住了去路，李刚急得一跺脚，身子竟然飘了起来，飞上了天空，李刚暗自庆幸，恶鬼气的两眼血水直淌，一跃身也飞了起来，李刚直奔月季山顶，刚一落脚，脚下一滑，跌落山涧，山涧漆黑无光，李刚摸索着寻找出路，两道寒光照亮了山涧，李刚正窃窃自喜，“小子，那里跑，乖乖受擒吧。”李刚的心瞬间掉进冰窖。他伸手抓住岩石，奋力往上攀爬，快爬到崖顶当囗，恶鬼的利爪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李刚吓得两腿瘫软，带着恶鬼哗啦啦往谷底坠落。只听恶鬼嗷嗷叫唤，那声音使人毛骨悚然。李刚落到谷底，身子正好趴在恶鬼身上，两只血眼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李刚爬起身想跑，恶鬼一跃而起，抓住李刚一条腿飞快的旋转，转了几圈狠狠用力一摔，把李刚抛上崖顶。
李刚猛扯开被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淋淋，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心里一直嘣嘣地跳。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
李刚草草吃了几口饭就上了工地，在工地一天心神不宁，老想昨晚家里发生的声响和那个梦，他确定屋里闹鬼了，愁着黑天回家。
工友小刘觉得李刚今天不对劲，心事重重的，便问道：“李哥，你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李刚来工地半年多了，跟小刘挺和得来，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跟小刘讲述了一遍。问小刘“你说是不是闹鬼了？”
小刘听后也觉得奇怪，但他不信会是闹鬼，“不可能啊，哪有闹鬼这一说，是你胆小，自己吓自己吧，再说，做梦哪有灵验的。”
“今晚你陪我睡吧，你听听，会不会再有动静，”
“好！我陪你听听，看看到底是哪路鬼怪。”小刘笑着答应了。
下午下班后，李刚带小刘上快餐店简单吃了顿饭，两人就回了家，一进屋就警惕起来，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一切正常。小刘说“这不是啥事没有，大概是你神经错乱，别自己吓自己了。”
李刚“嗯”了声，两人进卧室，泡上一壶茶，打开电视，喝着茶闲聊着，偶尔看看电视剧的情节。
两人正准备睡觉，外屋传来啪叽、啪叽和哗啦哗啦的声响，两人顿时警觉起来，小刘胆子大，起身就往外屋走，外屋又恢复的平静，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两人又回卧室议论了一会。小刘说“快睡吧，别去猜了，它响它的，不管它了。”
两人刚睡下，外屋又传来刚才那个声音，紧跟着还有碗筷碰撞的当啷声。两人又急忙起身寻找。满屋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小刘说：”快睡吧，尽着它当啷吧。”
小刘回床躺下了，李刚怎么也不敢睡，生怕睡着了，恶鬼再来找他。他坐在床沿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半夜时分，外屋又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李刚这次听的很清楚，那声音就是绞动水的声音。他刚想进厨房看看，小刘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李刚急忙回身拍了小刘两下子，小刘哼哧哼哧的爬了起来。“你这是咋了？”李刚问小刘。
”梦里梦到一个怪物趴在我身上，身子翻不动，也喊不出声来，急死我了。”
李刚听后愈加断定这个屋子在闹鬼，两人再也没有睡意，忐忑不安地挨到天亮。
李刚跟小刘说“你去上班，给我请个假，我回家一趟。”
小刘说：“好吧，”两人出门各奔东西。
李刚回家把这两晚上发生的事情跟他爹李福贵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福贵也觉得很蹊跷，但不相信是闹鬼。
李刚说：“你若不信，今晚你去住晚上看看吧。”
福贵也害怕，也着急，也想弄个真假，便答应儿子，决定今晚两人回去看看。
这晚爷俩被这怪声折腾了好几次，一晚没得安宁，还吓的够呛。爷俩研究来商量去，真怀疑这房子闹鬼，决定把房子卖掉，早上起来李刚写了个转让告示贴在屋山墙上后，福贵去了妹夫家，把发生的事跟妹夫说了，让妹夫帮忙把房子卖掉，那怕贴点钱也要卖。
妹夫听了福贵的讲述，虽然不太相信，但看福贵那神态表情，也看不出是虚假。
“即然不敢住就卖掉吧，这事跟李刚说说，千万别外传，传出去房子闹鬼就没人要了。”
“嗯，是啊，是啊，我这就回去跟李刚说说，压住这个事。”说完福贵急匆匆的回家了。
告示贴出没几天，就有买主找上门了。来人是一对小夫妻，男人叫赵阳，赵阳是个很机灵的小伙，他心思，这家人家刚住进不到一年就卖房，家里肯定岀事了急用钱，得好好跟他讨价还价。
李刚急着出手，盘算一顿决定，就算赔点钱也快出手。
来人开门见山，直言道：“听说你卖房子，来看看房。”
“嗯，是想卖，你看看吧，看好了给个价。”李福贵说完，就带着小两口挨个房间看了看。
小两口看完后， 滴咕一会，跟福贵说：“房子俺想买，你出个价吧，价钱合适现在就定下来。”
福贵说：“房子建造成本，加上宅基地钱总共花了3万多，你想买我按成本价给你，你给我3万2，房子归你。”
小伙听后，根据当时的行情，卖家要价确实不高，小伙心想，你卖的再便宜，我也得杀杀价，于是开口还价，赵阳说：“你看2万8怎样，你这毕竟是二手房，住过了，我俩刚进城两年，连带孩子加上租房住，手头紧巴，3万2真拿不岀来。”2万8你出手，我这就给你定金。
