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
陆军32师高炮营入寮9.23战斗纪实(上)
作者:原11军32师宣传科干事 陈刚
编辑:艾宗升
在十余年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的喜庆日子里,我国权威性科普杂志《航空知识》1999.11期题为《铁翼雄风铸辉煌--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征战纪实》的载文中,记录了“美国越战期间不吸取教训,出兵干涉老挝的内政,并予1970年常派飞机侦察轰炸中国援老挝筑路工程部队,我空军高炮部队再次出国参战,3年间,空军高炮部队作战26次,取得击落美国各型飞机17架,击伤3架的战绩。”的历史事实。 
△陈刚(左)与战友
在这些跳跃数字的概括行文里,被忽略和错位的事实是:其中颇为精彩的1971.9.23战斗史话,空军高炮部队仅仅是配角,而我32师高炮营则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往事如烟,弹指整整40年。

在这些被历史尘封而绝不能忘却的记忆中,1971.9.23老挝孟夸战区防空作战,我陆军32师高炮营1、2、4、5连官兵(协同战斗的还有我空军15师44团1营的1连),面对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美国鬼怪式F4c超音速喷气战斗机(空战、轰炸多用途)强敌的临空压境,我营仅以手中装备五十年代国内仿制生产的苏式二战版的小口径高炮和高射机枪为主,空军57高炮为辅,上演了一场大智大勇,以弱斗强,挥手亮剑,千钧发力,坚决抗击,风卷残云,一举击落来犯敌机的精彩战斗情景大剧。
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弯弓射猎苍弯。
这是新中国建国以来,共和国军人引以自豪的战例;是振我国威、扬我军威的战例;是我敌较量0:1的完胜战例。
当然,这还不仅仅是师高炮营自1970年冬入寮后的第一次战斗,更是被誉为澜沧江雄师的32师,在1969年底组建后,军旗历史上的首次战斗。
我时为师高炮营37炮第1连第1排第3炮班的战士,有幸亲历战斗过程,终身难忘,写下此文。在《澜沧江雄师》征文活动中,与我在14年后老山作战1984.10.13战斗的纪念文章《雷区.战友》一起,奉献给战友。 
历史重现于公元1971年5月。
雨季。老挝丰沙里省的孟夸战区。我们称:东线防区。
来自于老挝境内上察地区的南康河和南乌河在这里汇合,形成了壮观的三岔河口。
在宽阔的河面汇集处旁边,是依山傍水的大片河滩。其隔水的上方三面环山,即使是阳光灿烂的晴朗天气,也常常有云雾蔓延于山上茂密的热带雨林,散发着勃勃生机。
饶有名气的胡志明小道由越南北方境内的奠边府向这里延伸。中国和越南的工程部队分别在西面和东面进行筑路建桥,中国空军高炮15师44团2营和陆军11军高炮营组成防空群担负空情警戒任务。空军2营装备的是18门当时我军最新的具有雷达和指挥仪诸元自动射击性能的中口径57高炮;陆军11军高炮营装备的同样是当时我军最新的18门双管37高炮和6挺14.5四管高射机枪。对空的炮枪身管计有78之众。
5月是激战月。敌机屡屡进犯。上旬和中旬初,防空群在频繁发生的甚至有连日记载的战斗中击落、击伤了十余架来犯敌机,战功显著。
然而,1971.5.14战斗,空军2营战前依旧处于低矮且暴露的河滩阵地,未能及时向山上丛林转移。敌机低空突防,使用先进的以杀伤人员为主的重磅子母炸弹进行轰炸。致使我两个炮连被袭,27名官兵牺牲。空军的烈士们运至位于琅勃拉邦省孟塞战区的中国军人烈士陵园进行安葬。我32师高炮营驻扎在附近。
当时,我作为全营唯一抽调的警卫执勤战士,荷枪实弹,参加了空军高炮15师隆重举行的追悼会。
6月,我32师高炮营与11军高炮营换防。与此同时,空军44
团的57高炮1营1连增援孟夸,与已先期转移到山上的57高炮2营三个炮连会合。河滩上留下的是伪装成高炮的假目标阵地。
全战区集中部署于三岔河西面大山。
迎山而上,东西顺序部署的是我营三个37高炮连:3连下,2
连中,1连上;刚刚增援来的空军57高炮1营1连位于我1连的平行北侧,我们称之为“邻居”。由此而上,是从河滩转移来的空军57高炮2营;居于山顶的是我营14.5双管高机连和来自我师三个步兵团防空排而临时汇编的12.7单管高机连。

当前,防区的对空火力计有单管57高炮24门;单管37高炮18门;双管14.5高射机枪9挺;单管12.7高射机枪9挺。对空的炮枪身管计有69之众。调防后新部署的防空火力,虽然在针对敌情的四、五千米高度上得以加强,但其下的空域则有所削弱。
按照理论射速计算,全防区在一分钟的持续对空火力中,57高炮发弹2880发;37高炮发弹3240发;14.5高机发弹10800发;12.7高机发弹5400发。
当然,实际战斗的火力大概相当于理论射速的30-40%。即便如此,在分钟计算的战斗中,我高炮数以2000多发的炮弹,高机数以近4000发的大口径机枪子弹也足以让入侵敌机喝一壶的。今天看来,尽管当时我营的装备较为落后,但是,毛泽东同志关于人的因素是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的论断,在那个年代里是很管用的。况且,红军的“老套筒”和美式M16都能打死人的道理,我们清楚,美国飞行员自然更明白。
换防新战区,来自于空中的敌情,烈度骤增。
开进是在夜间,新阵地在半山腰,高程数百米,几公里多长的全是我筑路工程兵临时用推土机拱出来的急造上山军路。大雨倾盆,泥泞足有半米多深。
灯火管制,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南京造的跃进牌越野军卡早早地套上了防滑链,挂上四驱和加力,也只能拖动数吨重的火炮艰难地行进到山脚下,上山还得爬将近30度的大坡,单靠炮车牵引,绝对没戏。
深夜。大雨继续。
连续一天一夜不得合眼的摩托化行军后,困乏的疲劳只能算小巫,而即将到来的超强体力消耗才是大巫。
“全体下车,拉炮上山!”
