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状元传奇》小序
文/陈守印
东原传奇事,状元父与子
原著毕长代,享誉载史籍
才女雷道菊,连载作分期
吾辈皆有幸,寻踪赴故里
第十九回 为民除害
上回说到梁灏因为开封百姓铲除国舅而得罪了贵妃娘娘,从而遭到了众多皇亲国戚以及贪官污吏的恶毒中伤。为了保护梁灏,真宗皇帝万不得已让他暂时离开京城,以躲避风头。而梁灏在危难之际,不计个人得失,一举挖出了由辽国使臣耶律寿金秘密发展而又隐藏多年的内奸集团,再为大宋立下奇功。不仅得到真宗皇帝的高度评价,也受到京城民众的崇高赞誉和衷心拥戴。
再说梁灏到鱼台上任后,不计个人得失,将个人恩怨抛于九霄云外,每天马不停蹄,或是带着衙役外出处理案件,或是微服私访巡视民情,日夜操劳不止。
从地理上看,鱼台北为南阳湖,南接昭阳湖、微山湖,是江北泽国水乡,如果治理有方,应该是非常不错的地方。但是由于前几任官府治水皆不得其法,只堵不疏,结果是越治越重,导致近些年来常常水患不绝,百姓们生活无望,只得离乡背井、流离失所。
半个月后,梁灏的足迹已然遍布县境,有时一天都很少见到人。回到县衙,面对一片苍凉荒水,常常饮食无味,彻夜难眠。针对这种情况,他广泛走访遗民百姓,征求智者意见,又与僚属商议,很快定下了七管齐下、根治水患的方案:一是组织民众在水多的地方挖河修堤、将余水引入湖区,疏水造田。二是在水少的地方,搞成台田,台面上的土地种植农作物、台下的水面养殖鱼、虾、藕、芡等水生物,合理运用、相得益彰。三是派人到各地去招商引资,请外地富商到鱼台投资建设码头、商铺。建成后自主经营,繁荣当地市场,五年不收税金。四是派人到江南学习种稻、养鱼的经验,回来大面积推广,将水患变为水利,将鱼台变为鱼米之乡。五是号召百姓在暂时不能改造的水里养鱼、养鸭、养鹅、种藕、栽植芦苇、蒲草、芡实、菱角;在岸边大面积植杨柳等耐涝树种。六是规定谁出资造田谁受益。造好的田地一半归造田者耕种,是为私田,官府发给地契;另一半归国家所有,是为公田,由官府分给其他没有土地的贫民百姓耕种。新造的私田和公田一律免税三年。七是向附近州县请求支援部分钱粮,作为各项建设的启动资金,待来年丰收后加息返还。
告示一经发出,立即得到广泛响应。首先是附近州县长官多与梁灏是同科进士,有的还是他的学生。大家无不钦佩梁灏的人品才学及官德。闻知梁灏有难,皆是有求必应,雪中送炭,将大批钱粮源源不断地运来,为鱼台发展注入充足的活力。梁灏利用这些饱含深情厚谊的钱粮,作为以治水造田的启动资金,有效地调动了广大民众的积极性。全县民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那些流落外境的乡民们听到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也纷纷回到家乡,参加治水造田的大军。
其次是各地有上百家客商闻讯前来投资,尤其是东平、济宁、大名以及开封等地的各大商家,更是当仁不让,蜂拥而来。一时间鱼台县城内商贾云集、商铺林立、市场繁荣;湖滨河畔人欢马叫,码头、船坞、货场、仓库各类工地遍地开花。
看到这一派繁忙的景象,梁灏感慨万分。他忘却了个人的荣辱得失,不顾身体虚弱,每天巡视在各个建设工地上。不论是外来的客商,还是本地的百姓,只要是为当地的建设服务,对地方发展有利,他一概予以大力支持、热情鼓励;对他们在建设及经营、生活中所遇到的各种困难,都竭尽全力予以解决。
经过不到两年的努力,鱼台县逐渐由一个水患频发的重灾区变成了一个物阜粮丰的鱼米之乡。春夏之季,杨柳抚堤,荷红蒲绿。一到秋季,稻地金黄,鱼肥苇壮。百姓安居乐业,市井一派祥和。鱼台大米香醇可口,驰名神州,成为京都皇城专用的贡米。特别是通过河道水路疏通和水陆码头的不断扩建,鱼台还成为全国知名的旅游休闲景点和重要的交通枢纽。大量游客流连忘返,给当地经济发展注入更多的活力。众多百姓终于摆脱了外出逃难的苦日子,大家满怀深情地说:“若不是梁老爷日夜操劳,怎么会有咱们鱼台的今天?梁老爷真是咱鱼台百姓的再生父母啊。”
