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决 战 孚 远 城
文/吴金泉
一
民国22年春,新疆军阀混战,各路军阀纷纷割据地盘,扩充实力,独霸一方。马仲英以反金树仁为名,二次率兵进入新疆。阴历四月,马仲杰率精锐步兵四千余人为先锋,挥师西进。大军浩浩荡荡,锐不可当,先行攻占木垒,五月初又一举攻克奇台。一时,马家军声威大振,所向披靡,有一种摧枯拉杇之势。不幸的是,在强攻奇台的战斗中,先锋统帅马仲杰被守城的归化军乱枪打死,马仲英怒气冲天,调集大军把奇台城团团围住,发起强攻。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奇台被马仲英攻破。马仲英心痛胞弟之死,迁怒于守军,竟将缴械投降的归化军全部斩首处死。
奇台失陷的消息传到孚远城,一时人心惶惶,军心大乱。守城指挥董成福、驻军团长李寿福闻讯大惊失色。奇台乃一大城,尚且被马家军不费吹灰之力攻克,孚远乃弹丸之地,如何能抗击住马家军的锋锐?董成福和李寿福召集部下开了个紧急军事会议,会上他们分析了目前孚远县所处的不利局势,认为只有投降,方为上策。一则避免战争之苦,二则可保全城百姓生命,再者,以孚远城守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和马家军进行抗衡。逐派参谋裴天禄为全权代表赴奇台与马仲英谈判。马方派出的代表为马仲英得力副将马如龙、马虎山,双方经过商谈达成缴械协议。随即,裴天禄便带着马如龙一个营的部队来到孚远城,拆毁了城中的一切战备防御设施,在李寿福部队驻地举行了授降仪式,将枪支弹药全部交给了马家军。
马家军不费一兵一弹,便接管了孚远城。一时,马仲英在西北地区威名远振,被称为“尕司令”。马仲英用兵如神,具有一定的军事天才。他的部队一律穿白小褂、短裤头,身背长枪、鬼头刀,纪律严明,极有战斗力,曾纵横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四省长达七年之久。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使许多地方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逃,望风归降者不计其数。
一次,马仲英部队挥师西进,试图攻克阜康,再夺省城。在滋泥泉子遭遇盛世才的驻防部队,双方顷刻之间便交上了火,战斗打的极为惨烈。马家军训练有素,打仗勇敢而富有经验,只是他们打得是攻击战,难度较大,而盛世才部依托工事进行防御,沉着应战,双方势均力敌,打的难解难分。突然,西边天际荡起了昏黄的沙尘,像被一股劲风推动着,很快占据了半个天空。随着沙尘和乌云飞速飘动,一股冷风从原野飘过,凉飕飕的,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随着风力的增长奔突而来,云层像聚满水的漏斗,顷刻便飘洒下雨滴,越下越大。风像似在助长着雨的威猛气势,冰冷刺骨。雨滴逐渐凝成了雪花,一刹时,满天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把大地笼罩在一片洁白的雪雾中。这正是六月酷暑天气,这个季节下雪连百岁老人都不曾遇到过。马家军寻找着御寒衣物,可附近的百姓见两军打仗,早已逃的没了踪影。马家军数千将士一律穿小褂、短裤,突遭大雪袭击,又没处可找御寒衣物,被冻得浑身打颤,手指僵硬麻木不听使唤,士兵只是乱扣板机,根本没有命中率。盛世才的防御部队抓住这次天赐良机,紧紧咬住马家军不放,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攻击。马家军冻伤无数,一时军心大乱,丧失了战斗力,无心恋战,只能节节败退,落荒而逃。盛世才部紧追不放,打得马家军大败而逃,途经孚远县时,马家军抢占了孚远县城,依托城堡,固守城池,和盛世才部对峙起来。
马家军纵横西北几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惨败,一时暴露出流寇的本性,变成了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在孚远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孚远城的老百姓遭受到马家军残酷的祸害。
马仲英在滋泥泉子战败,是天意也是巧合。阜康离孚远也就一百公里,滋泥泉子大雪纷飞,而孚远只是下了点小雪。马家军大伤元气,又被盛世才部围住,不得有片刻的安宁。马仲英仰天长叹:“天不助我啊!”他本来要挥师西进抢攻迪化,却因滋泥泉子受挫不得不改变计划。他很明确当前的局势,要想东山再起,必须率部突围。固守在这个弹丸之地,势必导致全军覆没。他的部队做了短暂的休整后,第二天晚上,乘着夜黑星稀,悄悄的溜出了孚远城,率领溃兵撤往吐鲁番。
马仲英号称“尕司令”,自有他独特的军事才能。他有长远的战略眼光,浮远虽小,但占据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他从降将董成福口中得知,孚远县城储存着三千石粮食,牛马羊不计其数,物产非常丰富。他想控制孚远这个军事要地,切断奇台与迪化的交通线,为夺取迪化以便控制全疆做前期准备。他指示孚远的土匪头子王全禄带领手下的土匪骚扰在奇台、孚远两县之间,一面派鄯善驻军团长陈清裕和哈密民团首领甲尼牙孜,分兵策应王全禄匪部,让王全禄打先锋,率兵在孚远南门外布阵,试图再次夺取孚远城,以建立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大本营。孚远县长刘应麟见识了马家军的土匪本性,县城已经遭遇了一次马家军的抢劫,再也不敢放马家军进入县城。他派商会会长雷生有去和王全禄和谈,让他们不要和官府作对,尽快撤离孚远境内,免得刀兵相见。
王全禄集结的一帮子土匪兵痞,是一帮子乌合之众,有二百余人,在南山制高点扎下一座座营盘,居高临下,拒不撤兵。他们即不敢攻城和孚远守兵发起正面冲突,又不接受孚远县长刘应麟的规劝投降,和孚远守军对峙起来。为激怒孚远守军,王全禄部暴露出土匪的本性,放火烧毁了城西南的千佛洞,使数百年佛教圣地变为一片灰烬。王全禄迟迟不敢攻打孚远城,便请求陈清裕支援,一举拿下孚远城。
陈清裕回复王全禄:等着,明天晚上攻打孚远城。
孚远守军和王全禄部各不相让,双方剑拔弩张,充满了浓厚的火药味和血腥,一场激战迫在眉睫,大战一触即发。
二
孚远县守城驻军号称两个团,但实际兵力不足二百人,士兵手中只有百余支破枪。由于董成福投降缴械,好枪都被马家军收缴而去,而且,这些兵多数年老体弱,平时懒惰惯了,素无军事素质和作战能力,还掺杂着赌徒、大烟鬼,真是不堪一击。
刘应麟为守住城池,确保全城百姓免遭涂炭,决定以当地民众为主,成立城防指挥部,组织民团自卫队。动员城内的富商把看家护院的枪支弹药集中起来,配发给身强力壮的自卫队员,其余人员加紧抢修防御工事。刘应麟亲自挂帅,身临一线部署指挥。城内男丁凡15岁以上者全部编入战斗序列,并派手下得力干将统领兵勇,民团自卫队员分守东、西、南、北四个防区。每个防区由区长带队防守,下设连长、排长、班长,各自负责守城事宜。一切布置就绪后,又组织群众在各垛口配置砖石、滚木以备急用。并组织了一个长龙枪手队,配备八门外号叫“土狗娃子”的土炮,分布在各城门和四个城角待命。
入夜,陈清裕率二百余人攻西门,正好遇到了从城内出来的张十户,赶着一群羊到城外牧放,当场就被土匪抓了起来。土匪杀了几只羊,留下炊事班在树林中支起锅煮了羊肉,等待将城攻破摆酒庆功。
陈清裕逼迫张十户带匪徒到西城门,命他放火烧西门。匪徒在城门口埋伏着,只等城门一开便杀进城去。
张十户知道这帮没有人性的土匪的丑恶嘴脸,他处在匪徒上百支枪口下,已感到绝无生路。他不能烧了城门放土匪进城,是全城百姓遭受灭顶之灾。他走到城门前仰头向着城墙上大声喊:“上面的人听着,我要放火烧城门了,你们可要小心了。”
陈清裕看张十户已接近了城门,大声命令道:“喊什么,快放火。”
张十户高声喊:“我放火了啊!”
