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事——关于顾客二三事

文/醉客(甘肃)

   “忘”字，本意就是不记得或想不起来，比如忘记、忘掉、遗忘、忘性等等。而我们每个人在生活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一些忘记事或遗忘东西的诸多麻烦事。哎！忘了就忘了吧，也不足为奇！反正不管是谁，都有健忘的时候。一个孩子，在家中无时不受大人的叮咛与呵护；在学校，每时每刻都在老师们的精心监督与严厉的教导下成长！而纵使一个成年人，也要在领导的部署与嘱咐之下从事某项工作。以个人而言，自己对自己的所做之事中，要时刻提醒自我，不然会出现丢三落四的情况。忘记是被允许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更是大家认可的，忘了的事被别人提醒或自己下意识的想起来，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好就行！但有些被遗忘的事或物使你怎么也想不起来，最终会误了当下之需！让心情沉重好一段时间呢。

        那么，你经历过这些日常中的琐事吗？——当你紧急要用一下户口本或某一票据时，你隐隐约约记得将它放在某处了，但又不太确定，因为存放的时间久了，也想不起来具体放哪儿了，于是你开始怀着急切的心情去翻箱倒柜了，不论怎么找也无济于事的。烦躁中耗费了好长时间，才被又忧又喜中找到。有时候纯粹找不到的情况也有。当你出门走了较长一段距离，突然想起将某东西忘在家中，此刻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尤其是，当你忘了门钥匙放在哪里或丢在哪里，并且外出时身边只带了这一把钥匙。你低着脑袋失落的站在家门口之时，你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某日，一位女顾客火速进店，神色十分仓促，她还未挑好东西时，红唇中蹦出一连串摧促我的言辞，什么让我抓紧算啦，什么让我赶紧为她装啦！我当时也被她的紧张气息所感染了，随着她紧张兮兮的语气，我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麻利起来。在为她服务的同时我也平和着语气，让她别紧张，太紧张容易忘事！我俩同时在争分夺秒，将东西胡乱中装完毕，她一边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一边扫了微信匆匆忙忙的小跑着出了店门。

        结果她将一串钥匙忘在了我这里。我不认识她，也没有联系方式，只好将它挂在显眼处，让她择时来认领。但是过了两天也不见她前来寻物。我懂得她回家时，徘徊于紧闭的门口的复杂心情，也理解她当时有家不可入的无耐心情。到了第三日中午，她又来购物，这次显得不那么慌张，铃铛般的笑语，举止也显得文雅。无意中她说了那天将钥匙不知丢在哪儿的事。听后，我立即起身，将挂在显眼处的那串钥匙热情递交给她，并打趣儿的对她说:“是这串么？它害你不浅吧？让你找得好苦吧？”“哎呀！怎么在你这儿呀！那天让我找疯了，跑了几处都没找到，也实在想不起来丢哪儿了。现在也没处用了，我找了一位换锁师，花了二百多元将门锁重换了……”她先是看见她所丢失的钥匙而惊讶，之后浓妆的面部上显露出了几丝痛恨之色！她有点不太情愿的接过那把因一时的疏忽而被废弃的钥匙，顺手将它塞入衣兜。

        有一次下午，飘着小雨。娘仨来购物，她们三人都怀着愉快的心情，挑选着各自所爱之物。此间不时的跟我欢言笑语，由于客人寥寥，所以我善言的嘴正好派上了用场！于是我们高谈阔论了起来。直到另一名顾客的来临，她们才在一步一回头在说笑中离去。打发了这位顾客之后，我起身环视了一下货架，并将挑乱的一些货物快速收拾了一下。发现一把别致的雨伞竖立在门旁。我断定是她娘仨的，之前较长一段时间没来顾客了。我将它收理好挂在显眼处，等失主来认领。但是时间经过了一年之后的又一个秋天，她与她的女儿才光临我的小店。她的女儿跟她一样善言，我们又海阔天空的闲聊起来。她说这一年之中，她家发生了许多让她没料到的事，先是她老公突然生病，去兰州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儿子又去调养了几次眼视力。娃们的母亲又坐月子，让她抽空照料了几日，再后来她亲妈也得病了，她特意请了假去伺候了一段时间的她妈，近一段时间内，单位又让她跟同事们远赴南方去考察学习了半月有余。总之，她说挺忙的！我也听出来了，她的确很忙，因为她既贤惠又才能与相貌那么的出众。畅谈之中，我突然想起了她去年忘在我店里的那把别致小伞，于是我紧忙跨步走过去，将那把被遗忘的伞摘下来，上面已经布满了较厚的一层灰尘，我用尽鼓腮，吹了又吹，再拿出门用力抖了几抖，只抖掉了些灰尘。无耐之下，我索性拿了一个大塑料袋将它装在里面，调侃似的交给她，“被你遗忘的伞！”“啥？！这不是我的伞，我已经一年有余没到你这儿来了，不可能是我的，也没丢过伞……”她滔滔不绝地坚定的狡辩着！这时她女儿向我们靠拢，歪起脖子，垂下一屏乌黑发亮的长发，镜片里透出认真的目光，开始仔细地辨别起来。一眼就认出来了，伞柄之处她拴的小猫咪尚在！“就是咱家的，妈！你长期打着，连这个都认不出来，我给它拴的可爱猫咪都在呢，……”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小玩意儿，一边娇气似的对她妈喋喋不休。但是她妈总是一个劲儿的否认，那态度极其坚定，眉宇间明显有了动怒的迹象。我随和着她女儿，在我们以最容易让她想起的种种提示下，她终于恍然大悟起来，之后她欣喜的认领了她丢失一年之久的小伞，也由衷的对我谈吐了一些谢意之类的美言。我的那份责任心也随之卸了下来。