由于梁灏过度操劳,夫人又因在开封照顾父母及孩子没在身边,生活上十分不便。每天只能与衙役们一起吃大锅饭,县丞张玉安大人吩咐掌勺的师傅要给他开个小灶,他也总是不肯答应。时间一长,体质迅速下降,再加上操劳过度又患了慢性肠炎,身体大不如从前。
有一天下午,梁灏正在田间弯着腰查看水稻长势,因起身过猛,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稻田里,不省人事了。幸亏附近有人认得是梁老爷,赶快把他从水中救了上来,又找来大夫诊治,才转危为安。大夫诊断说是因劳累过度、营养不良而造成的虚脱,休息几天,营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消息传出,百姓们无不感动:一个县太爷竟然缺乏营养,为了老百姓的生活竟然累倒在田间地里,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前所未有的清官、好官。许多人纷纷携带鸡鸭蛋、老母鸡等等营养品送到县衙厨房,让大师傅给梁老爷补养身体。梁灏听说后十分不安,吩咐一概谢绝;实在推辞不掉的,就按市价付款,从个人俸银中支出,全体就餐人员共同享用。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百姓中许多长者深感不妥,本想为梁老爷营养身子,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给梁老爷增添了负担。大家再次经过反复商议,决定给梁大人送一块匾额,上书“恩惠万民”四个大字,敲锣打鼓送到县衙门,以此来表达全县百姓们的心愿。
梁灏听到这一情况后,心中更是难以平静,不顾身体虚弱,立即让人挽扶着出来与乡亲们见面,他亲手接过匾额,深情地对大家说道:“谢谢鱼台父老乡亲的深情厚谊,这是大家给予梁某的高度评价。梁某愧不敢当,只能当成为人、为官之终极目标来追求。古人讲得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梁某愿与大家一起,把鱼台打造成人间天堂、江北苏杭!”未等说完,人群中已经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梁灏在鱼台亲政,民生大为改善,百姓们有口皆碑,赞颂有加。但也触犯了极少数劣绅恶霸的利益,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地痞无赖周怀忠就是其中一个代表人物。周怀忠依仗其叔父——刑部尚书周若汤的权势, 一向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乡民们对其又怕又恨,背后称其为“周坏种”。梁灏只是由于碍于周若汤的面子,不想把关系搞得过于僵硬,所以一再对周怀忠迁就姑息,然而周怀忠却更加洋洋得意、得寸进尺,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一天,周怀忠又受了几个土豪劣绅的挑拨唆使,带着几个狗腿子准备到县衙来闹事。刚来到县衙前大街上,就听到一声声清脆响亮的么喝声:“石榴、买石榴啦,香甜可口的大石榴,好吃又省钱!”
周坏种仔细一看,只见街道边上有一个村姑正挎着一篮子石榴高声叫卖,一个个石榴又大又鲜,有几个还裂开了嘴,露出了珍珠般的红籽。卖石榴的村姑年约十六、七岁,生得格外水灵,如同仙女下凡,有诗为证:“一头乌丝如墨染,两道柳眉似月弯。农家生出王昭君,鱼台落下赵飞燕。”那周怀忠本是一地痞无赖、花花公子、流氓成性。平常即便是一般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只要看上眼,也得想法弄到手。今天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周怀忠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由得两眼发直,浑身发软,便打起了坏主意。只见他歪歪斜斜、摇头晃脑地走到村姑跟前,明知故问地喊道:“哎呀,这是谁的石榴?这么好看,怎么卖的,多少钱一个啊?”