城墙上从掩体中伸出几十杆枪,一个声音传下来:“老张,你快往东门跑,我们在东门口接应你。”
张十户把油罐子扔在护城河里,哈哈大笑,指着土匪骂道:“无恶不作的东西,想打孚远城,做梦!”话音刚落,他便被土匪乱枪打倒在城下。
孚远城守军已做好了防御准备,攻城匪兵被击退。接着,匪兵又转到了东门进行强攻。匪兵在火力掩护下窜到城下,向城门浇泼石油,将油用火点燃。顿时,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孚远城的上空。匪徒把云梯架在城墙上,在火力下掩护下蹬着梯子往上爬。枪声和人的呐喊声震天响起,匪徒攀登云梯拼命往上爬,城墙上面的兵勇和自卫队员沉着应战。登上云梯的匪徒被城墙顶上的枪弹、砖石、滚木击中,顺梯滚落下去。扼守东门的区长张晏鹏命令长龙枪队用土炮向匪徒阵中猛轰,全城男女老少同心协力,挑水撒土扑灭了大火,将攻城的突击队扫下城去。陈清裕初战失利,丢弃许多尸体和枪支弹药,败退而去。他苦思冥想,也无攻城良策,只得向马仲英求援。马仲英为实现重新控制孚远,以便夹击迪化进而控制全疆的战略野心,亲率精锐轻骑十八个连约两千余人,二次扑向孚远城,试图一举攻克城池,取得粮草补充,挥师西进,直取省城。
马仲英率部由吐鲁番翻越松树沟大坂,沿车师古道直下,到达南山广泉子宿营。降将董成福献计说:“司令,孚远城外围有护城河,我军不易越过。要强攻孚远城,我们必须每人携带一梱柴草,填平护城河才能接近城墙登城,我们可以利用早晨城门大开放牲畜时,设奇兵突袭夺城。”
马仲英听罢自信的一笑:“哈哈,区区一个孚远城,弹丸之地,得之易如反掌。命令全军将士,晚上围住孚远城,明日一早发起总攻,我们在城里会师吃早饭。”
陈清裕又献计说:“马司令此次亲临孚远,会令守军闻风丧胆。我和刘县长曾交过火,他的兵拿的都是土枪土炮,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凭借坚固的城墙还能防守一时。这次大兵压境,城内守军早就吓破了胆,不如我写一封书信劝他归顺,孚远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不攻自破。”
马仲英说:“如此最好不过,我也想安抚住孚远的百姓,日后为我所用,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陈清裕给刘应麟写了一封劝降信,让县长大人认清形势,现在大兵压境,只有开城投降,才可保一方百姓平安。区区一个弹丸小城,是无法和马家军抗衡的。如不接受投降,势必连累无辜和满城的百姓,何去何存,县长应极早定夺。
刘应麟看后很是气愤。他给陈清裕回了一封信,把卖主求荣的判徒讽刺挖苦了一顿,并让他认清形势、识时务,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刘应麟曾和马仲英会过两次面。一次在张掖,一次是马仲英滋泥泉子兵败东逃,抢占了孚远城,把县长大人叫到他的军营,表示对地方官员的抚慰。马仲英给刘应麟的印象是自视清高,目中无人。谈及滋泥泉子一战,他深有感触地说:“我率兵打仗身经二百余战,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六月天下雪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言下之意,他没有失败于战争,而是失败于天意。刘应麟见识过马家军进入孚远城烧杀抢劣的匪徒嘴脸,深知马仲英是个反复不定,野心勃勃的人,投降只会给全城百姓带来灾难,决定誓死守卫孚远县城,与孚远城共存亡。

三
当晚,天降大雪。马家军先头部队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孚远城外,天空飘舞着大朵雪花,雪花纷纷扬扬随风飘落,整个大地一片银白。马家军先头部队一律翻穿衣服,白里朝外,隐蔽在城外的西北角。他们准备好云梯,组织了一批精锐士兵,埋伏在雪地里,等待拂晓时出其不意攻城。五更时分,守城的一名叫朱魁的兵勇起来解手,朦朦胧胧中突然发现城外凹坑里模模糊糊,好像卧着一群白羊。
朱魁守城已有一段时间了。只从王全禄匪徒驻扎在南山一带,孚远县守城的官兵就没有消停过。刘应麟采取了应急预案,城防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兵勇和自卫队员除吃饭外,枪不离手,就连睡觉也不脱衣服,怀中抱着枪,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而且,他们都是换班吃饭,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肉了。
朱魁突然发现了一群羊,便想射杀一只羊改善弟兄们的伙食,但他又怕犯了纪律受到长官责罚。其实,他知道人人都馋了,因为守城,城防指挥部临时在城内四门的民房办了伙食,守城官兵都在同一个锅里吃饭,饭菜很清淡。土匪骚扰的时间一长,可就苦了百姓,全城百姓又得守城又得保障后勤供应,官府拿不出这笔开支,只能募捐和分摊给百姓。百姓苦于连年战火,不是军阀争地盘就是遭土匪骚扰抢劫,日子过的都很艰难。
朱魁继而一想:城墙外怎么会突然出现一群羊呢?一定是那个财主家的放羊娃不小心把羊丢了,放羊娃肯定正在冒着风雪找羊呢。但那是一块开阔地一马平川,那群羊怎么会卧在雪地里呢?这个放羊娃,如此不小心肯定会挨揍的。杀只羊就算是拾下的吧,把其他羊圈起来还给财主,他一定会高兴的。想到这里,朱魁便觉得射杀一只羊是顺理成章的,即改善了伙食,又找到了丢失的羊,两全其美。他便毫不犹豫地瞄准一只羊开了一枪。枪声一响,那群羊刷的站立起来,原来却是很大的一群人。马家军听到枪声,还以为是发起了攻城号令,举枪向城墙射击。顿时,城外枪声大作。前锋部队纷纷搭起几架云梯,登梯而上。这时,朱魁的魂都吓没了,一连声狂喊:“土匪来了。土匪来攻城了。”慌乱地向攻城的马家军射击。城内驻军正在营房里睡大觉,城上只有少数兵勇和自卫队员把守,情况万分危急。张晏鹏赶忙组织兵勇、自卫队员上城还击,一面调来长龙枪队用土炮向马家军轰击。马家军乘城墙上守兵力量单薄、睡意朦胧,以结队顺着云梯爬了上来。守城的兵勇赶忙搬起砖石、滚木顺着梯子向下投去,有几个兵勇跃上城墙,被自卫队员和兵勇用砍刀劈倒在地。城墙上枪炮齐发,砖石、滚木纷纷落下,马家军强攻失利,从云梯上摔死摔伤了许多士兵,只好退过城壕向城墙上射击。立刻,便有几名兵勇中弹负伤。城墙上有个守兵,端着一杆来福枪向马家军射击,他是号称神枪手的赵塌鼻子。他一连击毙了五名马家军士兵,他也中了两颗子弹。兵勇给他包扎了伤口,让他下城治伤。
赵塌鼻子焦急地说:“我有这么娇贵吗?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赶快回到各自的位置守城,决不能让马家军攻上来。”
张晏鹏巡防过来,看到赵塌鼻子负了伤,关切的问:“老赵,还能行吗?”