其实福贵要3万2是高于成本价的，2万8也不赔钱，便回赵阳说；“我看你是真想要这个房子，我也急着出手，咱各让一步，3万你觉得合适就成交。”
赵阳又跟他媳妇嘀咕了两声，两人决定要这房子，便回答：“那就成交。”双方皆大欢喜。
赵阳小两口捡了个便宜，美滋滋的搬进自己的家，年轻人喜欢看电视，加上孩子闹腾，睡觉又踏实，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一切正常，主要是不知道以前房子里发生的事，有点声响也没当回事。
这晚半夜时分，赵阳媳妇夜起，刚走到堂屋，哗啦！哗啦！啪叽啪叽的声音，把赵阳媳妇吓的嗷的一声，跑回卧室，钻进赵阳怀里，紧紧抱着赵阳发抖。赵阳醒来问媳妇“你这是怎了？”
赵阳媳妇说：“咱家进来人了，在厨房。”
赵阳吓的猛地爬起来，光着身子下了床，开灯每个房间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回卧室问媳妇，“你怎么知道进来人了。”
“厨房有动静，有哗啦啦的水声。”
“我找遍了，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街上的声音？”
“没听错，就是厨房的声音”
“不可能，你别瞎说了，去方便方便赶紧睡，一惊一乍的。”
“我害怕，你陪我一块儿去。”
两人回床都没了睡意，静静地躺着，老心思刚才的事。这时啪叽、啪叽的声响又传到卧室，媳妇吓得又钻进赵阳的怀里，赵阳这次也听清楚了，也吓得发抖，强硬着头皮，起来打开灯，蹑手蹑脚的往厨房走，走到门口，轻轻的往里探探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很紧张，很害怕。
两口子这才心思，大概是闹鬼，越想越怕，媳妇钻进被窝里，用被把自己捂得严实实的在里面发抖。她尽管捂着被、闭着眼，还是看见一个女鬼在顶棚飘来出去，女鬼怒目圆睁，满头白发，飘然下落，落在她身旁，用力扯她的被子，她紧紧抓住被子，用力撕扯，那女鬼掀开捂着头的被角，在她脸上抹一把汗水，媳妇哇的一声尖叫起来。赵阳猛地扯掉被子，把媳妇抱在怀里说：”别怕！别怕！”
媳妇混身抖动着说：“女鬼扯我的被子，摸我的脸。”
“别怕了，是我扯的被，我给你擦了擦汗。”
“回家吧！我要回家，媳妇哭着央求赵阳。”
“回家，天亮就回家，天快亮了。”
赵阳筒单收拾了一下，抱着孩子，领着媳妇往家走时，刚到堂屋，啪叽一声，锅碗随即叮咚磕碰了一下，媳妇嗷嗷叫着，跑出院子，大声喊着，有鬼，闹鬼了！闹鬼了！大清早这突如其来的吆喝声，把左邻右舍的吓了一跳，好奇的人纷纷跑出来问个究竟。
“出啥事了？大清早的，恁拖家带口的待上哪去？”
“媳妇战战兢兢的哭着说，回家，屋里闹鬼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
赵阳房子闹鬼的事如同长了翅膀，一时间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五天后，赵阳贴出低价转让房屋的广告，因房子闹鬼，没人敢买。过了很多日子，有个外号叫“鬼见愁”的二愣子听说了，联系到赵阳，以1万5千元卖下了赵阳的房子。接房子那天，买了酒菜，找了几个狐朋狗友进了屋子，一边喝酒，一边等鬼，他要抓个鬼看看啥摸样。
酒过三巡，都来兴致了，吆五喝六的，忘了抓鬼了，正巧有人出去方便，走到堂屋听到有声音，便大声吆喝，“鬼来了，有动静。”
大伙放下酒杯都出来了，齐声问道，”哪里有动静？”
”厨房有动静！”
大伙便沉住气，找了一遍没有找到鬼的影子，“鬼见愁”示意大家不要出声，静静地等鬼出现，胆小的尽管吓地心里咚咚跳，硬是没人出声。过了有一刻钟，有人沉不住气了，刚想起身，“啪叽！啪叽带有水动的声音传出，“鬼见愁”听地很仔细，他听到声音是地下发出来的声响，他判断，是从地下污水道传出来的声音，他上院子找了把镐头，回到厨房敲了敲地砖，找出下水道的位置，轮起镐头使劲猛砸，不一会，地下哗啦啦的声音更响了，“鬼见愁”用力几下，砸出一个坑来，紧接着撬开两块栋板，“鬼见愁”高兴地大声喊叫，“找着鬼了，你们快看，鬼在下面，还是两只鬼。”
大伙争着往下水道看，呵呵！原来是两条大鲶鱼在下水道里。
“鬼见愁”费了好大劲才把两条鲶鱼拖上来，一条足有七八斤重。
大家那个高兴啊，七嘴八舌的议论下水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鲶鱼。
还是“鬼见愁”心眼多，“恁想知道鲶鱼是哪来的？我说说恁听，下水道通到前街吧？前街是市场吧？鲶鱼肯定是买鱼的不小心，让鱼掉进水沟里，鲶鱼顺着水沟游进厨房下水道，下水道又狭窄，鲶鱼调不过身去，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大伙齐声说道，“有道理，你分析分很正确，杀鬼！杀鬼！做鬼菜，继续喝。”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黄岛区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子衿诗社会员，《六汪文学艺术联谊会》副主席兼副总编，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发表于《首都文学》《奉天诗刊》《于都诗词》《大西北诗人》《现代文学》《赣雩文艺》《青島头条》等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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