村姑见有人问价,便开口答话:“俺的石榴,请先生尝鲜。”
周怀忠伸手在篮子里扒拉了个底朝天,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石榴闻了闻,张嘴咬了一口却又马上吐了出来,大声骂道:“呸!他娘的,这是什么烂石榴,这么苦?”
村姑见他如此无知,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便解释劝道:“先生,石榴和别的水果不一样,不能咬着吃。得先剥开皮,只吃籽,不吃皮。”
周怀忠看到姑娘答话,三角眼一瞪,色迷迷地看着村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子就是爱吃这一口,吃皮不吃籽。”说罢,将石榴“啪”地一下子甩在地上,石榴顿时被摔的粉碎,石榴籽如同天女散花般崩了一地。
村姑一看周怀忠如此横行霸道,不由十分地气愤。她一个乡村小姑娘,从未进过城,哪里知道这周坏种的厉害,上前一把抓住周怀忠的袖子,气愤地说道“你这位先生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你赔俺的石榴!”
周怀忠一看姑娘愤怒之际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面色白里透红,更显得妩媚无比、更加动人。便嬉皮笑脸的调戏道:“哈哈,讲道理?我就是道理,道理就是我;小爷不光要给你讲道理、赔你石榴,还要陪你玩个够啊。”一边说着,周怀忠一顺手便将村姑搂在怀里,张开臭哄哄的大嘴,伸出那鞋底子似的大舌头,如同老母猪吃食一般,在村姑如花似玉的粉红脸蛋上胡舔乱啃起来。
再说这村姑的父亲郑老汉,乃是城东郑家庄人氏。老伴死得早,自己独自一人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父女俩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今日清晨进城来赶集,原本想着把家里的石榴卖了换几个钱,好给孩子买块布料做件新衣裳,好让孩子高兴一下;同时顺便带着姑娘进城来游玩一番,看一看城里的景色。只因担心孩子年龄太小,唯恐有什么闪失,也跟着出来在一旁卖石榴,以防不测之时也好有个照应。此时一看事情不妙,郑老汉急忙上前拉着周坏种的衣服劝阻说道:“先生息怒,小女还是个孩子,请先生高抬贵手,放了小女。”
周怀忠一甩手推开老汉说道:“岳父大人说笑啦,哪里有这么大的孩子,今天周某看上你家这小妞了,马上就要成亲拜堂,这不也是你老人家的福气吗!”说完又继续非礼那村姑。
村姑一听周怀忠如此说法,更是又气又急,在周怀忠怀里拼命挣扎,又哭又骂。老汉见周怀忠粗暴野蛮,根本不听自己劝说,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面侮辱调戏自己的女儿,不由怒气冲天,一种舐犊的天性油然而生。于是,便顾不得凶险,奋力上前,试图从周怀忠手中抢回女儿。周怀忠见郑老汉竟敢在虎口之中拔牙,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由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老汉踢翻在地。大概踢得太重了,踢到了要害处,老汉顿时口吐鲜血,气绝身亡。几个家丁见此状况,连忙大喊道:“少爷,大事不好!那个老头被您给踢死啦!”
周怀忠仔细一看,郑老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气息全无,果真是大事不妙,不由得心慌意乱,连忙松开村姑,领着狗腿子撒腿跑了。
再说那村姑刹时间遭此奇耻大辱、塌天横祸,不由得放声大哭,只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在一旁围观的众人无不同情落泪。这时,有几位仗义执言之士气愤不过,便引领村姑来到县衙门之前击鼓喊冤,请求青天大老爷将那周怀忠绳之以法,为民除害。梁灏此时正在审阅其他案卷,闻听此事,不由拍案大怒道:“好一个不不知好歹、无法无天的狗东西,竟敢如此嚣张,当街行凶、滥杀无辜!来人哪!”
听得梁大人高声呼唤,步兵都头张效斌立即应声答道:“卑职在,请老爷吩咐!”
“本县命你率二十名士兵衙役前去周家,将罪犯周怀忠及其帮凶人犯一齐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张都头对梁灏说道:“小人回老爷的话,要捉拿这周家少爷及其一干人犯,仅靠我们这几个衙役是不够的,必须派出重兵才行。”
梁灏一听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是为何?他一个流氓无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行凶杀人,已经是犯下滔天大罪,难道还敢抗拒拘捕的官差不成!”