赵塌鼻子说:“没事的,一点小伤。”
赵塌鼻子是个老兵,军事技术过硬,武艺超群,枪法很准,几乎弹无虚发,是孚远守军中的神枪手,而且,还有指挥才能。他曾当过营长,因性格刚烈,顶撞上司、不服上司管朿而被降为连长。他打仗勇敢,很有经验,被刘应麟任命为长龙枪队的队长。赵塌鼻子左胳膊受了伤,被子弹擦破了一块皮,右耳朵的耳垂被子弹击穿,两处伤没有伤到筋骨,经过简单的包扎,他又守在了城墙上。他很清楚目前的战况,马家军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还有一场恶战在等待着他,他如果松了劲,势必会引起长枪队的斗志,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他命令长枪队员:“检查各自的武器装备,补充弹药,敌人还会有更大的进攻,千万不可松懈。”
长枪队员说:“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死守的,决不能让敌人攻上城。”
赵塌鼻子的妻子俞小翠听到丈夫受伤的消息后,不顾自卫队员的阻拦,强行上到城墙上面去看丈夫。打仗期间,女人是不让上城墙的,迷信说法是女人阴气太重,不能上房上墙,怕破坏了风水,对家庭和守城不利。俞小翠几天没见男人,不知他究竟怎么样了,又听男人受了两处伤,不由的担扰起来,只有亲眼见到男人,知道他的安危,她才能放下心来。
赵塌鼻子看到俞小翠,先是一阵惊喜,继而想到人们的禁忌,便露出了不悦之色,有点恼怒地说:“谁让你上城墙的?赶快下去。”
俞小翠没想到赵塌鼻子对自己会是这种态度,好心当了驴肝肺,不由地火了。她愤愤地说:“咋了?看你还看错了?也就是我还操心你,别人谁会管你的死活呢?”
赵塌鼻子说:“废话,我这么多生死兄弟,那个不管我?用得着你操闲心吗?”
俞小翠被赵塌鼻子一句话噎的眼中顿时闪现出泪花,哽咽着说:“没良心的,你是要诚心气死我啊?”
赵塌鼻子感到自己的确把话说错了,小翠好心来看他,没听上一句好话,倒受了他的不少埋怨,换作谁心里也不会舒服的。他马上变换了语气,淡淡的说:“我没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宝宝和萍萍呢?你来了,他们谁管呀?”
俞小翠见丈夫软了下来,也不跟他计较了,她指着城下说:“在下边呢。他们要上来看爹,我没让他们上来。我懂呢,子弹不长眼睛,他们娃娃家不知道防的。”
赵塌鼻子说:“你比他们强不到哪去。城墙上随时都会挨冷弹,你赶快下去。等马家军退了,我就回家了。”
俞小翠说:“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我去了,该给你们做饭去了。你注意保护好自己,安心打仗,我和孩子不用你操心。”
赵塌鼻子没想到俞小翠这么勇敢,她参加了刘应麟组织的战地救护队,做饭,抢救伤员,搞后勤保障,也投入到孚远城保卫战中了。他来到城墙边向下边望去,便看到了宝宝和萍萍。他俩仰头向上望着,在自卫队员中找着父亲的身影。
赵塌鼻子向儿子和女儿挥舞着手,大声喊:“宝宝、萍萍,爹在这呢,你们看到了吗?”
宝宝和萍萍看到了父亲,向父亲挥舞着手,大声喊:“爹,爹。”
赵塌鼻子喊:“你们两个要听妈妈的话呀!”
宝宝和萍萍高声喊:“爹,知道了。”
俞小翠下了城墙,向自己的男人望了一眼,领着两个孩子向城内走去。
赵塌鼻子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大了,老婆和孩子,还有全城的百姓。如果守不住县城,就会令全城的百姓生灵涂炭,那将会是一个军人的失职和天大的失误。这座县城有多少他这样的家庭啊!
赵塌鼻子的家庭组建不易,婚姻也来自不易。青年时期,他性格刚烈,好强斗狠,仗着一身武艺,从没服过人。一次和人打架遇上了一个高手,一拳就把他的鼻梁骨打塌了,由于失去了治疗时间,塌骨没有隆起来,他的鼻子就一直塌了下去,影响了整个脸部的形象。从此,他的对象便成了老大难问题,经媒人介绍的女人见他只是一面,便再也不愿和他见面了。他鼻子塌了,显得丑陋无比,别说漂亮女人了,连丑女人也不正眼瞧他,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丑八怪。直到他当了连长,在一次战斗中救下了被土匪抢去的俞小翠,才是他的婚姻得到了一次转机。
俞小翠的爹娘死于战乱,她没顾上掩埋父母的遗体,便被土匪抢去。俞小翠天生丽质,皮肤白皙,长长的眼睫毛环抱着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眼中扑闪着一股迷人的光,使男人一接触到那股光便浑身酥麻,产生爱慕之心。她身材高挑,婀娜多姿,把土匪头子迷的神魂颠倒,强迫她做了压寨夫人。她在土匪窝里受尽了凌辱,整日以泪洗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当她万念俱灰时,来了一支部队剿灭了土匪,把她从虎口狼窝救了出来。那个救她的人就是赵塌鼻子。
俞小翠被救后孤苦一人没处可去,父母连尸首都不知埋在何处,其他亲属不知去向,她也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她一个女人不便待在军营,赵塌鼻子看她可怜,便在孚远城给她租了两间小屋,把她草草的安顿下来。平时给她买些米面、生活用品让俞小翠维持生活。
俞小翠有时上街,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特别是一些富家子弟为她的美色所倾倒,对他想入非非。他们从侧面打听得知,俞小翠并没有成家嫁人,那个供养她的男人是一个军人,而且奇丑无比。他们得知那个男人就是赵塌鼻子,不禁捂嘴偷笑。赵塌鼻子一直住在军营,只有送生活用品时才到俞小翠的住处来一下,而且来去匆匆。他们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无法把赵塌鼻子和俞小翠联系到一块。于是,那些富家子弟就有了非份之想,开始肆无忌惮的接近俞小翠,调戏她、讨好她,甚至,请孚远城有名的媒婆王妈上门提亲,愿意娶俞小翠为妻。
俞小翠对那些子弟不予理睬。对王妈提说的亲事一一拒绝。她把这些事告诉了赵塌鼻子,希望他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赵塌鼻子说:“好事,妹子,李财主的大公子不错,你就嫁了吧。”
俞小翠摇着头,坚定的说:“不行。”
赵塌鼻子说:“开药铺的黄公子一表人才,有头脑,小小年纪便掌管着一个大药铺,你就答应黄公子吧。”
俞小翠还是摇头说:“不行。”
赵塌鼻子又说了几个,俞小翠只是摇头。
赵塌鼻子纳闷了,不解的问:“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俞小翠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柔声说:“哥,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心事呢?”
