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孟胜国

你不可能

擦干净一块玻璃

一块窗玻璃

尽管你一次次擦

有什么比一块玻璃

看的更清楚，更透澈

它有着永不闭合的明亮眼晴

当你拉上厚厚窗帘

它会调集全部目光

凝聚于你小小的居室

你的自己搧自己的手掌

你摘下的假发套假面具

你脱得光滑的胴体

胴体上滿布的灰尘，抓痕，沟壑

和悬崖

那是谁浸在沉沉睡梦中

还搂抱着一堆垃圾

又是谁此刻正在残忍地

将一只生病的小猫咪踢来踢去

这一切在玻璃面前

历历在目，暴露无遗

而且，会深刻地记在心中

但玻璃却显得

那么平静了无痕迹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象这个世界

从没发生过丑陋荒唐肮脏

战争，饥荒，瘟疫

一块玻璃是擦不清的

一次次，被你越擦越亮的

只能是你的焦灼，担忧，无奈甚至恐惧

我们的周围不只绽放着鲜花，铺洒着阳光

还有一块块大睁着眼晴的玻璃

永远保持着哑默的玻璃

即使你拼命打碎它

也打不碎它对我们的注视，轻蔑和无言

你看那只误飞进房子里的小麻雀

一次次扑腾着翅膀想飞出去

但总是在一块块玻璃面前

撞得头破血流

把一块透视一切晶亮的玻璃

看成一方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