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伦理小说《谁之过》
文/釜底之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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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我催促刘老师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还有几十公里路程要赶。
刘老师站起来,说声“好!”我和良满叔夫妻告辞致谢,自个儿先去了汽车内,把汽车掉了头。我相信刘老师这回不会磨蹭了,因为她应该清醒,待会儿还有一户人家需要拜访,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大概也是陈姓本家,陈家洲的住户大部分都是陈姓。
刘老师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因此她每次回来都有些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这一点我能理解,只是希望她能尽量快点。

夜色渐浓,缓缓流淌的涓江水自西逶迤而下。这一条小河,江面宽约五十米,它发源于湘西南乌石高山低谷,一路东进,经过近百公里艰难跋涉,最后汇入滚滚湘江河流,是这一片区域当之无愧的母亲之河。

可是现在,这条母亲河养育出来的儿女,年轻人都选择了去城里安家,都无心农业,一些农田被抛荒,这样的将来不得不令人担忧。
刘老师接着下来要拜访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距离良满叔的家约半里许。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去年满女儿可人做升学酒的宴会上,地点在县城一家酒店,老人家特意从乡下赶来参加,的确令人感动。可我对他没留下什么印象,至今想不起他的模样。
可刘老师不止一次说,老人家对我的印象非常好,几次提到我。这次来,我准备了一对好一点的酒,老人家也爱好喝点小酒,却从不贪杯。

抵达老人家的时候,夜色渐浓,朦胧中四五栋民居随意分布在农田中隆起的土丘上,房子四周的香樟树枝干粗壮,高盈数丈,荫蔽下僻远的乡村静如处子。我们的到来,徒然引起犬吠嘶叫,寂静的夜幕被撕开一个无形的豁口。
听见狗吠不止,女主人从房间里出来探究,这么晚了还有人来造访吗?
刘老师第一个和这个干瘦的老太婆打招呼:“贵婶,是我呢,刘运姣!”旋即又指着扬扬说,这是我的大妹子陈扬,后面是我老公。
贵婶脸上洋溢着真实的热情,连忙说快坐快坐,我这就给你们倒茶,老头子啊,你快来看看谁来了?运姣,你看你,姑娘都长这么高了,她还在读书吗?
贵婶唠叨个不停,看得出来,她是出自内心的高兴,不是简单的应酬,更不是忽悠。也许,在这个快要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次正常的人际交往,会显得格外珍贵,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不多时,从里屋的卧室出来一个同样精瘦的老头,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叫贵叔的老头子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一条大裆裤头,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佝偻着背出现在有女性来访者面前,这也太不注意了。
我和贵叔打过招呼后不再言语,在这样的场合,我能感觉到脸上机械的表情,应酬是我最不擅长的事,而这样的拜会,与其说我是什么同行人员,还不如说我是负责接送的司机。从头到尾,就没我什么事。
刘老师和贵叔他们又谈论陈扬奶奶寿辰的事,贵叔表示不满,好好地突然就去了城里,他原打算明天也要去凑一份热闹,都是乡里乡亲,又都是陈姓本家,素有来往,理应前去祝寿,也好讨一杯寿酒喝喝。俗话说寿酒千杯不醉嘛,结果却泡了汤。当他得知陈扬的奶奶在这紧要关头着急忙慌地去了城里竟然没有通知这个中年丧夫一个人艰难拉扯两个女儿的儿媳妇时,他露出愤怒神色,直骂这个老太婆太不地道,简直是毫无人性。
我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更不会瞎掺和,趁他们谈得兴起时,随意地浏览一下周遭环境。贵叔的房子已经破烂不堪,仅仅算得上可以遮风挡雨。房子里里外外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卫生条件乱七八糟,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禾坪里到处是鸡拉下的粪便,也没有好好清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听说他的三个儿女都在城里安了家,小日子过得蛮滋润,只留下贵叔老两口在这风雨飘摇的老屋朝夕相处。不知道在广大的农村地区,这样的人家又有多少!

这样的场景,难免让人唏嘘。一边厢三五个寻常的百姓人物,因为亲情,因为不该有的小小失误,不停地解释,不停地把血淋淋的事实打开来剖析,甚至不惜用泪流满面来证明自己的委屈和无辜,这样的人之常情,真的有必要分出是非与对错吗?而另一边厢我们生活的环境,在时间的运作中发生悄然变化,好的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被遗忘的乡村故土,被新的荒芜代替。

我只希望刘老师尽快从这一波家庭闹剧中走出来,不要为坏的情绪影响了工作,继而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喋喋不休不仅无谓矛盾的解决,反而有上升激化的可能。事情发生了已无法改变,冷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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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言辉煌,笔名釜底之薪,湖南湘潭人。早年当过兵,诗韵墨语签约作家,主编,《江南文艺之友》编委,辽宁丹东文学院第一期进修结业。从小爱好文艺,已有近千篇文学作品在国内各纸媒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