赵塌鼻子说:“唉,你们女人的事情真麻烦。心在你的肚子里长着,我怎么知道?”
俞小翠走近赵塌鼻子,抓住他的手说:“你不知道,摸摸就知道了啊!”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两眼深情的望着他。
赵塌鼻子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一股血直往上涌,使他的脸发胀发红起来。他的手触摸到了一团酥软的肉,滑腻、细润,使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俞小翠松开手,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赵塌鼻子的手还一直停留在那团肉上,他似乎被突然而至的幸福陶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顺势抱起俞小翠,把她平放在床上,身子也跟着扑了上去。
此后,赵塌鼻子便公开了和俞小翠的关系。
虽然赵塌鼻子脸面不太美观,但他富有正义感,心善,为人正直,人品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俞小翠以身相许,自己做主嫁给了赵塌鼻子。从此,再也没人敢骚扰俞小翠了。婚后,他们很恩爱,赵塌鼻子对她百依百顺,自认为前世祖上烧了高香,是自己娶到了一个比鲜花还要漂亮的老婆,把她当成了宝,从不惹她生气。像这次当着众人顶撞她,还是第一次呢。
四
马家军受挫后,马仲英恼羞成怒,调集机关枪和小钢炮把西北城墙中段打开了一个缺口,组织了十名敢死队员顺缺口扒城。那些敢死队员都是马家军中的精兵强将,作战勇敢,各个不怕死,而且很有攻击经验。他们在重火力的掩护下迂回着向前直冲,躲过了守城官兵的子弹。守城兵勇一面还击,一面迅速用羊毛包将缺口堵好,扒在羊毛包后射击。敢死队员被压了下去,有几个在冲锋中被击毙。马家军一次没成功,又组织了第二次、第三次强攻,日过中午,马家军数次强攻无效,遗尸二百多具在城门外的平滩上。不得已只好改变策略,采用攻心战术。董成福扯着破锣嗓子在城下大喊:“城上的弟兄们,赶快开城投降吧,这样可以免除全城百姓生灵涂炭,也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如果继续抵抗,攻破县城,全城老少一个不留。”接着,士兵们也学着董成福向城上喊话:“弟兄们,赶快开门投降吧,我们马家军不会亏待你们的。只要你们投降,要啥有啥,银元,还有漂亮女人,都是你们的。”
一个军官喊:“看到你们团长了吗?他现在已经荣升为我们马家军的旅长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城内就那么几十支破枪,如何和我们马家军打仗?只有乖乖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别再执迷不悟了。”
守城的将士有点慌恐。兵勇中有了搔动。赵塌鼻子用枪瞄准董成福,抠动板机,一颗子弹激射而出,打飞了董成福的帽子,那边的喊话声嘎然而止。
刘应麟观望着城外马家军的那片尸体,深知马仲英部队伤亡较大,此时开城投降只会遭到马家军血腥屠城,恐怕城中百姓无一幸免,只有坚守待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团长詹士城说:“此时孚远已被围成了一座孤城,很难坚守。不如我带队突围出去搬救兵。”
刘应麟说:“此时只有坚守待援,突围只能成为马家军的枪靶子,造成更大的伤亡。”
詹士城说:“现在兵力悬殊太大,敌军训练有素,极有战斗力。如此强攻,很难守住。没有救兵,可如何是好?”
刘应麟坚定的说:“我们必须军民一心,死守孚远城。谁若动摇军心,定斩不赦。”
詹士城说:“我是军队的最高长官,部队的事,我说了算。”
刘应麟说:“我是城防总指挥,我的命令是:死守孚远城。”
詹士城说:“你只是地方官员,打仗的事,你根本不懂。”
刘应麟说:“你动摇军心,不服从命令,把你降为营长,以观后效。”
詹士城高声叫道:“你没权管我。”
刘应麟喝一声:“来人,把他关起来。”
詹士城喊一声:“谁敢动我?”往出拔手枪。
刘应麟的随从下了詹士城的枪,把他押在一间小房子关了起来。
马家军攻心战没有得逞,组织士兵再度攻城,战斗又趋激烈,直到傍晚,双方各有伤亡,马家军伤亡尤为惨重。
孚远城久攻不下,马仲英采取了骚扰战术,调集几个连队轮流佯攻县城,子弹“嗖嗖”的射向城头,一面呐喊着发起冲锋。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一看敌军攻上来了,便各自伏在掩体后面还击。马家军并不往前继续冲,他们待在子弹的射程外大声呐喊着,大量消耗着守军的子弹。董成福清楚城内的防御,只从投降后,马家军收缴了他们的武器,拆毁了防御工事。现在,城内的守军只有百十条破枪,子弹更是少的可怜,如果不是依托坚固的高城墙,马家军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打进孚远城。
马仲英一面组织佯攻,一面组织人向城内挖地道。明攻不行,便采取暗攻。
马家军营中有一位被抓来的伙夫叫李大胡子,看到军营中新堆的湿土,估计是他们在挖地道。他乘马家军不备,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的跑出军营,跑到城门口喊:“快开门,我有紧急事情找你们指挥官。”
守门士兵问:“你是谁?是奸细吗?两军交战之际,岂能给你开门?”
李大胡子说:“我是本地人,前几天被马家军抓去当伙夫,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偷着跑出来向你们报告的。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守门士兵说:“我如何能信你的话?”