张都头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周家少爷不同于一般土豪劣绅、官宦人家的少爷,因为他亲叔叔是当朝的刑部尚书,万岁爷的宠幸之臣,不要说县太爷,即便是府、路两级的大老爷也得让他三分。据说他家中光是打手就养了一百多人,恶狗几十条,院墙两丈多高,一丈多厚,上面可供兵丁来往,有射箭的垛口,大门都包了铁皮,门洞上方还修建了门楼,如同城池一般坚固,人少了根本进不去。”
听到这里,梁灏已然是怒不可遏,立即派人通知县尉侯昌林大人,让他与刑曹刘尚武共同带领五百名士兵衙役包围周家府宅,定要将那周怀忠及其帮凶全部捉拿归案,现场审理,以平息民愤。
再说那周怀忠跑回家后,急忙命人将大门关紧,以防官府前来捉人。同时严令几个家丁封锁消息,不得向自己的爹娘透露半点实情。可是这周坏种的二老爹娘自从早晨起来后就觉得头晕脑涨、心惊肉跳,特别不自在,又听得院子内外落满了乌鸦,呜呜呀呀地叫个不停,就感到可能要有大祸临门。如今看到儿子领着几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回来后,关上大门就钻进自己屋子,来了个小鬼不露头,就知道大事不好。老婆子赶紧让老头子去问问什么情况,老头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要问你去问,肯定没好事!从小娇生惯养,惯得个熊孩子成天没个正形,不出事才怪呢!”
这周家老婆子娘家姓白,五十多岁的年纪,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为了掩盖脸上的皱纹,每天都是用小泥板往脸上抹粉糊。虽然长得如同丑八怪一样,可娘家有钱有势,也是当地一霸,未娶前就不正经,和家里的账房先生眉来眼去、勾搭成奸。嫁到周家之后,没想到周家老大那家什不行,医家称为“天蚕”,比太监也强不了那里去,以至于周白氏进门五六年也没动静。这周白氏天生淫荡,年纪轻轻的怎能甘心情愿地守活寡,于是乎,便与丈夫商议:借管家蔡广占的种来为周家传宗接代。为了让丈夫信服,周白氏还列举了借种的几大好处:一是蔡广占外貌潇洒、高大英俊且能识文断字,借他的种生出的儿子肯定差不了;二是借着这个因由,把蔡广占牢牢地拴在周家,叫他死心塌地地为周家出力操心;三是不用担心蔡广占会吃里扒外,他即使不为别人着想,为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得对周家忠心耿耿。周老大听后尽管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听任周白氏为所欲为。周白氏得到了丈夫的允许,便重操旧业,和蔡广占明来暗去,第二年就生下了这个宝贝疙瘩。当时周老大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只要儿子喊爹就行。由于这儿子来之不易,自从懂事起,一家人就百依百顺,要月亮不摘星星。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见支使不动老头子,周白氏只好自己扭动着那肥大的屁股来到儿子房门口,连敲带喊地好大一阵子,儿子既不开门也不答话,把周白氏急了个心急火燎、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管家蔡广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周白氏:“太太,大事不好,官兵包围了咱家,县尉侯大人请您和老爷回话,您快些看看去吧,再晚一会,他们就要打进来啦!”
周白氏一听,就吓坏了,毕竟是妇道人家,一时间没了主意,紧紧抓住蔡广占说道:“哎呀,我的亲娘!怎么会这样,看来是这小祖宗闯的祸不小,我的那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啊?”
