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年巨变说改革
文/高塬
庆祝党百岁华诞,歌颂党领导人民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百年巨变,不能不想到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逐渐扩大了人们的生产自由和市场贸易自由,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推行了各种形式的生产责任制,打破了“大锅饭”,极大的解放和发展了生产力。由此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帷幕。作为经历者和过来人,回过头来看,中国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不改革死路一条”。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人民公社惯用的“一平二调”方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以生产队为基础的生产经营方式已经毫无生机活力,社员的心里没有了集体主义观念。大多数人尤其是精壮小伙,没有什么生产积极性可言,这些生产队当年的骨干力量,不愿意干重活累活。生产队就把踏胡基(打土坯子),拉石头筑坝垫路基,拉沙子修大桥,铁路改线拉土,平整土地,交售公购粮等重活累活和公社“一平二调”分配下来的任务,都分到各家各户去完成。一些家庭没有精壮劳力,力不从心,苦不堪言,个别家庭不得不花钱顾人代劳。我上高中时,全公社在魏家堡村北坡搞平整土地大会战,开工时正值暑假,我就参加了,开学后每周六上午放学后,我直接从魏家堡渡口过河到工地上干活,第二天干一整天。我记得高中刚毕业的第二年一个周末,我给正在建设的常兴大桥工地上拉过六架子车沙子,路上碰到祁家村的一个同学,是他带我到河滩采的沙子;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见面的同学,我说我在村八年制学校教书了,你也教书吧!他说住村工作组长让他当队长,他才当上没几天。陇海铁路在杨家村改线时,分配给我家的任务是,从北坡跟给铁路路基上拉土是106架子车。我清早起来拉着架子到工地,马不停蹄地拉了一整天,赶天黑完成了任务。上师范的时候,周末回家,曾经给西宝中线垫路基拉过一整天石子,那是分配给家里面的任务,家里人先是从坡上捡回来石头,一点一点砸成了石子。我也曾经给扶风县午井乡的公路上,拉了一个周末的石子,这是替我大姐家里完成任务的。想必她们那里也是一样的。交公购粮时,架子车下坡没有刹车很危险,人家大小伙子兄弟两人放开手脚前行,我们父子俩一老一少,一个人扛一个架子车辕,后退着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挪动着下去的。踏胡基时候,我们父子俩起来早,赶天黑才踏起来一摞子胡基(500块),人家精壮小伙按步就班,大半天就踏一摞子胡基地。
生产队存留的最后那几年,在分配制度上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原来分肉分油分粮按人头分配,不要现钱;后来按人头与劳动力比例分配,开始是人七劳三,后来是人劳各半。 集体作务的辣椒,蒜薹,苹果,西瓜,不像以前那样,先吃记在账上,年终决算时再结账,而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个时候家家都穷,都吃不起了,也就少买点,或者干脆不买不吃了。1982年春季,生产队种了几亩大西瓜,聘请山东一个老汉作务,合同约定收入三七分成。结果山东客带来的瓜种子生产周期太长,成熟时秋雨连绵,瓜臭了一地,主客无收。生产队长给山东客人装了一口袋面粉送到火车上。我那时候正要坐火车去上学,看到这心酸的一幕,感到了村人的善良,也体会到下苦人的生活着实不易。
那几年正值青春年华,不知道啥叫困难,其实完成上述那些任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多亏有许多好心人的帮助。铁路改线拉土的时候,记拉土车数字的是四组的一个老汉,他掀车子的时候,看到我眉头上有一个红痘痘。便劝我别再这样吃力了。他说,“这个是‘眉扫睛’,挣破了不得了”。晚上回来,就肿起来了,烧疼烧疼的。第二天清早,父亲带我去刘家塬一个老中医家治疗。那个老中医医术高超,带我走进窑洞里木桶旁边,让我低下头去。待我醒悟过来,一股浓血掉进桶里了。他是怕我躲闪伤了眼睛,在我不知不觉中从袖筒里掏出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擦破了脓包,又给伤口撺入药眼。以后换药是就近在村医疗站进行的。主治医生是从县医院下来的。他说,这样作手术治疗的方法,对你这个年轻人不妥,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在面部留下疤痕咋办?感谢上苍,也感谢两位医生的好药和精心治疗,才没有留下一点疤痕。田大夫是好人,说的是真心话。我的母亲说过,她曾经想把小弟弟送人,但当她抱着孩子看病的时候,田大夫抱着孩子说,这么乖的孩子,你咋舍得送人呢?母亲听了这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在艰难困苦中,有人给你一句宽慰的话,也会增添无穷的精神力量。
有人还在为人民公社及其生产队的解散喋喋不休,假如你是在其中体验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其实它们早已名存实亡了,与其说是中央一声令下,还不如说是它自行消亡的。试想一下,谁愿意要一个搞“一平二调”的人民公社和增加家庭负担的生产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