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房轶事一（小小说）

         文／高加耿

       今天，天气良好。东山的太阳还没伸出头，那火红的朝霞就把整个延水县这个小县城映照了个通亮。

      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老高师傅这位在上世纪未就从事米面加工的农民工，打开了磨房门，把磨房打扫干净后，就座等着要加工米面的人们到来。 这是在县城北新街占地只有五六十平米的临街小作坊，里边安装了一台碾米机，一台老式面粉机，和一台小型玉米、豆类粉碎机，虽然都是上世纪的设备，但在老高师傅的精心维护下，还依然正常运转着，服务着周围需要加工米面的人们。

       由于国家的长期退耕还林政策，以及全县果业的大力发展，农村可以种植的耕地已经很少了。种庄稼的人也少了，当然来加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尤其去年疫情影响，老高师傅一度想关门收摊子。可是，一个干了二十几年磨面营生的白发老头，不干这个又能干啥呢？所以，没多少生意也只好继续守着摊子，要不然住在这小城市里，天天消费，拿什么维持生计呢？！

       “喂！，磨面的，车背箱有一袋子谷子，赶快拿进去，加工好了，我一会来取。＂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留着郭德纲一样的发型，开着一辆霸道车，停在了磨房门前，摇下车门玻璃窗，指使的叫唤着。＂老头，你能不能快点，我忙着呢！”

       “好！好！就来，就来。”  说着，高师傅急忙走近车背箱，使劲抱起一蛇皮袋子谷子，缓缓走进机房，小心放在地下，回头看了看，那个人一脚油门早己开车走远了。

     “ 拽什么拽，开个日本人造的车，就觉得了不起啊！吆五喝六的，没一点礼数！”就在旁边开小卖部的邻居小郭，看到小伙刚才的德性骂道：＂ 真TM没教养；老高，你也太实诚了，要我，才不给他抱呢，让他自己抱进来，大不了不做这包生意哟！”老高师傅笑了笑道：“呵呵！这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咱文州镇党委书记县委常委高红武的侄子高宝山”。

      “噢！原来是他呀，”对门修理三轮车的马师傅走过来说道；“难怪那么霸道”。

       说起这个高宝山延水县谁不知道，七年前，因为债务纠纷出了人命案，就是这个高宝山聚集了一帮“兄弟”打死了前来讨要工程款的刘某人，被定为该案主犯，后来由他叔叔四处找关系活动，最终判了七年刑，在劳改厂有“立功”表现现在提前两年出狱了。

        这位高宝山，虽然年龄不算大、可在他领刑的前几年，不管延水县的白道黑道，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白道有他叔叔高红武罩着，公检法都有硬关系，黑道上他豢养一批社会混混做他兄弟，在城内圣都广场，经营一家豪华歌厅，和一家叫“鸿运来”的茶馆，名为茶馆，实为赌场。长着高红武的势，干尽违法乱纪的勾当。圈内人因他做事心狠手辣，送他外号“黑山无常”。据说，规模宏大的“盛唐福园”小区，就是他和前任县委书记的外甥合伙开发的，那可是几个亿的工程呢。可想而知，这位“黑山无常”实力有多雄厚了。

       几位街坊邻居，还在谈论着这位高宝山，高师傅已经将谷子倒进碾米机下料斗，启动电源开关，开始碾米。不一会儿，伴随着碾米机隆隆的声音，一袋一百多斤谷子，碾出金灿灿的小米。碾去了糠皮，重新装进蛇皮袋子后的小米，体积少了三分之一。也正应了人们常说的“八米二糠”，即：一斤谷子能碾出八辆小米、二辆糠皮。其实，大部谷子只能碾七两小米、三两糠皮。主要原因：是现在农民们种植的谷子密度大，留苗稠，靠施大量化肥才能长起来。但明鲜枇谷比列增大，饱熟度低，当然品质也不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好。

       老高师傅把碾好的小米扎好了口子，又抱在门口等着高宝山来取。

       几个开店铺邻居看老高师傅碾好了米，暂时也都没啥生意，便又聚一块开始侃大山、撇闲串。

       这时高宝山的霸道车过来了，车轮刚停稳，就听见他急促的对老高师傅说道：“磨面的，快点把小米装在后背箱，加工费多少钱？”，老高师傅一边往车上抱小米，一边回道“不用，不用，你一个大老板能来我店加工是看得起我了，我怎敢收你的钱了？”“什么大老板，要不是领导他母亲非得要喝咱延水出产的小米粥，我才没工夫上这儿来呢！”只见他拿着一张二十块的钞票，隔着车窗摔了出来说道：“拿着，这是你的辛苦钱，现在干啥都不容易了，钱不好挣啊！”说着高宝山已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这时一个姓杨的干部过来了，他在县委宣传部上班家，也住北新街。因下班经常路过这儿，所以也都熟识了。他指了指刚走的那辆车，急声问大家：“刚才走的那辆车是不是高宝山的车？”。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措愕地看着他，“这小子出来了，我得赶快告诉我哥，他欠了人家三百多万私贷，我哥是担保人，他进去这几年，哥也被债主起诉，为躲避法院与债主寻找，现在还在山东呢”。姓杨的干部一股脑报料了好多事。还有这小子上次打死人，现场高喊“打！往死里打，后果我负责”。后来，一块被判刑的四五个“兄弟”的家属，都去找高红武要生活费，高红武为了不让事态扩大，每家给了五千元，暂时稳住了己方的情势。又找人安抚了死者家属，听说给了不少钱，才抽了底火，取得家属谅解，才使得高宝山量型时，按最低标准判的。现在高红武也因受此案影响，被县委领导调整为政协副主席， 

      但事情并未就此了解，随着中央打黑除恶行动在全国的展开，延水县也有大量上访者，实名举报高宝山黑势力种种恶行，以及其身后保护伞，但在第一轮    中央巡视组来过后，延水县情况并未有什么变化。主要是政府做了很大的应对工作，责令基层干部组织人员对一些长期老上访户、做工作，以及对社会有反响大的领导，做了些部门调整，来缓冲一些事态。可是那个高宝山涉案比较多，但人已进去了，躲过了高压打黑的风头。

       现在虽然出来了，可牵扯他的事情错宗复杂，预期勘忧。人常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这两天，又听说巡视组开始回头看，那么像高宝山，高红武们也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人们在忙碌中，感觉时间过的飞快，老觉得还没干些什活，一天就下来了。

        太阳西下了，  老高师傅送走了最后一位磨豆面的顾客后，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面尘，看见对门修理三轮车的马师傅，已收拾工具，准备收工。这时路灯也亮了。住在“北方锦宛”及周围的居民门，三三两两都向大禹广场走去。年纪大点的大爷、大妈们，有的手里拿着二胡，有的拿着三弦，或拿着带丝绸飘带的大扇子，是去广场扭秧歌或唱“道情”。年青点的穿着时尚衣服、带着音响和录摄像设备的，当然是跳舞或开直播了。

          老高师傅锁了磨房大门，托着疲惫也加入了街道上的人流，但他的方向是回家，因为他只想痛快的吃上一大碗面，洗个澡，安稳的睡一大觉。明天，再重复昨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