这蔡广占尽管平时对周白氏极尽温柔周旋之能事,是因为有自己的小算盘:表面上来看,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奴才,可这少爷是自己的骨血呀,等周家老两口死了以后,儿子当了家,自己就是老太爷啊。每想到这里,蔡广占总是格外地开心。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蔡广占却慢慢地增添了心病:在周白氏的娇惯之下,儿子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不仅是在家里横行霸道,渐渐地开始到外面招惹祸端。开始,还有一些有身份的人家敢于到家中来理论理论,但无不被周白氏倒打一耙、骂得唯唯诺诺、狼狈不堪、知难而退;更多的人家则是畏惧于周家的权势和周白氏的蛮横,而选择了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这样一来,就更加助长了周白氏与儿子的嚣张气焰,全不把鱼台县的官府、民众放在眼里。家中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全是流氓地痞、土匪恶霸、土豪劣绅。蔡广占看到这些情况不由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这儿子迟早有一天必然招致身首异处的结局。但是,由于自己的公开身份仅仅是一个家奴,不便于出面、不便讲明、更是不便于干涉,只能是拉屎攥拳头——干着急使不上劲。长此以往,白发日渐增多,四十七八岁的人,竟然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一般。如今见到周白氏如此惊慌失措,也已然是爱莫能助,只是自言自语地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哪。”
那周白氏见蔡广占在关键时刻居然想不出一点办法来,不由大失所望,抓住蔡广占的衣襟一边使劲地摇晃,一边大声地嚎叫:“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个老不死的,那可是你的种,是你亲生的儿子呀!”
蔡广占见周白氏揭了自己的老底,只好劝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先去前面看看,先想办法把官兵糊弄走了再说。”
周白氏无奈,与周老大、蔡广占商量一番,自知抵挡不住官兵,只好打开大门,请侯县尉和大队官兵进到院子里来。侯县尉对刑曹刘明和使了个眼色,让其带领官兵们在院子外面停下,自己单身来到院内。
见面以后,侯县尉对周老大、周白氏二人拱手说道:“周老爷、周太太,休要怪在下鲁莽,只因贵公子在外面与人发生争执,动了手,那家人受了点委屈,吃了点小亏,告到县衙。因此,梁大人请贵公子到堂上对话,把事说清楚、说和说和也就没有事了,一会功夫也就回来啦!”
周白氏一听侯县尉说得如此轻松,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陪着笑脸问道:“侯老爷,我儿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侯县尉也微笑着朝西北方向指了指,说道:“有二老爷在,能有什么事呀?放心吧!”
周白氏刚想扭身,突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问道:“既然没什么大事,您干嘛还要带领这么多当兵的来啊?”
这一下子还真差一点把侯县尉给问住了,可侯县尉毕竟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眼珠一转马上回答说:“我这是出城训练队伍在回来的路上,接到梁大人的口信,让我顺便把周公子请到县衙门。要是让别人来请公子显得不够重视,不够体面,您说是不是啊,周太太。”
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周白氏的心坎上,于是眉开眼笑地便拉着周老大一起来到儿子门口喊话:“儿啊,快出来吧,县里的侯老爷看你来啦,说是梁老爷请你到县衙里说说话就没事啦!”
屋子里,周怀忠自知罪孽深重,任凭周白氏怎么喊也不开门。
周白氏回头看了看侯县尉,侯县尉会意,便亲自上前敲门喊话:“周公子,我是县尉老侯,请你开开门,随我走一趟。梁大人请你过府说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那点小事嘛。有二老爷在东京撑着,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顶多给那家人说上几句好话,给他几个小钱,不就完事了吗!全鱼台县谁不知你周公子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呀,怕过谁呀!自古以来好汉做事敢做敢当,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当了缩头乌龟,你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还不得让人给笑话死啊!”
没料想,侯县尉就这么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周怀忠的火给点了起来,一个鲇鱼打滚从床上蹦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来到门前,把门打开,对着侯县尉气冲冲地说到:“去就去,谁怕谁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周白氏听到这话又心痛起来了,赶快嘱咐:“哎呀呀,我的小祖宗,都到什么时候啦,你就不能说两句软和点的话呀!”见儿子对自己昂昂不睬的样子,又连忙对侯县尉说道:“侯老爷,我可把儿子交给您了,完了事,您可要再给我送回来啊!到时候,我亲自陪您喝两盅。”说完又是一阵子皮笑肉不笑的浪笑。
侯县尉心中暗中好笑:“给你送回来?给你送个鬼回来!”可嘴上还是应付道:“放心吧,周老爷、周太太,一根毫毛也少不了。”说罢又悄悄地对周白氏说道:“光公子一人也不行啊,还得把当时那几个家丁也都叫上,到时候也好给公子做个证啊!”
周白氏一听也是,又连忙吩咐当时的几个狗腿子都跟着一齐去,并且再三叮嘱道:“到了大堂上好好地替你们少爷美言几句,完了事再保护着少爷早点回来。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娘剥了你们的皮!”
