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魂》第二部（46）

文/宁继明

那是宁东你转回来不久的事。

手里的十万元钱只剩下一万来元了。

用来住院那是杯水车薪。

没钱买菜，

你妈上菜市场捡拾人家丟弃的菜叶，

就连给你打的流食，

也是用这菜叶在碎食机里打制的。

其艰难的程度超过了任何夸张的比喻。

爸爸每日都在为钱奔波。

钱啊钱，在这个金钱的世界里，

我被它打的体无完肤，

戏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曾经的曾经，

早己化做虚无漂渺的雾。

我更象失去劲力的箭矢，

随时有落到地上的可能。

每天的医疗费用，

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光进口的伏立康唑就1100元一只，

每天两只，还有其它的项目。

这药还得上长春特药店去买。

手中没钱，算计着买。

晚饭是熬白菜叶子，

看不见一点油花。

心中郁闷到极点。

再这样下去，别说看病了，

己面临断炊扎脖了。

昨天小舅子告诉我，

我们交农合费用时，

其中包含着人寿保验。所以报销完，

还有一笔人寿保险可以报销的。

我很兴奋，又多了一个来钱的渠道。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人寿保险的范伟峰，

小伙子长的帅帅气气，文文雅雅的。

对待前来办事的人，

总是热情接待，温温和和的。

由于他在这大厅的窗口，

服务周到，态度真诚，

群众给的好评如潮。

“爷们，电脑上显示的

只有你跨年度的报销数额，

没多少钱都在上一年的病历里呢。

我们这里得从农合的平台往这转。

你得上农合找去，

让他把上年年底住院的数额传上。

如果不传，你年后的才报二千多。

得扔八，九万元”。

农合办公室里，

我与工作人员交涉着。

拜年话求人话说了一车，就是不传。

说我年底前己到封顶的八万了。

我恕气中烧的质问他们，

你不给我的数据上传平台，

人寿那报不了。

你说咋办”你喊啥”？

“己经封顶了，我们上不了”。

头不抬眼不挣地打发我。

真他妈的欺负人，

那弄出这些官老爷。

我浑身颤抖着，

有种两网罩着，无力的感觉。

朋友在无人的时侯指点我。

“盐从那咸，醋从那酸你不知道吗”？

我愤怒地骂了一句，“臭三八”。

还是使劲压着怒火。

礼貌地敲了敲门，“请进”。

绵软软的声音，

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见是我。楞了一下没吱声。

我尽量压住我的大嗓门，

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不动声色地说：

“你己达到上限，谁也不行。”

任我说破大天也是无果而终。

我总觉得事清不那么简单，

你农合有上限封项，

可人寿是没给有的，

说穿了

他们只是借用你们平台了解数据，

你不报也得传上去吧，

人家人寿才能报销。

也没让你淘钱，我据理力争着。

我气的夠呛，人家还悠哉悠哉的。

明显是在气我。

常言道：打死人偿命，气死人不偿命。

更气人的她竞说了一句：

“你不是能找吗，还是去找找吧”。

言外之意是：

孙悟空在尿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我能咋地，我能咋地？

昏暗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屋顶，

白色的墙壁，这白的多么洁净，

能藏污纳诟吗？

孩子除了明白，几乎成了植物人，

泪水顺着他的的眼睑流到嘴里，

我的泪水流到酒里，也喝到了嘴里。

一种从没感觉过的疲惫

使我有一种无可奈何，

睡过去才好的感觉。

我是要钱无钱要力无力，

妻子整天哭着骂着埋怨我，

都怪你，都怪你当那破兵，

我们不想跟你享福，

可别让我遭这么大的罪呀！

声声如泣字字如针，

铁石人都锝伤情。

孩子，你和你妈还有残疾的哥哥，

侄子，天天都在折磨我。

心在滴血呀。

幸福了别人毁了自家，

对于家庭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百身难赎呀。

有时在想，如果我死了，

那我就解脱了。

孩子，我真承受不了！

恍惚地想起了我在列车上，

胡皱八咧写的诗句，

翻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灯，

吃力地辨认着一个劲跳动的字句：

<北回的路﹥

看厌了高楼，看烦了酒绿，

是因为兜里太空。

霓虹灯眨着眼睛，宝马张狂的不行，

路虎张扬着固有的威风，

古老的四合院显示 着它的厚重，

这些都刺激我多病的神精，

想起了跪讫长街，讫讨的情景，

老儿子被羞辱的过程，为什么，

为什么我泪撒京城，北京，

我对您的感情那么深重，

多么想欣赏一下您的美丽。

领略一下您的慈爱和宽容

，多么想看一下你慈祥的笑容，

哭诉一下我们的真情，

让那颗痉孪的心不再伤痛，

月圆月缺的夜晚，

不在去抚摸残疾的子女，

泪水盈盈。

罗布泊，罗布泊，

你成了死亡的象征。

朋友，你是否也敢住进一程，

毛主席您说：

我们也要搞一点原子弹，于是

罗布泊上空就爆出了璀灿的光环，

把世界震动，于是8023的人，

就被卮运紧盯，

毛主席我多想扑进您的怀抱，

让您听一听8023的哭声，

看一看您的这支英雄的部队，

暮年的惨容，

一群群残疾的子女，谁来收容。

我没去看您，是怕扰了您的清梦，

您己失去六个亲人，

是为了这个民族，

倾其所有，我们怎能在您的面前，

大放悲声。

能做的只有领着残疾的子女呀，

去穷途奔命。

只有领着那残疾的子女呀，

去穷途奔命。

一个声音高叫着，跟我走吧，

那里是天堂，沒有苦恼只有幸福；

没有不公只有欢笑，

不算太远一步之遥。

何必痛苦地折磨自己，惹烦别人。

对你来说，这是最美好的结局。

质本洁来还洁去，莫叫污诟淖尘埃。

极具诱惑力，我真该‘睡睡‘了

看了看熟睡的妻子，

还在流泪的孩子，

我也任泪水滂沱，串串滴落。

明天的大街小巷将传说一个故事，

一个为逃避责任而跳楼自杀的父亲。

步行梯傍，我吃力地攀爬上窗户，

又吃力地伸出一条腿。

天上的星儿在招手，

路上的街灯却在嘲笑。

失败的人生。孺夫的男人。

冷嗖嗖阴阳两界，黑漆漆无常来接。

从八楼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人，

大声地喝问。“谁，干什么”。

我急忙低头往外使劲地拱。

可是衣服却被他死死拽住。

“快来人呀，有人要跳楼了”。

值 班护士，大夫来了一帮人。

妻子和拽我的总值张宪军院长

把我硬拖下来，嚎啕大哭的妻子，

疯狂地打着我，你惹出的事，

想一死了之。我他妈还想死呢”。

张院长鄙视地说

“老宁，你不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