李大胡子说:“快叫你们指挥官来,情况非常紧急。”
守门士兵把情况报告给了张晏鹏。张晏鹏赶忙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口,一看门外只有一个人,远近没有敌兵,便让人从城墙上放下一根绳,把李大胡子吊了上去。
李大胡子急急的说:“我要见你们总指挥。”
张晏鹏说:“我就是守东门的指挥长,有啥事快说。”
李大胡子说:“马家军在向城里挖地道呢。我看见了,就偷偷的连夜跑来报告。”
张晏鹏说:“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很及时,我汇报给总指挥尽早防范,还要为你请功。”
李大胡子说:“请功就算了,我要求加入守城的队伍,和你们一起守城。”
张晏鹏说:“你的表现很好。可目前孚远城危在旦夕,你还是出城逃命去吧。”
李大胡子说:“我要怕死,就不来报告消息了。我也是孚远人,保护县城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张晏鹏说:“好样的。不愧是孚远的儿子娃娃。你去长枪队吧,好好去守城。”
张晏鹏把李大胡子领上了城楼,交给了赵塌鼻子。随即,他赶快找到了刘应麟,给总指挥汇报了这一重要情况。
刘应麟获悉情报后,布置城内采用各种方法严加防御,并令二十多名自卫队员利用黑夜拽绳下城,摸取马家军尸体上的枪支弹药补充自己。
马家军溃败后,遗下几十具尸体在城墙根。自卫队员借助夜色的遮掩,悄悄的拽着绳子下城,去取马家军的武器,共得钢枪四十余支,子弹数千发,有效的武装了队伍。一时,守城兵勇士气大振,并不时地开枪向马家军射击,以搔扰迷惑敌军。马家军不知是计,惊慌之中盲目还击,消耗了大量的弹药。趁敌人慌乱之中,刘应麟派马德海领着几个自卫队员拽绳下城,越过马家军的防区到阜康向迪化发电报求援。
次日,马家军又猛烈攻城,并用机枪将城东角打塌。新任团长尤得胜一看情况危机,又主张投降。
刘应麟坚决反对,并严令守军和自卫队员:“死守孚远城,如再有言投降者,定斩不饶。前任团长詹士城就是例子。”
张晏鹏手下有一士兵,颇有心机,他用洗脸盆扣在地上,趴在地上用耳朵对着脸盆细听,他听到了地下有挖地道的声音。他挪动着探听的地点,摸清了敌军挖地道的方位,把确切地点报告给张晏鹏。
张晏鹏全城动员群众,不到半天时间,就在四面城墙的内侧挖好了一道截雷深沟。大家又在沟内挂上水桶、三弦子,用来探测马家军挖地道的方位。
夜晚,张晏鹏为防止马家军连夜攻城,在各垛口点起清油灯照明,把城墙外面照的犹如白昼。马家军集中枪手射击,多数清油灯被击灭。守城兵勇又采用石油泡新砖的办法代替清油灯,一时间城上城下一片通明。马家军对此却无计可施。此后数夜,因石油用完,又改用麻布浇清油包砖的办法,效果更好。枪打不灭,又打不烂,反而越打越亮。孚远城一个老秀才为此编了一首儿歌,让兵勇和自卫队员对着城下唱:“麻布浇油裹新砖,我们高兴敌胆寒。你来夜攻咱不怕,气得马仲英干瞪眼。”

五
马家军攻城屡遭失败,马仲英火冒三丈,迁怒于手下,怪手下无能,作战不利。他亲自调集几名狙击手,埋伏在东北角城皇庙戏楼的制高点上,向城内不时射击。这座城皇庙的戏楼很高,站在楼顶可控制城中任何地方,加之狙击手枪法很准,只要人在城中走动,狙击手一枪一个,几乎弹无虚发。马仲英围城前,刘应麟曾建议把它拆掉,可地方乡绅都重视迷信,再三苦苦哀求,才把城皇庙保存下来,只把房顶揭掉了,房子的框架依然完好无损。马仲英攻城不利,便利用了这个能控制全城的制高点,他们把羊毛包堆在房架上作掩护,远距离上,只要城墙上或城内有人露头走动,便被狙击手射中。仅半天时间,就被狙击手击中几十人,太阳宫停满了死亡人员,城内哭声一片。妇女、儿童吓得纷纷往菜窑里钻,兵勇也不敢轻易露头走动,一时,城内的情况十分危急。
刘应麟得知情况后,当即和团长尤得胜去查看,发现射手躲在城皇庙戏楼顶上向城内射击,他和尤得胜来到北城墙边上一间小庙里商量对策。突然,从戏楼顶上射来一颗子弹,从尤得胜领边擦过。尤得胜大惊失色,忙用手摸着脖子问:“县长,打到哪里了?”
刘应麟说:“尤团长,你的脖子好好的,没伤着。”
尤得胜又用手摸摸脖子,确信没有受伤才放心了。尤得胜心有余悸地说:“县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城内本来守军就少,今天又死伤了几十个人,如果马家军强攻,谁来守城呢?”
刘应麟说:“我们现在没有退路了,只有坚守。那怕就剩一兵一卒,也要死守孚远城。”
尤得胜说:“要不,我们带着全城的百姓突围,给马家军留下一座空城。”
刘应麟坚定地说:“这个办法不行。百姓老弱病残,怎么能突围?孚远城有城墙为依托尚可守,让老百姓跟着我们在没有任何掩体的戈壁逃亡,会让马家军的轻骑兵全部杀死的。”
尤得胜说:“这可咋办?咋办啊?”
刘应麟猛的喝一声:“慌什么?指挥员这样慌乱,让士兵如何打仗?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势,战死疆场,是军人的至高荣誉。面对强敌,我们首先必须冷静。”
尤得胜说:“我听总指挥的,和马家军拼了。”
刘应麟说:“目前最重要的,必须尽快消灭戏楼上的枪手。”他让卫兵带着手令,由长枪队掩护,从南门马家军围攻的薄弱处冲了出去,快马加鞭赶赴泉子街,去调猎户王二愣、郑三娃、刘胖子前来助阵。王二愣和郑三娃、刘胖子是南山有名的几个猎户,枪法准,名号响,远近闻名。他们三个雄居山里,行侠仗义,除奸惩恶,象行走江湖的三侠客。几年前,南山闹土匪,祸害老百姓,把南山一带骚扰的鸡犬不宁。王二愣和郑三娃、刘胖子一商量,便组织了一帮子猎户和土匪干。结果,遭到了土匪的报复,土匪乘他们不备,悄悄溜进村子,抢走了村民的牲畜,还杀死了几个反抗的人。三侠客把土匪追到了山里,却遭到了埋伏,险些被土匪全部歼灭。幸好刘区长带着区公所的民警、驻军及时赶到,他们合兵一处全歼了那帮土匪,从此,平定了南山的匪患。那个救他们的刘区长,就是现在的县长刘应麟。从此,王二愣、郑三娃、刘胖子对刘应麟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说遇到了一个为老百姓办事的清官。并对刘区长承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刘应麟情急之中猛然想到了这几位侠义之士,便写了一份亲笔信,让王二愣他们前来救援。王二愣一听县长被围在孚远城,顿时慌了。急忙跨上快马,去找郑三娃和刘胖子。他们三个感县长大恩,二话不说,召集了十几个拜把子弟兄,快马加鞭来到了孚远城。 马家军看到从南山飞马而至的一队轻骑,列成队形进行阻击,谁知刚一交火,便被几名猎户纷纷射中。王二愣他们纵马驰骋,开枪射击,一会儿伏在马背上,一会儿坠下身子,躲在马的侧面,马狂怒地向前冲击,十几个猎户杀开一条血路,直奔南门。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打开城门,把王二愣他们接应进城。刘应麟亲自接见了王二愣、郑三娃、刘胖子他们一干人,并安排他们由赵塌鼻子带领,占据了北门无量庙制高点,向戏楼上的狙击手射击。
王二愣、郑三娃、刘胖子爬到五量庙顶部,各自选取了一个隐蔽部位埋伏起来,瞄准城皇庙马家军的狙击手开枪射击。马家军的狙击手在羊毛包上隐蔽着,活动范围受限,就像死靶子一样。况且,他们不知道孚远城里有什么狙击手,被王二愣三人瞄准,同时开枪射击,不大一会儿功夫,戏楼上的枪声便哑了。
王二愣他们几个枪法很准,马仲英的狙击手在这次对射中,全被打死了。
马仲英久攻不下孚远城,愤恨至极,把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寄托在挖地道上。他决定挖地道炸城,城墙炸开,他的兵就可一拥而入,先占领东关商业区,而后全线展开,向纵深挺进。部下看地道快挖成了,请示他:“司令,地道已经通到了城里,我们进了城如何处置这些顽固抵抗的刁民?”