几个狗腿子此时此刻心中有鬼,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见主母如此嘱托,也不得不应付道:“是是是,请老爷太太放心,小的们一定保护好少爷,绝不能让少爷受半点委屈。”
出了周家大门不远,侯县尉笑嘻嘻地周怀忠说道:“周少爷,对不住了,咱不能就这样去见梁老爷呀,是不是得戴个家伙什啊,要不然人家苦主也不愿意呀!”
周怀忠也不真傻,听出侯县尉的意思来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索性将心一横,痛痛快快地答应道:“好吧,本少爷好人做到底,决不难为你们这些下人!”说罢,便将两只胳膊伸了出来。侯县尉一使眼色,后面的衙役立即将枷锁和脚镣分别套在了周怀忠的脖颈、手腕及脚脖子上。几十斤重的镣铐往身子上一戴,周怀忠立马感到了分量,好像知道了一点什么叫“人犯王法身无主”的滋味。那几个狗腿子一看大事不好,立马跪下求饶,侯县尉气愤地说道:“狗仗人势、帮狗吃食的下三滥,也知道有今天!”随即命令士兵将几人五花大绑,与周坏种一齐押往县衙。
说话之间,侯县尉就将周怀忠连同几个狗腿子一起带到了县衙大堂之上,只见县令梁灏正襟危坐,面色严峻,不怒自威;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横眉冷对;衙门外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围观的民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周怀忠一看那个阵势,心里全然明了:这次肯定是一头扎进粪坑里——栽定了,肉包子打狗——有来的路、没回去的路了。尽管还嘴硬,但是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嚣张气焰,只是不肯下跪,装出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两边的衙役一看无不气愤,不由分说,抡起手中的水火棍照着周坏种的腿弯子就是一棍,那周怀忠不曾防备,只觉得两腿一软,一下子就趴倒在地,来了一个狗吃屎,把嘴巴子都磕破了,门牙也磕掉了两个,鲜血直流,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衙役们走过来,又照着屁股上踹了两脚,薅着头发提了起来跪在地上。狗腿子们一看主子的下场,倒也识相,便急急忙忙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周坏种的腚后头。看到这些昔日不可一世的人渣落到如此的狼狈下场,两边的衙役和堂外的百姓感到格外开心,大家不由自主地哄堂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地开心,那样地响亮,连梁灏也差一点笑出声来。
周怀忠听到人们的耻笑,心有不甘,还想再挣扎着站起来,外边的人群可就不干了,有人高喊了一声“跪下!”大家一齐跟着呼喊“跪下!跪下!跪下!”
两边的衙役们也同时用水火棍敲击地面,高呼“威——武!”
这场面,如同一阵阵惊雷,震得周怀忠心惊胆战,冷汗湿透衣衫,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末日来临。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堂前,听从发落。
梁灏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下跪者何人?犯何罪状?还不从实一一招来?”
周怀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小人周怀忠,没犯什么罪,我冤枉呀!”
梁灏一听,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好你一个刁顽成性的泼皮无赖,作恶多端、坏事做绝!如今死到临头、还敢抵赖、咆哮公堂。左右!教他知道如何遵守公堂上的规矩!”
“得令!”衙役们平时受够了周怀忠的窝囊气,今天有梁老爷做主,大有扬眉吐气之势。于是几人一齐上前,手拿把掐、左右开弓,一阵子巴掌打得那周怀忠头晕眼花、满嘴流血,只得大声讨饶:“别打了!青天大老爷,我招、我招、我全招!”
梁灏见周怀忠服软,便止住衙役道:“好,先让他招供。”
于是,这周怀忠就把今日如何受人教唆、前来衙门闹事;如何调戏村姑、踢死郑老汉一一交待完毕后,抬起头来对梁灏说道:“梁老爷,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赶快放我回家吧!”。
梁灏道:“这些还不算完,再把你多年来的罪恶全部交待清楚!”
周怀忠刚一犹豫,外边的人群又高声呐喊:“快说!快说!快说!!!”
