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夜晚

文/独舞风铃

     离家乡太远，每当独自静下来时，心的深处总有一缕隐隐的痛，有一种无头无绪如雾般挥不去的心绪。乡思像一只柔弱却顽强的手紧紧抓摄住脆弱的心，甩不掉、走不出，辗转难眠。这时的夜，就成了我的旅伴，听我笑听我哭，看我舞看我飞。今夜，让我做一回夜的倾听者吧，主动来感知夜，让如絮的思绪随着夜晚飞啊飞……

      抬头望望清冷的夜空，觉得家就在这个大穹与地相接的地方，好近好近；再仔细看看，觉得家就是满天繁星中那最不亮星星中的一颗，好远好远。心中不由得空落，空落得无边无底，如一片荒芜的沼泽地。这时惆怅便如一缕炊烟在某个角落袅袅升起、散开、弥漫，最后占满了心间，呛落出想家无言的泪，无声地滴落在电脑键盘上。

      喜欢夜晚，将思乡的惆怅埋没在沉默中，夜，它无声无语，默默地感受着我的善感而用它黑色的绒布包裹着我，像个黑色的天使包容着我的恣意孤寂。它的胸怀是那么的宽广，使我想要舒服地沉睡而永远不醒来。

      对于夜晚，记忆中最深的事情是在小时侯乡下奶奶家，那时喜欢听姑妈家的表哥给我讲鬼狐的故事，经常幻想在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一个由千年狐幻化成的绝色女子飘然而至，那该是多么美丽而诗意的事情啊。

      还喜欢在有月的晚上仰望星空，那溶溶的月色笼罩住了村庄、小山、田野、小河，还有小河上的石桥，四周一片寂静，那时山腰上有一片小树林，山顶平平的，婆娑的树影像是素描在夜的天幕上，树影中是几块大豆地，夜空中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声以及狗叫声，给那个寂静的村庄增加了几许沧桑几许荒凉。(那时那个乡村还没有通电，人们基本都是天黑就睡觉)睡不着觉的我，总是辗转反侧，索性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世界，而倾听夜晚的声音也就成了我的习惯。

     在秋天的时候，田野是金黄色的，空气经常湿漉漉的。稻穗都弯着沉甸甸的头在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听觉特别灵敏，我竟然能够听见不时有露珠“扑扑”地掉在那肥沃的黑土地上。那时蛙们也都睡了，停止了歌唱。萤火虫熄了灯火，只有小河还在月色下叮咚地歌唱，如铺着碎银般，而平坦的地方却蓝黝黝如缎般平展滑顺。微风拂过，便把缎子吹绉了。看着夜听着夜，我的眼睛开始发涩睡意渐浓，然后在夜的拥抱中沉沉睡去，那时候，就连梦中都常有月光和鸟鸣……

      初中高中时期，不停地奔波于一场又一场的考试，没有时间与心境去感受夜。直到上大学后，才得以有时间静下心来感受着那种久违了的听夜感觉，喜欢夏天的夜市，街灯亮了，霓红开始闪烁，商贩们的叫卖声已开始此起彼伏，沿街的KTV门口的音响里传来令人兴奋的舞曲，三两成群的人们露天吃着晚饭，就着漫天的尘埃，嬉笑着，谈论着；校园中热恋中的男女相拥相偎，亲密地说着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情话；街上行色匆匆的男人女人们，在为生活奔波了一天后，趁着微微夜色，急急地赶往温暖的家，疲惫的面容上写着幸福。那时侯的夜晚，充满了生活的味道，那种颜色，是五颜六色的斑斓，但是也是最为真实的夜晚……

      参加工作后，喜欢夜，喜欢那份安全。黑夜，或浓或淡，包容了一切，遮掩了一切，也隔离了一切。虽然那被包容被遮掩被隔离的一切也都还若隐若现着，却怎么也侵袭不到我。静坐着，所有的纷繁芜杂仿佛都被摒在窗外，窗内只余我习惯的一室黑，一室无声顾盼的安静，一室任思绪自由飞舞的飘逸，这样的感觉，我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写出的东西带有一种灵动的美丽，我想，是夜给我的灵感吧，这样的氛围轻松自在、畅快安全。这样的夜晚是寂寞的静，是孤独的美，是无声的倾诉，是微笑的聆听......

      我喜欢夜，夜幕下所有的路灯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卸下骄傲，卸下防备，这时我可以懒懒地倚在树旁，自由自在地沐浴着月华，亮成淡淡的橙黄，也可以漫无目的地闲逛。回家后，白天被囚在种种规则牢笼里的思绪，在夜色的保护和宠溺下，摆脱了一切束缚，化为黑色的天使或是精灵，披着各色裙纱，用最随意的姿势，迎风而舞裙裾轻扬。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任凭自己飞扬的思绪在黑夜的笼罩下自由飞翔，任凭灵活的手指在没有温度的键盘上飞快舞动......

     今夜，夜的颜色依然很深。临街的窗，偶尔传来汽车路过的呼啸，我边写文字边饮大杯的茉莉花茶，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无法戒掉。电脑里传来了反复播放的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神秘而悠远。

      或许生命本该如沉舟，所以我甘守那无边的寂寞，把自己的灵魂也深深融入这冷静的黑夜，不去艳羡那千帆的热闹，始终如一的用寂寞贴满这深邃的夜空。只在某一个晚上，揭开一角，去窥视一眼那最远的星星，用笨拙的笔端来描写对生活的感悟，在宽容的夜晚的拥抱下释放自己孩子般的任性和恣意吧。

作者简介

      张国华，笔名:独舞风铃、 华子，一个在纯文学荒原上行走的独舞者，不喜喧哗闹市，只愿静居一隅，与自然万物和自己灵魂对话。执教英语多年，执着文学半生，一支粉笔于讲台，一支文笔于案旁。呼伦贝尔湛蓝的天空澄澈着尘心，辽阔的草原拓宽着心胸，纯真的孩子净化着俗心，于是，风铃成了一个在鸟语花香的世界里忘情舞蹈的独舞者，听花草悄语，与鱼虫对话，醉云山雾海，于舞步中奏响生命的华歌，用心香一瓣结诗文成册。愿广交天下文友，诚结四海文缘，共携书香之手，同泛墨海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