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考古》1992年06月,陶富海
霍州窑,是我国北方金元时期的重要瓷窑址之一,然而其确切地址,多年来一直没有定论。1975年,故宫博物院在临汾地区文化局协助下,调查了霍州陈村瓷窑址,并初步认定陈村瓷窑址即元代霍州窑址。这个发现,曾由光军先生写短文在1980年2期《文物》杂志上予以披露。1986年10月,临汾地区文物普查队对该窑址进行了普查,1989年4月,本文作者和解晓勇、霍县文化馆刘秋平同志,又对其进行了深人踏察,并采集到一批标本,从而对陈村瓷窑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本文即是对这次调查的记录,今整理发表。
一、地理位置及自然环境
陈村瓷窑址位于山西霍县(今为霍州市)城关西南白龙镇之陈村,距县城约7公里。该村地处汾河西岸二级阶地前缘,海拔500米,西依吕梁山,东临汾河水,自村边向东至汾河边,约有1公里宽的一级阶地及漫滩,现已被辟为平展的农田,对面与圣佛火车站隔河相望。东西向黄土冲沟将村子切割为二。村南约500米至焦化厂,沿途断崖沟谷处,均可见到栉次鳞比的瓷片及灰土堆积层,有的厚度可达5米之多。由于受吕梁山洪水的冲刷搬运,在宽阔的一级阶地及河滩上,可见到被水运来的瓷片。自阶地前缘向后延伸约300米,也可见地表散丢的瓷片。由踏察而知,陈村瓷窑遗址的面积约在15,000平方米左右,而集中点在陈村村南一带。
二、采集遗物
(一)细白瓷器类有碗、盘、盒、高足杯、器盖等。

碗胎细而薄,有纯白和灰白两种。外施白釉。圈足有高矮之分,高足者多外侈,高度在0.69—0.9厘米之间,矮足者足皆较直,高度在0.28—0.47厘米之间。一般蕊壁下部较厚,在0.41—0.62厘米之间,至口缘部变得甚薄,在0.2—0.23厘米之间。有折腹和曲胞之分。一般说,高圈足碗内部满釉,底部有5至6个支钉痕,外部施釉至圈足根;矮足碗内底有"涩圈",外部施釉至圈足上部,呈现不平衡状,有的涂满圈足,有的接近圈足,甚而有半施半露者。纹饰均为胎上印花再施釉澄盖,纹样有梳纹、水波纹,折枝花纹等(图版陆,1、4、5;图一,1—3、5、6)。



盘瓷质和釉质与碗同,也有折腰和不折腰之分,但未见有纹饰者,复原器形为大敞口平盘(图版陆,1;图一,7、8)。

盒缺盖。鼠桶状,有子口,高4.36、口径5.3厘米,圈足矮平,高0.29厘米。内底及口、圈足部均无釉,器壁外上部一侧饰不甚明朗的梳纹(图版陆,2;图一,4)。

盂(?)仅采得腹壁上部残片。口外侈,外壁下部饰垂直梳纹(图一,9)。
器盖平弧顶,正中旋刻一"D"纹,无把手,外部施釉,内部露胎,有子口,复原直径10.8厘米(图一,12)。
高足杯仅采到杯柄1件,保存有杯底釉面,可知足之高为2.43、底径3.66厘米,露胎无釉,饰有五道凸弦纹,杯底有五个粘结的支钉(图一,11)。
花瓣状瓷片仅1片,内外施釉,外形呈花瓣状,器形不明(图一,10)。
(二)粗白瓷这类瓷片采集较多,器类和上述细白瓷基本一致,但胎质较粗而目呈灰白色,不像细白瓷胎那样细腻自洁。纹饰以绘花为主,不见印纹。绘制花纹以花草纹,水波纹、直线斜交纹以及弦纹居多,间有写吉语文字者。
碗可复原者32件,分大、中、小三型。大型者高7—10、口径18—19厘米,釉色较前述细自瓷器偏黄一些,内底部均有涩圈,外部施釉不到底,均无纹饰,圈足最高的一件可达2.7厘来,这类碗的显著特点是器形硕大厚重,圈足内高一般大于外部,而且旋削脐明显(图版陆,6;图二)。

中型者数量较多,商在6.4—6.8、口径12一16厘米之间。这类碗的胎质、釉色、施釉特点和大型者区别不大,特点是腹壁在近底处星平状折收,并在内壁折收处留一凸棱。这类碗绝大部分有绘画装饰。花饰的一般规律为外缘为宽带花卉,内缘为窄条直线斜交纹。绘花用色以酱色为主,黑色次之(图版柒;图三,3—7、10)。