衙役们又敲起了水火棍,喊起了威武。
梁灏见他还心存侥幸,便对他说道:“现有诸多苦主原告与众多证人在此,你还能遮掩得住么?你若是自行招了,本县算你坦白自首,可考虑从轻发落;不然的话,大刑伺候!”
那周怀忠一听说大刑伺候,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连说:“大老爷饶命,我招,我全招!”接下来,将其多年来勾结土匪、绑架良民;目无王法、私设公堂;强占民宅、欺男霸女;联合劣绅、巧取豪夺、欺行霸市等等所作罪恶逐一做了交待。
围观的民众见梁灏治服了周怀忠,顿时人心大快,纷纷奔走相告。许多昔日的受害者闻讯后络绎不绝地来到衙门,控诉周怀忠的罪恶。在众多的人证物证面前,周怀忠只得认罪伏法,逐一签字画押。案子从上午巳时一直审到傍晚戍时才算完结。梁灏下令将周怀忠收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其余几个狗腿子每人重打八十大板,与周坏种一同关入牢房,勒令其家属每家交上一千两纹银的罚款,每人都写下了保证书,待将周怀忠斩首之后,再按取保候审处置。
第二天,梁灏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又将唆使周怀忠犯科的那些土豪劣绅们一一传唤至衙门,一律给予警戒、训示,分别予以罚银一万两至二万两的处理,并记录在案,如胆敢再犯,则严惩不贷,新账老账一齐算。那些人看到周怀忠的下场,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唯恐牵连到个人。如今见梁灏如此宽大为怀,皆感激不尽,痛痛快快地交上罚银,出具了保证书,并再三表示今后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鱼台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贡献力量。
这一下子,周怀忠家中上下一时慌了手脚、乱成一团。周白氏连哭加闹地逼迫周老大想办法救儿子一命,不然的话,自己就死在他面前。周老大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出面,乘快马连夜跑到东京,将此事急告周若汤。周若汤知道详情后,嫌哥嫂教子无方,先是将哥哥好一顿训斥,可一想事情总得解决,不能让自己的侄子受死,让大哥绝了后。于是便备了厚礼,骑快马,与哥哥一起,亲自来到鱼台县衙门,以探望梁灏病情为名,实则是为自己的侄子开脱求情。
梁灏出于礼节,先是以礼相待,晓之以理。然而周若汤全然不顾,只是倚仗权势,蛮横要求梁灏释放自己的侄子。
梁灏见周若汤丝毫没有通情理的意思,只是蛮不讲理、仗势欺人,只好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周大人,请恕下官直言:令侄公子倚仗大人虎威,一向不法。自下官到任后一直无法无天、无理取闹,多次到县衙胡搅蛮缠,从未将下官这个七品知县放在眼里,对其他百姓也就可想而知了。下官碍于大人情面,对其一向迁就姑息,这不仅人所共知,大人您也心知肚明。他的父母、您的兄嫂更是一味地娇惯纵容,视王法于不顾。可此次案情极其恶劣,贵侄公子不仅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当街行凶、致人毙命。导致民怨沸腾,民愤极大。下官虽是区区县令,但毕竟也是朝廷命官、民之父母,如何向鱼台父老交待?周大人乃是朝廷老臣、二品大员、位高权重,又如何向皇上交待!孰重孰轻,周大人应当比下官明白吧!”周若汤求情不成,反被梁灏数落一顿,不由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携带着礼物走了。
周若汤回到京城后仍不甘心,便到后宫之中求见真宗皇帝,请求赦免其侄子死罪,改为流放边疆,戴罪立功。皇帝心想:“这梁灏连国舅都杀得了,何况你一个尚书的侄子。”但又碍于周怀忠乃是朝廷重臣,不便当面驳斥,于是便草拟一纸诏书,令梁灏将周怀忠杖脊一百,刺配云南,驱使苦役,永不归宗。