马仲英捏紧拳头,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咬着牙说:“十岁以上的一个不留,统统杀。”
当天下午,一兵勇到太阳宫后面解手,忽然发现马家军挖进城内的地道口,忙向洞内开枪射击。枪声引来了兵勇和自卫队员。大家一面向洞内打枪,又将洞口往大里挖了挖,用茅草、烟杆、辣椒放在洞口点燃,用风箱向洞内鼓风,把敌军呛得狼狈不堪,争相逃离了地道。孚远城战事吃紧,已危在旦夕。此时,一架直升飞机从西面飞来,盘旋在县城上空。马家军集中重武器,用机枪向直升机扫射,子弹打在直升机上火光四溅。驾驶员不幸中弹,他保持高度,向城内空旷处投下了大批枪支弹药,而后驾机返回省城。马仲英看到省政府派直升机前来增援,担心还会派轻骑兵、步兵或其他部队前来孚远,决定速战速决,尽快攻占孚远,依托孚远县城,和盛世才的部队进行再次较量,也可乘胜西进直取省城。
直升机驾驶员腿部中弹,他忍着伤痛,向城内空投了枪支和数万发子弹,便驾机飞回机场,因流血过多、抢救无效而死亡。

六
守城官兵得上锋空投武器,弹药充足,又有新式武器和机枪,人心安定,士气大增,又得一帮子猎户助守城池,战斗力越强。他们在城门垛口架起两挺机枪,再也不怕马家军的连续冲锋了。马仲英唯恐盛世才派来援兵,组织敢死队拼命强攻,试图在援兵到来之前,一举攻克孚远县城。双方战事已到了白热化阶段,刘应麟手提大刀,亲临一线指挥作战。他日夜巡视在各垛口,随时应对发生的突发事件。联络组孔庆武及时的传达指挥部命令,让大家坚守阵地,沉着应战,无论战事多么紧张,都不能惊慌失措,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孚远城有一个小财主,姓汪,祖辈几代人居住在东沙河子,家在东门口附近。汪家牛羊满圈,骡马成群,在东门外有上千亩地,南戈壁也有几百亩地。
马家军攻孚远城,主攻重点是东门,骚扰的全城百姓不得安宁。汪家是大户,兄弟几个,还有侄子辈,汪氏几十口人都居住在东沙河子两岸,主事的当家人叫汪德善,开战以来,他看到守城官兵和自卫队员没明没夜,有家不能回,坚守在城墙上非常艰难,心里很感动。他年事已高,不能上战场打仗杀敌,便让汪家所有男人都投入到孚远城保卫战中。让家中的女人积极参加救护队,抢救伤员、为守城官兵和自卫队员做饭。
汪德善拿出家中的白面,捐给指挥部开办的食堂,杀牛宰羊改善士兵的伙食,在他的带动下,城内的富户和小财主纷纷慷慨解囊,杀猪宰羊,犒劳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使全城军民士气大增。
孔庆武深深为全城百姓的激情与斗志所感动,他动情地对汪德善说:“守卫孚远城,后勤保障很重要,在这场保卫战中,孚远城的男女老幼都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是保卫孚远的坚强后盾。在这场保卫战中,老汪捐献财物,带了个好头啊!”
汪德善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好钢用在刀刃上,城没了,什么东西都是马家军的。守住孚远城,土地和物资都是百姓的,为自己家出力,值!”
刘应麟和张晏鹏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们奔走在各个防御阵地,鼓舞着守城将士的士气。守城将士除了换班吃饭,始终坚守在城墙上,一刻也不离开阵地。刘应麟和张晏鹏查看了开设在四门的食堂,战事紧张,后勤保障必须跟上。又安排人员把阵亡将士安葬在城内西侧的一处荒地,安抚了阵亡将士的家属。他们两人又去查看慰问伤员。孚远唯一的一家医院房屋不够,临时搭建了几座木棚。伤员在棚下的木板上躺着,院内一片痛苦的叫喊声。有些伤员大声呼叫着、呻吟着,狂怒的叫骂着,可任他们怎样痛苦,医生和救护人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瑶头叹息着,没有任何办法减轻他们的病痛。
刘应麟安慰着伤员,想到这场战争给孚远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更加坚定了他死守孚远城的斗志。
刘应麟的妻子陶灵儿也参加了救护队,她看到了丈夫。
陶灵儿已有几天没见丈夫了,猛然一见发现丈夫一下苍老了许多,胡子也长出来了,显得疲惫而憔悴。她发现丈夫走路脚跟不稳、头重脚轻,迈步有点踉踉跄跄,像随时都会栽倒似的。她喊了声:“当家的。”
刘应麟像没有听到,恍恍惚惚觉得有人喊他,却不知喊他的人是谁。
张晏鹏说:“嫂子在喊你哩。”
刘应麟像才反应过来,问:“她在哪?”
张晏鹏说:“左边救伤员的那个啊!”
刘应麟说:“看看,我都忙昏头了,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了。”拖着腿,向陶灵儿走去。
马家军停止攻击了,守城官兵便抓紧时间轮流休息,以逸待劳。刘应麟利用这个空挡赶快安排处理其他事务,他没有一刻消闲,这些天来亲自指挥守军防御,安排后勤保障供应,召开紧急会议,布置各项工作。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两个眼皮一直在打架,有时脑子昏昏沉沉,感觉一片空白。他走过去,关切的问:“伤员情况怎样?”
陶灵儿说:“伤员太多,医生不够,只能对伤口做简单的包扎。许多伤员需要转院手术,可县城被马家军围着,出不去呀。”
刘应麟说:“是啊!该怎么办?”
陶灵儿说:“我看你已经乏透了,赶快回家眯一会儿吧!”
刘应麟说:“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间啊!”
张晏鹏给陶灵儿使了个眼色,说:“嫂子,我和指挥长去你家有事商量,你能不能回家给我们烧点水喝?”
