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毛板船
(听宝庆人讲宝庆故事)

(29)
那时候从江边的码头上来,有一条不宽的石板路蜿蜒而上,岸边有一座给过渡人遮风挡雨的待渡亭和一些老旧的房子,给人一种陈旧古朴和沧桑荒凉的感觉。
后来无意中翻阅了一些古籍和风土人情的书,才知道这个地方也算是一个风景名胜。
只是她一直以来就因低调而特别小众化。
据传,这个地方由于地偏静谧,风光旖旎,历来为宝庆的名流雅士所喜爱。
明代进士何太谦死后就葬在这里。他生前为官清正直言,后因得罪权贵而致仕故里。
查资料,何太谦是明朝万历26年进士。
他当的那个官就叫做“监察御史”,是专门负责监督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各级地方官吏的,一旦发现他们结党营私、贪污腐化的罪行劣迹,就要及时向皇帝打秘密小报告。
这个官是贪官污吏最为痛恨、也是要联合起来对付的人。
何太谦作为一个正直清廉的官员,没有什么好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何太谦辞官之后,倒也落得个内心怡然,清闲自在。每日里就泛舟野钓于田江渡的碧波之间。
以前曾听说,明代的宝庆也有四个书院,为“城南、爱莲、囊萤、吐秀”。
这些书院后均毁于兵。即使网络发达之今天,也是“查无实据”。
但是那个吐秀书院确实是与何太谦有关系,据说还是他出资兴办的。
话说老何辞官以后,每日里读读书,喝喝茶,钓钓鱼,好不惬意舒心。
一天,他荡着小船往下游去,突然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仙境般的好去处。
其有纪略云:“……每棹舟泛月于巉岩峻壁下。一夕睹石窦间燐燐若火起,心异之。越日披荆棘寻溪介得一石洞开如门;迹而入,中平行可坐十余人,旁有厨灶,内有卧窝,前凭天窗,下瞰清流可以俯汲;洞顶署三字曰吐秀岩,不知何人书也。字画苍雅,殆非凡笔;余爱其幽邃,读书其中……
后来,何太谦“遂建吐秀书院於斯地”。
查资料,这个吐秀岩就在田江渡往下游数千米。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娄邵铁路修通之后,建起了火车东站。又在这里修建了以货运为主的火车北站。因此这个地方又被邵阳人俗称为“下河线”。
后来,这里修建了一条大道,初称“战备路”,国际形势缓和之后这里改称“塔北路”。
吐秀岩的位置应该在今天的肉联厂、林化厂和水泥厂一带。(当然,现在的这几个厂也早已改制,不知道衍变成什么单位了。)

清代著名诗人黄则有赋诗怀何太谦:“穴露悬崖留迹在,官敦直节有谁同。遥知墟墓无多远,拟欲携樽酹此公。”(后两联)
明太常寺少卿刘应龙、明嘉兴知府车承道死后均选择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最后的归宿。
车承道就是明嘉靖年间浙江布政使车大任的父亲。
车大任(明万历八年 进士)。他的后人车飞著有《耕读堂记》,谓之:“邵城之北,资邵合流,有田江渡焉。距渡半里许,飞之祖茔在焉……以为莘野渭滨,南阳隆中,当不过是也……”
在后人们的眼中,这个地方就和姜子牙垂钓、诸葛孔明高卧之地一样一样的。古人尤信风水,后人发迹,多半是因为祖先葬了个好坟地。
古城宝庆历来人杰地灵。除了车大任,还有一个车万育,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车万育是康熙三年的进士,后授户部给事中。
史书记载他“为官清廉,多有谏言”;“性刚直,拒请谒,发积弊……”即使是当着皇帝的面也常常是坦率直言。为除弊而不以个人安危计。
这个车万育不但自己有本事,子孙也厉害。
他们祖孙三代人,一门三进士。可谓门庭显赫,光宗耀祖。
不得不叹服,我们邵阳的车氏家族确实是人才辈出。
我小时候常去双清亭游玩,也常在车万育题诗的碑刻前驻足流连,乃频发思古之幽情。
心想,能在这古城的名胜之处千古留名的人,该会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啊。
邵阳历史上出了不少的好官。除了前面提起的这些人物,周敦颐、魏源、蔡锷自不待说。

还有胡曾、曹一夔、李尚卿(李蛮牛)等,近代人则有徐君虎等人。
这些人为邵阳搏得了一个“邵州出良吏”的好官声。
李蛮牛离任之际,邵阳百姓夹道相送。知道他为官清廉,只给他送了两样东西,一盆清水,一面镜子。寓意“清如水,明如镜”。
邵阳的妇孺老少都会唱一首童谣:“水打状元洲,清官不久留。若得清官来,除非李蛮牛。”
至于徐君虎,那也是邵阳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曾在1922年共青团成立之初就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
在莫斯科与邓小平、蒋经国、张闻天和左权周小舟等人同班同学。
22岁就是北伐军的少将政治部主任。长沙马日事变后曾因“通共嫌疑”遭国民党当局逮捕。

徐先生先后担任过新宁和邵阳县的县长。
他为官清廉,不畏权贵。组织民众与土匪斗过,也砸过国民党正规军63师师长陈光中的赌场。
那个震惊国内外的宝庆“永和金号惨案”就是他顶住重重压力,秉公侦破的。
后来,徐君虎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湖南省政协副主席。
我一直久闻徐先生大名,却无缘相见。只是与他在邵阳市政协医务室工作的小女儿有过几面之交。
九十年代初,我去长沙省政协大院姐姐家玩。
一日,溜达到政协大楼门厅,时任省政协文史委员会主任的姐夫田伏隆突然叫我:你不是对徐君虎先生仰慕已久吗,来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惊喜不已,立刻向徐先生鞠躬致敬。他马上与我亲切握手。
徐先生其实是一个特别随和特别平易近人的领导。而且他仍操着一口浓重地道的新宁话。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年近九十岁的老人了,给人的感觉是特别地亲切和蔼。
姐夫因与徐先生是同事,比较随便,除了介绍我,就不再插嘴,尽量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他的小舅子。
因为我的新宁话也说得很标准,就换成新宁话与他聊天。
徐先生顿时大喜,立刻用家乡土话与我聊了起来。我们畅谈了近十分钟的样子。直到他的秘书来请他公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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