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电影《平原游击队》里,有这样一幕:
漆黑的夜晚,一位老人敲着锣,走走喊喊:“平安无事啰”,“平安无事啰”。
这敲锣的老人,以前就叫“更夫”,更夫每晚巡迴视察,用敲锣或敲梆子的方法,向人们报时报平安。更夫敲锣值班,就叫“打更”。
夜里打更,自古就有。不过,以前打更,打的是鼓,正所谓“暮鼓晨钟”。城门楼上,瞭望敌情、存放更鼓的楼阁就叫谯楼。击打更鼓,主要起报时作用。从夜里八点多开始,打第一次更鼓,以后每隔两个小时,打一次更鼓。一夜打五次更鼓天就快明了。戏中经常唱道:“只听得谯楼上鼓打三更”,打三更鼓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说明夜已深了。书上也常说,军队“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就是凌晨两点左右做饭,黎明四点多出发。所以说,人们听到打几更鼓,也就知道大约是晚上啥时候了。
打更,除了具有向人们报时的功能外,还有通过更夫到各处巡视,起到夜里及时发现情况,防止事故发生,确保地方平安的作用。

一九四七年,洛宁县城解放,解放初期,社会还不够稳定。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那段时间,地方治安还需要居民配合。所以,县城百姓还保持着值班打更的习惯。值更人员巡夜到天明,防匪防盗,以保障居民安全。由于打更的人晚上不能休息,所以更夫由各住户轮流担当,一晚一换人。挨住谁家打更,谁家就派壮劳力出更。不准误事。该出更的人家,家里如果有事,这天不能出更,可以经过批准,同别人互换出更时间,各自方便。
解放初期,洛宁县城,城墙、城门还在。两三丈高、厚厚的土城墙,深深的、砖砌的城门洞。县城内,东城门到西城门的正街与文庙前的南北路相交,把县城分为四个居民区。分别称为东北隅、东南隅、西北隅、西南隅。后来也叫东北村、东南村、西北村、西南村。县城里边,夜里值班打更的任务,就由四个方隅的村民承担。每个方隅,每天晚上,都有两三个人在各自区域内巡视值更。按时敲锣报平安。县城东北角的城墙边,有个许多窑洞组成的大天井院,当时是拘留所,城墙上有哨兵日夜值班,加上村民打更巡视,城内就安全许多。

但是,值班打更可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事。首先,更夫得是“贫下中农”,立场坚定,根正苗红。政治上有问题的人是不允许出更的。其次,更夫得身强力壮,能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再者,更夫得反应敏捷,能及时发现并通报情况。这样一来,也就只有一部分人有资格充当更夫啦。那些老弱病残,妇女儿童是无缘值更的。毕竟打更是关乎到公众安全的大事。
除了夜晚有人值班打更,白天,也有人“把城门”,保障安全。
所谓“把城门”,就是在县城的城门口,派人值岗把守。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县城以前没有北城门,人们认为北边是“蝎子山”,不利风水。后来,人们为了来往方便,就在城墙上挖开了“北门”。不过,老百姓还是认为北门不吉利,直到现在,谁家过红白大事,都不走北门。这样,县城连同北门在内,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都是要把守的。

后来,时局渐趋稳定,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平常已经不再有人把城门。只在农忙季节,才派人值岗,把守各个城门口,对行人的挎篓、背包、布袋等进行检查,看有没有偷盗庄稼或携带违禁物品。
“把城门”也和打更一样,是由四个方隅分担,居民轮流值班的。不过,“把城门”不像打更那样严格筛选,体力稍弱的,也可以参加。
我就参加过一次“把城门”,是替人临时当值的。把的是北城门。那时,北城墙南边墙根,有一条五六尺宽的小道,是以前为守城军士快马传递信息用的,俗称“后马道”。穿过后马道向西,就到了北城门。把城门时,大部分过往行人都自觉接受检查,只有个别人,在人们挨队等待检查时,不愿久等,或者看检查的不是成年人,径直通过。
那次把城门的时间是下午。眨眼就到傍晚,天开始昏暗起来,从地里回城的人也几乎没有了。夜幕降临,风声呼呼,眼前一片黑咕咚。俗话说“人不过三十胆不全”,这时独自一人值岗,开始害怕起来。又想到北城壕地堰边,几孔烂窑里放着的棺材,仿佛就有鬼魂从里边出来,更加重了恐惧感,不由得直打冷颤。可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坚持到有人接替。不管如何总算完成了任务,回想起来,也算经受了一次锻炼。
打更和把城门,随着国家大局稳定,不长时间就取消了。但在那时,也算在建国初期的社会治安上,起了一定作用。

作者简介:金玉国,男,县城人,大专学历,1945年生,中学高级教师,洛宁县“教坛明星”,曾在《洛阳日报》发表《特殊考场》等,《我的老师》获洛阳日报征文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