却说梁灏知道那周若汤老贼必定不肯罢休,必定还会去求皇上开恩;那真宗皇帝也肯定会照顾周若汤的面子,下旨赦免周怀忠,到时候就会前功尽弃、后患无穷。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便赶在周若汤回京之后、皇帝下旨之前,急速结案,将周怀忠斩首示众,为鱼台百姓除此一大祸害。行刑时,那几个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也一齐被五花大绑,到刑场陪斩。一来是让他们为自己的主子送送行,看看自己帮狗吃食、助纣为虐的结局;二来是也借此机会震慑一下其他作恶多端的地痞恶霸、流氓无赖。岂不知这几个狗腿子全部都是孬种,只有作恶的本事,却没有陪斩的胆量。一看到刽子手刀光一闪,周怀忠的人头一下子飞出一丈多远,在地上滴溜溜乱转,一股子污血从脖腔子里喷涌而出,一个个无不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瘫软在地,有的还昏死了过去。这时他们的家人也已经按县衙的要求交上了罚银,按取保候审处理,其亲属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架上了驴车拉出了刑场。前来观斩的百姓们看到这一感人场面,无不欢呼:“梁大人真是青天重现。”
周怀忠被杀的消息传到东京之后,周若汤在金殿之上再次上本,哭着对真宗皇帝说道:“老臣启禀万岁,梁灏一向目无君王、无法无天,前年擅杀皇亲国舅在前,今日又私斩朝臣宗亲在后。闹得皇亲贵族人人惶恐,王公大臣个个自危。如此下去那还得了,请陛下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将那梁灏严惩不贷,为臣侄鸣冤昭雪。”
真宗皇帝虽说平时对周若汤比较依赖,但是对于其与梁灏二人的品行还是有所鉴别的,只不过是出于帝王的用人之术用其所长罢了,怎会偏听偏信周若汤的一面之词。但此时又不便于过分谴责周若汤,毕竟是刚刚丧失了亲侄,心情可以理解。于是便耐心劝说道:“周老爱卿此言差矣。想那梁爱卿做事一向谨慎,并非是滥杀无辜之辈。多年来,朕常闻宗室子弟与朝臣亲眷常有不法之行,已经危及江山社稷,激起民愤,酿成大祸,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下去、长期以往、怎么得了。每想至此,常使朕感到寝食不安、夜深难眠。爱卿身为刑部尚书,当为天下护法之楷模、执法之典范。如今不设身处地、为朕分忧解难,又怎能再三刁难、阻挠他人秉公办案、依法办事呢?爱卿试想,如果你平时能严格约束家人亲眷奉公守法、安分守己,令侄又何至于遭到杀身之祸!现如今事已至此,老爱卿当从自身找出原因,严以律己并以大局为重,就此罢休,就不要再无理取闹、节外生枝了。”
周若汤尽管怀恨在心,但此时却又被皇帝训斥一顿,更是无可奈何。只是满腔仇恨无处发作,但此时只好假装顺从地说道:“万岁言之有理,老臣愚钝,谨遵圣命就是。” 转过脸之后,却又立即咬牙切齿地发恨道:“梁灏老儿、若不杀你,我周某誓不为人。”
欲知后事召集,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
毕长代,中共党员,东平湖管理局退休干部。热爱文学,擅长写作,著有长篇章回体历史小说《父子狀元》、散文集《人生随笔》。
现任东平水浒诗院院长,创办了《水浒诗刊》为主编,兼任东平县作协楹联艺术研究委员会特邀名誉会长都市头条因您而精彩!感恩相遇【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头条号】【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文学社】【共赏好诗词头条号】【河头店不忘初心文学社】老师们!【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编辑部】下设14个编辑窗口!如下:【向幸福出发文学社】【儒子叟国娇】【一片冰心在玉壶】【蓝天白云】【影子】【真心对你】【荷塘月色】【香】【乡愁】【姜海修】【品墨竹】【你安好我安心】【西门吹雪】【雪冰心】本团队下设26个专题!如下:【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编辑部】【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文学社】【河头店不忘初心文学社】【文学范耕净土】【中医中药益寿延年】【共赏好诗词】【美声主播乐园】【专注原创字画】【专注原创歌曲】【专注原创摄影作品】【专注原创对联作品】【唐风宋雨寄君情】【千里与君同】【同醉唐风宋雨中】【有缘千里来相会】【唐诗宋词知多少】【东风送情笛声悠】【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蓝天白云书屋】【都市茅棚】【温馨书苑】【月湖草堂】【闲庭竹韵】【真心诗苑】【月色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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