陶灵儿领会了张晏鹏话中的意思,简单的给身边的救护队员交待了一下,便随着刘应麟回家了。
张晏鹏看总指挥已疲乏到了极点,硬是把他拉回他家,交给了陶灵儿,让他强行睡下。
刘应麟像想起了什么,对张晏鹏说:“得空你到北门看看,哪里是尤团长的防区,他一直主张投降,我对他有点不放心。”
张晏鹏说:“好,我这就过去查看。”
刘应麟微眯着双眼,望着张晏鹏,却呼呼扯起呼噜来。
张晏鹏一看,刘应麟睡着了,只是眼睛没闭,才放心的离开他们家。临走时,他对县长夫人说:“有重要事情我会来找总指挥的,你让他多睡一会儿,不要打扰他。”
陶灵儿是孚远人,深明大义,知书达理,对丈夫的工作非常支持,她知道丈夫这些天没明没夜的忙碌,根本就没有睡上觉。她对张晏鹏说:“你放心忙去吧,我会管好他的。”
陶灵儿给刘应麟把被子盖好,又扯了两小团棉花,揉成小团,轻轻地塞进丈夫的耳朵里。她把窗帘子拉严以遮挡光线和噪音,看丈夫香甜的进入梦乡,便去给丈夫沏茶。
刘应麟沉沉睡去,香甜而沉迷。不一会儿,他便做了个噩梦。他梦见马家军把城墙炸开,敢死队提着鬼头刀冲进缺口,见人就砍。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奋起反击,和马家军展开了生死肉搏。张晏鹏挥舞着大刀,把几个马家军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突然,他看到一个匪徒正从后面向张晏鹏偷袭,举刀向张晏鹏砍去,情急之下,他不由地大喊了一声:“晏鹏,看后面。”他猛地坐了起来。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他翻身站起来,就往外走。
陶灵儿拦住他说:“你才睡下不一会儿,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张区长说了,有紧急情况会来找你的。”
刘应麟说:“他说的这种话你也信?现在守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如果出现一点纰漏,县城就危险了。”
陶灵儿说:“可是,你也不是铁打的呀!”
刘应麟安慰妻子说:“放心吧,我没事。”
陶灵儿说:“你总是这么犟,老毛病一直不改。”
刘应麟说:“等打退了马家军,我改。”
陶灵儿无奈地叹口气。
刘应麟急急忙忙的走了。
张晏鹏去了北门,果然没有见到尤团长,问士兵得知:尤团长在家呢。
张晏鹏急忙赶到团长家,却见团长正在喝茶。老婆和勤务兵在收拾家中的细软,把东西装的大包小包,堆放在客厅的中间。看阵势尤团长准备弃城逃跑了。
张晏鹏气愤地说:“总指挥让我们坚守在一线,你怎么会在家里?而且,你身为指挥官不去守城,想携带着家属弃城逃跑吗?”
尤团长说:“孚远城眼看着就守不住了,还是早做打算。区区一百多兵,和马仲英两千精锐抗衡,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吗?指挥长如果早听我的,也不会和马家军结下这么大的气。现在,如果一旦被攻破了城,还有一城百姓的命吗?”
张晏鹏正色道:“你自己怕的要死,怎么鼓舞士兵的志气去守城?你想逃,又能逃到哪里?现在,只有守住孚远城,方可保全城百姓的性命。”
尤团长说:“可是,我手下的兵死伤过半,不足百人,如何去守城?”
张晏鹏说:“全城还有几百自卫队员,上千民众,他们不顾个人安危都在全力守城。只要军民一心,就会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定能把马家军拒之城外。”
尤团长被张晏鹏说的面红耳赤,指着老婆骂道:“贱人,尽怪你。”
老婆小声回了一句:“自己被吓破了胆,反怪别人。”
尤团长带着勤务兵走了。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震荡的地动山摇。睡觉的人猛地一下从炕上弹跳起来,耳朵“嗡嗡”作响。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赶忙跳起身,向爆炸响起的东城门跑去。城内的百姓也拿着棍棒,高喊着:“马匪来攻城了,马匪来攻城了。”纷纷涌向东门。
昨晚,马家军趁守军松懈,从地道把炸药运到了城门口,他们在地道里堆积了大量的炸药,天微明时,引爆了炸药,将东城门楼炸开了一条裂缝,城门在震荡中倒塌。几个守门的兵勇当场被压在土下,赵塌鼻子也被压在坍塌的土块中。
马家军看到城门被炸开,在机枪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他们像一股凶猛的水浪、呐喊着,纷纷向城门口涌来。
城墙上的守军发起了还击,机枪吐出一条条火蛇,压制着冲上来的马家军。他们毕竟在没有任何遮拦的空旷地,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喂子弹。马家军一批接着一批倒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冲了上来。
城墙上的机枪手埋伏在掩体内,扣动板机,把子弹扇子形扫射出去,边打边喊:“来呀,马匪。痛快,打得真痛快。”
马家军用小钢炮向城墙上发射炮弹,炮弹在城内、城墙上炸响。城墙上的机枪手死了,副枪手接替上来继续扫射。马家军许多次冲锋,都被喷射的火舌压了下去。
俞小翠和一帮子妇女是战地救护队员,她们看到几个人被压在土中,用手扒掉土块,把几个守城的兵勇和自卫队员从土堆中扒了出来。赵塌鼻子和几个兵勇已经断气了。俞小翠抱着赵塌鼻子痛哭起来,人们拉开俞小翠,把赵塌鼻子抬到担架上准备运走。俞小翠扑在丈夫身上,哭着喊:“宝宝他爹,你醒来呀,你快醒过来呀!”趴在赵塌鼻子身上不让抬走。
孚远城小诊所“济安堂”医生王寿祥,听说守城虎将赵塌鼻子被土填埋压死了,快速从城墙上下来,对赵塌鼻子进行施治。
王寿祥组织了一个义务救护队,带领自己的儿子身居一线抢救伤员。
一次,他在城墙上给一个伤员包扎,子弹飞来打伤了他的左臂,他轻伤不下火线,把伤口一包,又带着救护队员穿行在枪林弹雨中。
这时,人们看到,赵塌鼻子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赶忙把他的身子扶起来,给他灌了些水,不一会儿,他便醒过来了。原来,他被巨大的爆炸震昏了,又被扑头盖脸的土埋了起来,脸上身上尽是泥土,糊得面目全非。他一醒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身上并没有受伤,马上扑到东城门口,架起机枪向扑来的马家军扫射。张晏鹏指挥守军一面还击,一面把准备好的沙袋、羊毛包运到城门口,堵住了被炸开的缺口。子弹嗖嗖的从守军的头顶穿过,守军全力还击,百姓用肩膀和头顶着沙袋羊毛包向前运动,很快在城门口筑起了一道防御长堤。马家军看东城门被炸开,大队人马冒着弹雨冲了上来。隐蔽在长堤后面的兵勇、自卫队员对着马家军一阵扫射,打退了马家军一次又一次进攻。马家军不甘心放弃这次攻进县城的时机,又组织了一批敢死队员,在机枪的掩护下,发起了又一次冲锋。他们很清楚,这时是攻进县城最佳时机,城门被炸,守城已没有了依托,他们只要攻到城墙边,不用乘云梯爬墙,就会很容易的从炸开的缺口处攻进县城。他们用机枪集中火力向阻击的兵勇、自卫队员扫射,密积的子弹像扑面而来的飞蝗,压制的守城兵勇抬不起头。马家军组织的敢死队高声呐喊着,冲击着,边冲边开枪,像股带火的浪涛涌向缺口,试图一举拿下县城。
赵塌鼻子两眼充血,他猛地站起身,端起机枪向敌军狂射。机枪“哒哒哒”的欢叫着,吐出一条条火蛇,子弹带着清脆的呼啸,迎风穿去,顿时,烟尘滚滚,弹如飞蝗。土炮喷射着火焰,炮弹在马家军队伍中炸响,火光冲天。
马家军毫无隐蔽物可以遮挡子弹,他们在平滩上向前突奔成了守军的活靶子。他们已冲过了护城河,掩护他们的火力集中在了城墙高处。赵塌鼻子的机枪发挥了威力,平扫奔突而来的马家军,打得敢死队员血肉横飞,遗尸遍野。马家军攻不上来,被密积的子弹打得溃败而逃。
马仲英组织的敢死队在烟尘弹雨中成片倒下,死尸横飞,鲜血染红了大地。马仲英气的两眼充血,挥舞着手枪嗷嗷嚎叫,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再次组织了冲锋,终因守军火力太猛,无法前进一步,只好遗尸遍野,龟缩在战壕,伺机再战。
城门倒塌,成了守城最薄弱的环节。刘应麟忧心忡忡,心情十分沉重。他担心晚上马家军再次发起强攻,这破裂的城墙怎么坚守。
张晏鹏也焦急地问:“县长,城墙这样,你看怎么办?”
