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甸村的街巷里，各式各样的老摊子摆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有人挑着水蜜桃沿街叫卖，刚下过雨的青石板上有水在汪汪得往外冒，五金店紧挨着牛肉店，一棵合欢树站在低矮的窗口，近前去闻，花香里夹杂着马家牛肉的酱香。

         小甸村是一个城中村，说是个村，却一分土地都没有，全靠大队里以前留下的几排商铺和一个蔬菜批发市场度日，60岁以上的老人，每个月有一千多块的收入，本村的还可以在菜市场里打工挣点外快，大家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近期大队长改选，本村两千多人，老王家占了人口的一大半，其余就是赵家与李家掀不起大浪来，可也是不甘落后积极参与，无奈势单力薄回回落选。

       大队部的亲戚都没出五服，大侄子、三婶子砸断骨头连着筋，大家把大队部戏称为＂王家大院＂，旧村改造工程也都是老王家的施工队，蔬菜批发市场好的店铺老王家先租下来当大房东，倒倒手挣个差价。

        挣钱的好事都被老王家霸占着，大伙还不能质疑，老王家振振有词，俺是大伙选上的。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很凉爽，大队部的草地上还挂着露珠，门前的栀子花，花开六瓣。花瓣粗粗大大的，近蒂处微绿，那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

        这天村头赏花的人们发现一张大字报，讲的是分豆腐的故事，很是生动。



         说有一个贫瘠的小山村，每到过年都要分豆腐，大姓老汪家年年主持分豆腐，表面上看起来大家分的都是一样大小的豆腐，可回家一吃，口味却大不一样。

        老汪家分的豆腐上面敷着一层冒油的黄膜，吃起来香的很，老宋家、老于家的豆腐是挑过腐竹的，吃起来没滋味，如同豆腐渣，每回老宋家、老于家都是瞪着两眼吃哑巴亏。

        这时老宋家就出了一个主意，美其曰大队部＂议会制。＂

      第一步：由全体村民选出大队部＂参议院＂。

        选的都是些德高望重辈分高的长者，每个姓氏选两个共计六个＂参议员。＂

      第二步：选村民代表组成＂众议院＂，按人头选。

        老宋家选得是卖肉的宋三，一脸的横肉，大猪肘子一刀劈下去，咔咔带响过瘾的很。

        老于家选的是卖鱼的小五子，摊子上刮着鱼鳞，鱼血溅到围裙上，腥呼呼的嘴上还叼着烟卷就来到了大队部，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嘴里面吐出带腥味的烟圈，世俗的味道，残忍而生动。

         各家都是按人口比例选，谁也不吃亏。

       ＂ 参议院＂按姓氏选。

        ＂众议院＂按人头选。

        村里大事必须众参两院三分之二通过才算数，全村百姓都有话语权。

        分豆腐时由村里的＂参议员＂长老六人一起分。

       各＂众议员＂带领大伙一起领豆腐，一个管分，一个管领，最后剩下的才是参议员的，分的不合理，吃亏的就是他们自己。

        自此以后，分豆腐先看成色，后用电子秤一块块称好，连豆腐的厚薄都一模一样，大伙是皆大欢喜。

        同样的事情方法一变问题就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这天大队长出门前，像往日一样默念了三遍出门咒——“钥匙、手机、钱包、手表”，确认它们都已在身。出门后，他拽了拽门，确认门已锁好

         远远的看见一个卖鱼的，扎着满是鱼鳞的皮围裙，他感觉这小子好像故事里老于家的小五子。

这卖鱼的吐着烟圈嚎着一首憋屈歌：

一直都憋在我心里的话

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

别把气氛弄得 如此尴尬

要回答就回答你别害怕

        这种身很远心却发颤的感觉很让他感到不踏实。

         站在门口思量片刻又打开门，把那块天天不离手的英纳格手表撸下来，放到抽屉里，手腕上空空的有些不习惯。

        嘴里念叨着：＂ 低调！低调！＂

        心里却空唠唠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