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声悠悠》
第09章 孙家取媳全寨欢喜
作者/刘俊丽
舞阳，因在舞水之阳而得名。清代翰林任应烈有云：“舞，宛郡之严邑……横亘于汝颍河洛之冲，凡秀灵磅礴之余气，三郡所不能独当者，舞实汇之。”这里，南有舞水流清，藕池渔蓑，北有澧岸烟树，沙河夜泊，奇景佳趣，美不胜收。这里气候宜人，风景秀丽，物阜人丰，地下矿藏丰富，特别是盐矿和铁矿，处处皆是。
这里的人民勤劳善良，民风淳朴，孙季山一族就生活在这里。他们爷爷辈从舞阳县东北角的保和寨，南迁到几十里外的北舞渡，开油坊起家。经过几代人的辛苦打拼，省吃俭用，才置买下附近三个村子的土地，成了方圆十几里有名的大户。
1937年农历的八月初六，孙家寨处处喜气洋洋，寨子里的男女老幼，都知道孙家大善人要娶儿媳妇了。各家各户都来贺喜，十里八乡的乡亲，不论穷富，都或多或少的送来了贺礼，就连租种几十亩岗地的佃户们，也把从口里节省下的粮食，拿来当贺礼。因为他们租种孙家这块岗地地势高，离水远，都是碰天收。所以孙季山从来不收他们的租子，风调雨顺丰收年，他们乐意随心的交点余粮。今天，这些人感念孙家的恩德，任凭孙家怎么推辞，他们也要把从口中节省下的几袋粮拿来当贺礼。
住在沙河附近的佃户，送来了河里打的鲤鱼，满满两大盆，还有几袋子莲藕；老家保和寨的本家族亲闻听喜讯，也都赶着马车，不辞劳苦的送来了自己种的菜、织的布、还有打的野鸡野兔等；城里的亲戚伙计更不必说，瓜果、点心、绸缎、以及农村人没见过的洋货……各色各样，应有尽有，堆了满满三间库房！
孙季山一看，吃的用的瓜果蔬菜一应俱全，办完婚礼也用不完。不过，唯独还差喜宴上最抢眼的一道菜。于是他吩咐阿旺和忠叔：“阿旺，阿忠你们去猪圈赶两头猪杀了，拣两头最肥最大的，小的再长长，到过年时候再杀！今儿咱办喜事，亲戚朋友定少不了，特别是那些佃户们，平日难得吃上一口猪肉，今儿是咱大喜的日子，定要让乡亲们饱饱口福！阿忠，你去问问厨师，如果他说肉不够，就再杀一头！”
等孙季山吩咐完，忠叔小声说：“大少爷不是让您简办嘛，老爷？”
“不请大戏都够简办的啦，嘴上吃的不能再省，我不能让乡亲朋友们骂我孙季山小抠老鳖一！”孙季山大声说。
孙太太自己信佛吃斋惯了，却怕委屈了客人和乡亲，她接过话茬儿说：“多杀一头吧，免得不够，现杀来不及。杂粮馍馍多蒸几锅，凡是外乡来讨饭的，一人俩馍馍一勺菜啊！”
就这样，一个两百多口人的寨子，孙家准备了五六百人的宴席。十里八村的穷人知道，只有像孙家这样的大户，才有这样的气派，才舍得杀几头猪让大家吃，于是他们都想趁机去恭喜，讨个好彩头，讨口好吃的。
转过天，8月8日这天一大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孙家寨到处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随着三声响亮的火铳（一种比鞭炮响亮的土炮），新媳妇张甜在娘家弟弟张贺的护送下，坐着八抬花轿，来到孙家大宅门口。执事的赶紧拖着长腔，大声向院内喊：“新娘子到，新郎官出来接新娘子了！鸣炮奏乐——”
听到执事的喊声，大门外站立已久的吹鼓手，一时鼓乐齐鸣，一段好听的唢呐曲百鸟朝凤，瞬间在孙家寨上空响起……
小朵儿今天被干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辫子上扎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蝴蝶结，她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更加熠熠生辉！她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张甜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着彩凤的仿唐嫁衣，头上蒙着红盖头，脚上穿一双绿底绣花鞋，正被大伯二伯家的两个姐妹，如玉和红玉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堂屋走来！
小朵儿凑上前，勾着头，透过红盖头的穗子，看自己的新嫂嫂！
“嫂子，你今天真漂亮！”
“朵儿，现在不能和新娘子说话哟！”从城里回来帮忙的小婶秦雪花，把小朵儿拉到旁边提醒她说。小朵儿吐吐舌头，赶紧躲到旁边去了。
张甜在如玉和小婶的搀扶下，踩着红地毯，一步一停。等前头撒柏树枝的小叔，把一片片事前准备好的柏树枝，在她前面的地毯上一次一片，不远不近的撒好，她才向前跨步。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取“百年好合”之意。新娘子踩着柏树枝，亦步亦趋的，缓缓向堂屋走来……
这时唢呐曲又换成了“鸾凤和鸣”，在此起彼伏的鸾凤鸣唱声中，孙玉琰穿着红底绣龙纹新郎装，迫不及待地从堂屋走出来。只见他：一米八八的大高个，面若敷粉，唇若施脂，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再加上那身喜庆的新郎服，真像是从古装戏里下来的男主角！
新郎官一亮相，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寨子里大姑娘小媳妇都瞪大了眼睛，嘴上不住赞叹：“啊哟！孙家大少爷长勒可真俊呢！”
“像戏里的薛仁贵！”
“像《穆杨合兵》里的杨宗保”
“我看全舞阳县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帅的哥儿啦！”
“听说新娘子也很漂亮呢！”
“这真是珠联璧合，郎才女貌啊！”
“这都是人家孙大善人积德行善的福报啊！”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不住的称赞着……
趁着搀扶新娘子跨门槛的档儿，朵儿小声说：“嫂子，你真有福气，嫁了全舞阳县最帅的哥儿！”
站在另一边，搀扶着新娘子的小婶听了打趣说，“朵儿，快点长吧，到你长大，给你找个全省最帅的哥儿！”
“一般的我才看不上呢，我就喜欢像我哥哥一样的，又帅又疼我！”小朵儿忽闪着宝石一样明亮的大眼睛，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哥哥，天真的说。童言无忌，一旁的亲友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在众人一片欢笑声中，只听执事拖着长音高声喊道：
“婚礼进行第三项，拜天地啰！鸣炮奏乐啰～”接着就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小孩子们吓得躲进大人怀里，大人们赶紧帮孩子捂紧耳朵。三声火铳声响过，执事高声唱喝：“新郎新娘各就位——”
大家赶紧拉新郎站在堂屋正堂的左边，新娘子站右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啰——”
这时，一边等候的大伯母，赶紧把准备好的装有糖果、花生、红枣、桂圆、红豆、麦籽和麦麸的红木斗抱在怀里，可手抓了一把把，朝人群撒去，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福寿绵长，早生贵子！”。
正在乡亲们兴高采烈的抢糖果沾喜气的时候，阿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老爷，来了不速之客……”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