小型者即金元墓中常见的用以为灯者,有黑色和白色两种,内部均有涩圈,外部施釉不到底,圈足较矮,足心凹入,不像前两型那样旋削(图三,9)。

盘个体较大,有大小两型。大型者折腹平口,一件高3.6、口径15厘米,口沿绘弧线纹,器底绘双线圈,内书"口命口贵"四字(图版柒,1;图三,1);
小型较前略小,侈平口,器底亦绘有圆弧纹(图三,2)。


盂仅有下半部。圈足,鼓腹,外部施釉不到底,腰中部绘单线弦纹一周(图三,8)。

高足杯亦仅有足部,与细白瓷杯形制无大的差别。施白釉,灰胎,无凸弦纹,器形较修长(图三,12)。

器耳1件,可能是执壶耳(图三,11)。

(三)窑具
支钉座缸胎,高5.32、底径9.45、顶径5.62、壁厚0.72厘米,顶中部留有圆孔,四周密布支钉痕,可知为支钉垫烧的底座,而且曾被多次使用(图版陆,3;图四,左)。

覆烧座缸胎,高9.5、底径14、壁厚1厘米,像只厚重的碗。从留在其顶部烧结的
残碗得知,使用方法是将碗倒置重叠于其上,进行焙烧,因之座四周尚留有流淌下来的釉滴(图四,右)。

三、几点看法
霍州窑是我国北方金元时期的著名窑址之一。《山西通志》、《平阳府志》、《大明一绕志》、《大清一统志》、《格古要论》、《燕在阁知新录》、《霍州志》等典籍,均有关于霍州出白瓷的记载。然而霍州窑址的确切地点,多少年来一直没有被发现。1975年,故宫博物院冯先铭等先生在临汾地区文化局解希恭同志协助下,在霍县陈村找到了古窑址,并采集了—批标本,经研究,指出霍州窑的"窑址在陈村一带",并指出"以烧白瓷为主,光素无纹者多,有少量印花装饰"①。这次我们对陈村窑址的调查,有了如下认识;
(一)霍州窑的白瓷有两类。胎釉皆白而细薄,饰有印花,其质可与定窑器相比的为其佼佼者,然数量并不占多数。灰白胎并以绘花为装饰特点的产品,数量很多,约占三分之二。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当时霍州窑的精白瓷器是特制的产品,专供上层贵族使用,而灰白胎瓷器是适应民间生活需要而大量生产的产品,因而两者出现了较明显的差别,这也究分显示了该窑的民窑性质。
(二)折腹、印花、酱色绘花是霍州窑产品的特点;碗、盘、高足杯是霍州窑的主要器形;支钉烧和覆叠烧是霍州窑的烧制技术主流;以白为主兼及黑色、酱色是霍州窑的主流色彩。
(三)霍州窑与河南鹤壁集瓷窑有某些相近之处,如《河南鹤壁集瓷窑遗址1978年发掘简报》③中图六,14的器盖、4式碗、1式盘;图七,11的2式盂;图八I式盒以及图九Ⅰ式盒盖的纹饰都与霍州窑产品相似。其它绘画书写风格二者也非常相似。鹤壁窑将上述器物分别划为第二期和第三期,时代为金至元。霍州窑产品除可与鹤壁窑对比外,在晋南地区一些金元墓中也常见可与之对比的瓷碗等,这也是对霍州窑时代的很好佐证。因之,霍州窑应是金元时期的瓷窑,并且和同时期的鹤壁窑存在某种交流关系。
(四)霍州窑据王棠《燕在阁知新录》说,"彭窑,元时戗金匠彭均宝,效古定器制折腰样者甚佳,土脉细白者与定器相似,青口欠滋润,极松脆,称为新定"。诚如所述,"七脉细白者与定器相似",这就反证了应当还有一种不细白的瓷器存在,可能即灰白胎者,这和调查所得是吻合的。它所说的彭窑,当为今之陈村瓷窑址。另据清华大学出版社所出之《中国科技史资料选编·陶瓷·琉璃·紫砂》一书中说,"霍窑,窑瓷色亦素,土腻,质薄,佳者莹缜如玉,为山东人霍仲初所作,当时呼为霍器。邑志载,唐武德四年,诏新平民霍仲初等制器进御",如此,则霍窑在唐初就有了。然而,所述"佳者莹缜如玉",颇不类唐器,反与金元时霍窑细白瓷相似,原因何在?或许,还有另一瓷窑址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