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乐府民歌

注释

躞蹀（xiè dié）：小步行走的样子，徘徊。

簁（shāi）簁：鱼跃貌。

钱刀：古时的钱有铸成马刀形的，叫做刀钱。所以钱又称为钱刀。

品读

晋人葛洪《西京杂记》载：“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西京杂记》乃小说家言，云文君作，显系附会。此诗当属民歌，以女子口吻写其因见弃于用情不专的丈夫而表示出的决绝之辞。

首二句是起兴，以“山上雪”“云间月”来象征女子理想中的爱情，或者说是女主人公与其丈夫当初的海誓山盟：我们的爱犹如高山的白雪那样一尘不染，又好似云间的月亮皎洁长在。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女子用“山上雪”“云间月”的易消、易蔽来比喻爱情的短暂易逝。总之，这位女子品行高洁，眼里容不得沙子，听说男子另有所爱，“故来相决绝”。“闻”之即“来”，“来”之即“绝”，语言紧凑利落，气势咄咄逼人，充分表现了她处事果断、大胆泼辣。既然你对我的爱情已掺上杂质，既然你已心怀二心不再专一持恒，那么，我特来同你分手，永远断绝我们的关系。

电影《非诚勿扰2》中的“离婚仪式”其实古已有之。古人分手也是很有仪式感的，“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此句承上正面写决绝之辞：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喝下这杯诀别的酒，明天早晨就将在御沟边上分手。“东西流”以渠水分岔而流喻各奔东西；或形容爱情如沟水东流，一去不复返了。

接着女子又谈到自己对婚姻、幸福的看法。一般女子出嫁时总是悲伤地啼哭，其实这是大可不必的，如果能嫁得一个情意专一的男子，白头偕老，就很幸福了。言外之意，自己今日遭到遗弃才最堪凄惨悲伤，这是初嫁女子无法体会到的滋味。女子泛言他人而暗含自己，辞意婉约而又见顿挫；已临决绝而犹望男方转变，感情沉痛而不失温厚。

结尾四句，“竹竿何嫋嫋，鱼尾何簁簁”，复用两个比喻，说明爱情若不以意气相知，仅以香饵诱鱼上钩，恰似只靠金钱引诱的爱情终难持久。男子“有两意”是因为他利用金钱为诱饵去另图新欢呢？还是那位“新欢”家资颇富，致使这位男子贪图富贵而厌弃糟糠呢？这只有留给读者去猜想了。

这首民歌通过描绘女主人公的言行，塑造了一个个性爽朗、感情强烈、头脑清醒的女性形象。她重视情义，鄙夷金钱；要求专一，反对“两意”。当她了解到丈夫感情不专之后，既没有委曲求全，也没有疯狂的诅咒和软弱的悲哀，表现出了女性自身的人格尊严。她把痛苦埋在心底，冷静而体面地和负心的丈夫置酒告别，气度何等闲静，胸襟何等开阔！虽然她对旧情不无留念和幻想，但更多的却是深沉的人生反思。这种女子少有的决绝的壮烈之美，毫无顾忌地从她的身体内迸发出来，令人赞叹！或许，这首汉乐府民歌可以为今天的恋人们分手提供一些有益的启示，为曾经的爱情保留一份美好，为自己保留一份尊严，体面地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