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树上的“猪耳朵”
侯文君原创
四叔家有棵青桐树,它居高临下,毗邻院落墙垣,俯瞰东井石碾,是法国青桐的栽培孑遗。记忆中附近除了这棵,还有的就是三老爷、沙岭子王家以及徐家庄小学曾经有过,在当地也算凤毛麟角。我对它有所青睐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法国的舶来货也叫人惊奇,它树干笔直,杆枝叶树皮从低到梢浑身泛着细腻的青绿,即使寒烈冬天也是如此。叶子形如枫叶三叶状的排布,不过要大得多。它最辉煌的时候就是猪耳朵状的挖盐瓢子弥眼的时节,无数的瓢子在炫耀地招手,让人怀疑猪八戒来了,也就成了一景。它比野地里的呱呱瓢子野草来得豪放、大气和雄壮,因为它显得稳重大方而又鹤立鸡群。
瓢子上凸生的蛋蛋就是树的果实,我们就以它的果实称呼它,它没有鲜艳的花朵开放,这点堪比无花果了。而且果实却长在瓜瓜瓢子上,形状并没有超出常态:小小的,圆圆的,状如一粒粒钢珠,但外皮黄褐色,满布褶皱,粗糙极了,堪比老太太的叠折皱纹。这些果实就附着在类似猪耳朵的边沿,多数一边一个,有些一边两个,一个猪耳朵最多不过结四个种子,我们习惯叫它猪耳朵蛋儿。它小时松软,大时坚硬;生食无味,熟食喷香。这点类同织女洞叶籽银杏的惊奇,须知那可是世界上它跟日本才有过同类记载的树种。
此树生长缓慢,四叔家的老树也才四扎多粗,树龄大约也就四十年吧。这树最让人挂心的是秋后,树叶早已落尽,可它的果实还高高地擎着,一簇一簇的,让人可望不可即地挂在树梢。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目光很攫取,但无计可施,只有等候北风老儿的席卷残云。往往是早晨,妈妈就说了:“今夜刮了大风,不知猪耳朵掉了吗?去拾蛋蛋,蛋蛋好吃啊。”我们兄弟也便争先起床,抢着去拾猪耳朵蛋儿,但往往十回九空,这要看果实的成熟实际和风外力量的大小作用;它不熟就落,那不是你的奢望收获,水到渠成方才意外成功。慢火炒出的猪耳朵蛋蛋,蹦蹦响声之后,清脆可口,远比二月二的寫豆粒要好的远。
后来村里三家的青桐树都杀了,那是人饥民寒的特殊岁月,没有引起什么负面轰动,一切平静如水,都感喟那就是别人的树,主家有福啊。就是徐家庄小学官地的那棵,也在我工作伊始,杀掉院内树木了,平分给了学校的几个职工。那时什么物资都匮乏,就是丁点木头也让人垂涎三尺。除了杨树,我也有幸分到了一截青桐木,虽不是粗截,当时是扛着回家的,都引得村人刮目相看了,都想那可是能做家具的木头。后来木匠用它作了一张圆桌,我喜爱有加,用过一年;它光滑平整,优雅大方。但自我搬出之后,父母移居,也便没了下文,也是遗憾。
峰回路转,唯有四叔家的青桐从树桩上旅生出姊妹鸳鸯,而且茁壮成长,现今已是亭亭玉立的两棵靓丽风景树了。它就在村子车水马龙的节点,好像比周迅初出江湖还要青涩羞赧,仿佛比影星周杰伦还要挺拔矗立,宛如比刘晓庆故作萌态还要青春勃发,它的生命绿色就是永恒的生命。如今村里的文化广场就在姊妹青桐树东侧,这里人来人往,成了村里的心脏,青桐树也在欢天喜地;它也觉得:这片天地简直就是我的了。
青桐树跟村里古老的文冠果和黄杨树就都成了风景,三树各具情态,各含内蕴,趣味无穷。村里文冠果的枯木逢春花卉似海,黄杨树的古老长生青春永驻,青桐树的青枝绿叶生命常在,这就是中西多元文化的精彩纷呈了。青桐树就是生命之树,绿色才是生命的希望,而这棵树已经被异地同化了,赋予的就是中国的旺盛生命。请别说洋槐树的万里移徙利泽万民,也别说石榴树的辗转东植福及百姓,也别说番薯的漂洋过海难中济贫,更别说樱花树的漂洋过海悦目大众了。无言的青桐树诠释了一切,文化需要多元的融合。
我们没有忘记四叔家的那棵姊妹树,衷心祝愿它中外合璧,日新月异,茁壮成长。

作者简介
侯文君 山东沂源人,中学退休语文教师,文学作品《鲁阳杂俎》系列百多万字,多有发表和奖赛获奖,另有周易和民俗作品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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