刘应麟说:“今晚敌军再从这里攻城,几个沙包顶啥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叫木匠掏通门顶上的横木,从上面溜土才能把门洞堵死。但是强劳力都在守城,哪能抽出人手填土呢!”
张晏鹏听罢,却满有把握地说:“只要县长有好办法,劳力的事我来解决。我们可以发动全城的娃娃来背土嘛!”
刘应麟也觉得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同意了区长的意见。不大一会儿,张晏鹏便叫来了两个十几岁的娃娃。一个叫董汉英,一个叫张奋岐。
刘应麟鼓励他俩说:“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娃娃头,也是两个勇敢的好孩子,现在,我封你俩为孚远县娃娃司令,你们的任务是往城墙上背土堵缺口。你们怕不怕?”
董汉英和张奋岐同声说:“不怕,我们每天都玩打仗,还没打过真仗呢,好玩!”
张晏鹏说:“这可不是你们平时玩的那种,这是真刀真枪跟敌人干。子弹不长眼睛,你们能完成任务吗?”
董汉英说:“每天战火连天的,我们知道是马家军在攻打我们的县城。只要我们能出上力,我们愿意干,保证完成任务。”
张奋岐说:“你瞧好了,看我们的。”
两个娃娃放快速度跑走了。他俩分别唤来了三百多个孩子,拿着袋子和筐子,一齐集结在城门下。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年龄都在十五岁以下,他们多数躲在家里或菜窑里,被董汉英和张奋岐呼唤出来,一唤十、十唤百,不长时间便集中了三百多个娃娃,还有远一点的娃娃正在陆续来着。
这群小娃娃平时顽皮惯了,一听说让他们上战场打仗,竟然没有一个害怕的。再者,他们憋在家中没人管束,早就想跑出去亲眼看看自己的父母是怎么和马家军打仗的。他们有些父母和自己的亲属被马家军打伤打死了,在幼小的心灵中激起了对马家军强烈的仇恨,恨不得亲手宰了马家军,报仇雪恨。
小娃娃的父母都在防御一线,男的当自卫队员守城,女人在救护队搞后勤保障,家中只有老爷爷、老奶奶,听说守城能用到自己,他们便从家中跑出来,加入到这股庞大的娃娃军。留守在家的老人一听马家军炸开了城门,需要这帮子娃娃背土填城门,叮嘱自己的孙子:“听大人的话,可别胡乱跑,干完活就赶快回家,别给大人添乱。听到了没有?”
小娃娃们边跑边回答:“听到了,老爷爷。”
老奶奶还得啰嗦一句:“自己要小心点啊!”
小娃娃有点不耐烦了:“知道了,老奶奶。”
张晏鹏把小娃娃编成十个组,一组三十个人,由小组长带领,组长分别由自己和董汉忠、张奋岐分管,各自分工明确,便干了起来。
马家军远远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背土的大军,不知孚远城从什么地方集结了这么大的一支队伍。他们远远的放冷枪,可子弹根本射不到城墙上。马仲英从望远镜里看到是一群娃娃在背土填城门洞口,不由地感到了一种无奈。他纵横西北数年,身经百战,从没打过这样的败仗。他知道不是孚远的守军强大,而是他们军民一心,全民参战,形成了一种强大的防御力量,誓死不屈,保卫自己的家园,才筑就了一种牢不可破的防线,使自己的两千精锐无能为力。
马仲英想重新组织一次攻击,让孚远城的娃娃无法去填炸开的城门洞,晚上乘着夜色再次攻城。但他知道城上的防御一定很严,他们补充了枪支和弹药,有用不完的子弹,此时若是发起攻击,还会像前面一样,给孚远守军当了肉靶子。他的兵都是跟他南征北战的亲信,他并不想让他们一个个去送死。
刘应麟安排城上的守兵注意防范,如遇敌兵冲锋全面还击,一面和张晏鹏亲自指挥那帮子娃娃填土。小娃娃还在陆续来着,到达地点便跟着前来的娃娃干了起来。别看这些娃娃人小,干劲却挺大,真是人多力量大,没到天黑就把城门洞堵死了。
马家军一连数日攻城不下,很不甘心,可一时又找不到突破口。他们将孚远城团团围住,不敢轻易发起进攻。此时的马家军已经士气低落,伤员不断增加,攻,打不下孚远城。撤,又不甘心。面对守军,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马仲英考虑再三,觉得在此耗下去实在没意义,如果盛世才的援兵赶到,他想全身而退就难了,虽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可也想不出攻克孚远城的办法,只好率队离去。
孚远城保卫战从民国一九三三年九月二十六日开始,到十月五日结束,历时九天九夜,终于在全城军民团结一致的生死搏斗中,以少胜多取得了胜利。
参考资料:
《孚远守城战亲历记》刘应麟口述、唐宗亨整理
《记马仲英攻打孚远城》作者:马健
原载《北庭文史资料》专辑
根据上述两篇史料改编,致谢原作者
选自吴金泉中短篇小说集《北庭传奇》

【作者简介】
吴金泉,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吉木萨尔县政协委员,文联理事、副秘书长,作家协会副主席,《回族文学》 杂志社签约作家,湖南毛泽东文学院第五期新疆作家班学员。发表中短篇小说五十余篇,出版短篇小说集《水的童话》,中短篇小说集《五枚金戒指》、《故土》 、《旋转的花裙子》、《古道啸声》、《乡下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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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泉老师的中篇小说《决战孚远城》,说的是攻城与守城的故事,民国22年,也就是1933年,那时军阀混战,各地方土匪、帮派、军阀随处可见,特别是边疆、深山地区,谁势力大,谁有钱买枪买炮,谁就能拉帮结派,占山头,抢地盘,割据点,互相撕打,内讧,老百姓长期生活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年代,暗无天日,民不聊生。吴老师的小说故事人物众多,战事地理复杂,几路人马围绕攻城守城展开了时间久,战线长的军事对抗,过程和细节都写的非常详细,凸显了吴老师的文化底蕴深厚,写作手段娴熟的才能。恶劣的环境下考验着人的意志和精神,更何况当时兵荒马乱,老百姓在夹缝中生存,很多有血性的男儿都被迫拿起武器枪支,跟欺压百姓的土匪和军阀进行着殊死的抗争,这样的草根游击队比比皆是,勇敢、不怕死便是大家称赞的英雄,这些为老百姓扛枪打仗的人,很多也成为了中国的有生武装力量,为中国的解放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今天的幸福生活,今天的绿水青山便是我们的祖先徒手打下的,历史不能忘记!(点评:李花满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