        去年夏天的某个中午，又是一个大好晴天。我闲得无聊，坐在店外的柳荫下乘凉。一位微微佝偻着腰的老妪，右手紧紧捏着一个灰色的旧布袋子，那袋子看起来有点沉。她蹒跚着脚步，扶了一下水泥柱，向我的店里探头探脑的进去了。我收了正在看的手机紧跟在她身后。“老阿奶，你想要些啥？”我大着嗓门凑近她并温和的问，当她听到我温声温气的询问声时，停下慢悠悠的脚步，直了直身子，抬起严重下垂的眼帘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拉长音调:“你——是这里的——老板呀？嗯——我……”她谈吐的语气有点吃力。经过较长时间的精挑细选，她迟缓地挑选了四样东西。我就一直耐心地跟在她旁边，将她选好的商品装入备好的塑料袋中，等她说挑够了的时候就匆匆去结算。顺利打发之后，又接连来了一男三女，等依次招呼完他们，我又习惯性的去整理了一下货物，同时发现那位老阿奶的旧布袋被忘在这里，我急忙去打开，里面用半块蓝色布料包裹着，用手搓的麻绳捆得紧紧的。麻绳是活扣，我顺便解开它并迫不及待地将缠绕着的布解开，看到底里面包着什么。定睛一瞧，原来是三双用纯手工做的童布鞋，那鞋底的针脚非常细致，可见纳鞋底之人的细心与功底！鞋帮一双是红色绒做的、另两双分别是用绿、黑色绒做的，也非常耐看！我猜想了一下那老人遗失崭新鞋子之后的心情，她又是多么的焦灼与不安呢。我完好无损的将鞋子包扎好，放入布袋挂在那个显眼处，等她来取！

        时间一天天的飞转。我每天总惦记着这事，就是等不来那位老奶奶，来取那遗忘之物。不知怎么的，这事倒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就是每夜睡前都能轻而易举的想起！每到闲暇之佘，我会情不自禁的站在台阶上，上下张望一会儿，看会不会在惊喜里出现那位半佝偻着腰的老者之影。可每次都让我失望而归！

        大约三个月之后的某个早晨，我正哼着《站着等你三千年》的歌曲，埋头整理货的时候，那位让我盼了又盼的老阿奶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令我‘悲喜交加’呀！我静静地打量了她好一阵子，竟然连一句问候话都说不出来。她，神态与衣着依旧，只是贴身多添了些衣服，手里多了一只旧手杖。她试探性的问我:“再没——有吧！？也不知道丢哪儿了？”声音有点沙哑，也掺杂着一些怜惜之意。“有！在这儿哪！我一直给您放着，盼您来取！……”我有点兴奋，也有点激动。我的话音未落，就赶紧去给她拿。“您怎么才来取呀！快把我等疯啦！你想不起来了还是有了别的原因……”一连串的问话从我口中侃侃而出。看见那个旧布袋子，她忧愁的布满皱纹的脸一下子露出了欣慰而惊喜的笑意。接过布袋子，她万分感激的望着我，并喃喃而道:“好人哪！这么长时间还为我存放着，我以为再也寻不见了，这是我一针一线花了两年多时间，给外孙女们做的，本想那次给带回去，结果空手而去，想是倒也想起来了，就是来不了，这把老骨头行动都不便了，所以一直没有来。都给他们诉说了多少遍，他们也忙着没空来找……把你就麻烦了，麻烦了……”她貌似对我讲，又觉得她在自言自语！我俩相互倾诉了好一阵子，她才抹了几下眼角，缓缓而去。我的心也被她的此番深情之语，一度打动！

        这样的事，在我的店中屡次出现。主要是，冬天顾客们总爱丢各种各样的手套等等，大多数顾客都能及时想起来，速速拿走。若夏天遇雨，忘丢最多的当数是雨伞了，有当时来取走的，也有三五天才来取的，更有始终不来领的。我也并不清楚哪一件是谁的，若超过一年未来领取的，其中一些遗物我也紧急时在用。当然，也有丢了学习用具的，丢了文件的，随身携带物丢的比比皆是。有一次，一位小伙丢了苹果手机，也不知道是他丢的，我当时执意让一个中年人拿走(他是一位陌生客)，他先是吱唔了几句，之后含含糊糊地拿走了。不一会儿，那小伙领着他娘，一起恶狠狠的向我索要，还埋怨我的失职，并扬言去报警！这很让我不愉快，多次纠缠之下，我们还唇枪舌剑般的吵嚷与辩论了好一阵子。在我怒气冲天之下，她们才悻悻而去。

        我们生活于大千世界中，怎会不忘事呢？在这高度发达的信息化时代中，人们的生活节奏日复一日的加快着，许多人像得了健忘症一样，总是丢这忘那，忘记已成了这一时代的人们的最为突出的毛病，更是当代人们的通病，因为被日子迫使，人们长期处在紧张的工作中，加上人际关系密集，各种事情都需要应酬。但另一个原因是，整天沉迷于手机的虚拟世界里，大脑被搞得非常浑浊，那不忘事才怪呢！但愿我们多一些记性，少忘一些事或物。因为一时的遗忘，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醉客笔于2021.06.18—30日

【作品原创作者简介】：本名马世德，笔名知心，网名醉客，甘肃康乐县人。《桃李芬芳文学社》编委，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温州分会会员。爱好文学，善于挖掘生活的诗意，尤以微型诗、现代诗歌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