黑暗中,贵州籍雷姓连长命令的吼声,如同雷公活现,把大伙的困劲打跑。六门大炮,全连七、八十号人要头顶暴雨,腿脚陷于迎面滚滚而来的泥石流,在足有一公里多长的行程里,用人力一门一门、一趟一趟拉上大山。
△陈刚(左三)与全班战友
我这个还不满十八周岁的城市学生兵,经历了最难熬的一个夜晚。那一声声低况的号子,一道道被碎石和绳索划破、磨破的伤口,一处处被雨水、汗水甚至血水浑然与泥浆贴身的军装,还有一次次的摔倒和爬起,一趟趟下山接应时拖着炮绳滑在泥浆上的短暂瞌睡……,40年后的今天,回忆起来就像昨天一样的动魄而惊心。
事后,我们给连长起了外号:“雷公”。
翌日晨。红日喷薄于东边的山头。艳阳天。我们无心于这美景,在已经昂首向天,炮弹上膛的火炮旁,短暂的合眼小憩,便开始高强度劳动的各项主工程,有构筑阵地工程:开掘加固各炮阵地、交通壕、弹药掩蔽部、哨位、人员掩蔽所;与此同时,还有保障生活的工程:进山砍伐竹子,找水源,架水渠。这些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没有列入的还有洗衣、担水、劈柴等班值勤务。至于每天数以十几次甚至几十次的,我们叫“跑一等”即空情警报上炮备战,已经是“家常便饭”。“跑一等”最难受的是中午和半夜,睡梦中被凄厉的警报声惊醒的那一刻,每个人心脏的狂跳几乎可以让全班听到。
烈日、暴雨。天天伴随我们。军装和内衣被汗水浸透,又被雨水中和,暴晒干,水泡湿,循环起始,反反复复。
不怀好意的动物。老鼠,毒蛇,足有半个手臂长的大蜈蚣,撞头扑面的蚊群和小咬(一种这里特有的飞虫,跳量大小,同蚊子一样可恶),砍伪装执勤时(即到数公里外取树枝覆盖阵地)数十条跟着脚步而攀爬军裤军衣的蚂蛾,还有叫不上名字的东南亚热带森林里的各种各样的毒虫,危险的威胁以及被叮咬的痛苦几乎无处不在,而且时每刻。
一个月过去,又一个月。
(未完待续)
⊙编后
这是我在军旅从事新闻摄影老师陈刚的作品。现将他尘封近半世纪的军旅战斗故事之一奉献给广大读者,了解上世纪70年代中国援老筑路十万大军之防空作战的其中一次鲜为人知的战斗过程。
陈刚老师在军旅几十年,他工作兢兢业业,废寝忘食,新闻敏感反应迅速,脑勤眼亮手快,信息闭塞的七、八十代,他能做到图片新闻“不过夜”,是见报率高的关键因素。无论条件怎么差,都要想方设法到新闻一线抓拍之后,迅速开设随身携行的“简易暗室",快速冲印之后立即发稿。他创造的新闻图片“湿冲湿放法",就是典型的野战型摄影记者的模板。在他的影响下,后以电视采编为主要职业的我,他的“快反模式”被我运用到军事教学、作战纪实及电视新闻采编播,使我走到央视军事记者行列。
如今,数码时代的今天,我延用了这种方法,让单反拍摄的新闻图片快拍快发。
陈刚老师在军旅时期,经历了援老抗美、79年自卫还击、84年者阴山骑线拔点、84年老山首轮防御作战的战地采访。影像数万张,其中上千幅图片新闻发表于《国防战士》、《云贵民兵》、《云南日报》、《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解放军文艺》、《后勤》杂志、《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日报》等报刊。转业后任天津电视台经济频道总监。退休后受聘任国外大学影视专业教授,主讲电视纪录片。
一一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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