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秋
张卫军
被新冠疫情禁闭了数百天后,在秋阳的映照下终于踏上了去大西北的行程,张掖,额济纳,河西走廊,可能是二次行走西北,内心更多的是感悟大西北茫茫无垠之雄浑,犹如读凉州词:葡萄美酒与醉卧沙场,显现悲怆之中的浪漫。
西北的秋,悲壮、凄美。站立原野的树,随略有寒冷的风进入了疯狂,季节竭力撕扯着阳光的累累斑驳,泣血的色彩化身绝美的金黄、绛紫,仿佛要极尽一年之力以渲染一个季节,用一个月乃至十多天的绽放,穷尽365个日子的绝美。
风萧索着、嘶喊着、呼啸着从远处滚滚而来,携着从树梢拽下的叶片,纷纷扬扬奔向远方,最后的终点究竟是何方,大多不为人们所知,甚至在我的梦呓中,也没有寻觅到最后的踪迹。
眼眸飘向遥远,心扉却在律动,我不知道内心的涌动是为金黄吟唱,还是为四处飞落的叶片悲戚,或许是因了血洒西北河西走廊的红军西路军的勇士,灵魂走过之处,尽是西北原野玉米秸凋零与绚丽多彩叶片混合的光芒,苍凉与艳丽交相辉映,是悲壮与雄壮的合奏,是季节凄厉与绝唱的演绎。
枯萎、瘦峋、残败、凄美、凋零、落暮,或是豪气的、图腾般的绝美,以无与伦比的色彩竞相在大西北冬日来临之前,上演一出视角的好戏,凄凄沥沥、悲悲戚戚演绎了季节隐含在伤悲之中的唯美,金黄,红橙,如胡杨,如红柳,如红军英烈,还有许许多多……
随车轮放眼远处,田野宛如脱去衣装显现出土地原有的、雄性的古朴,没有了碧黛如玉的柔,也没了玉米棒子黄澄澄的油亮,任风在田野滚来滚去,任落叶飘飘渺渺,是无垠荒漠撼人心扉的悲秋和苍凉。田埂裸露在天地之间,稀稀疏疏的野草摇曳着身躯,以枯寂的体态伸向远处,唯有沙漠的风依然以原有的节奏滔滔滚滚,忽而低沉、忽而嘹亮,这就是真实的季节,以裸露的形态显现,以凄凄沥沥的绝色之美显现。
而在我灵魂深处,似乎隐隐听见张掖丹霞近旁高台大地的从容与悲怆。此刻无声,此刻有声;此地慷慨,此地顽强;幽幽如天地悲悯,浩然如长虹悠然,崇高的信仰让西路军英雄们在生与死中选择了理想、信仰,选择了以血肉轩辕未来的视死如归,3000多红西路军将士以最惊心动魄的不屈灵魂血战祁连,魂断高台,书写了不畏艰难、浴血奋战的英雄主义灿烂的一页。
眼眸虚幻,在猎猎呼啸的西风中,依稀可听气壮山河的杀敌之声,依稀可见以崇高理想、必胜信念构筑的红军军魂,一曲曲感动天地的英雄史话仿佛就在眼前。
西北的秋壮怀激烈,永载史册的红军精神、长征精神,宛如大漠深处的胡杨,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朽。原野的童谣是永远的,一日复一日的生长希望,一年复一年的滋生梦遗,所有的古朴、所有的本色、所有的与土地色彩相同的遐思,似乎都在歌吟朝霞的腾升,歌吟永远的红军精神。
心的泪缓缓流动,在大西北古朴的苍茫中感悟生命的原本,感悟共产主义的光芒。神牵梦绕的西路军众多的灵魂,与大西北沙漠深处的胡杨一样,铁骨千年,豪迈的精神浮生生命的永远不屈。我没有学过植物学,大漠胡杨的千年以我文学的休养和道德观的意象或许就是一种信仰,是精神力量的张扬。生而不死,死而不朽,征战无回的西路军勇士更如霞光映照下的长长岁月,激励着千秋万代的民族之魂。
风飘飘兮大漠孤烟飞,秋叶飘渺兮种植希望,萧索的征程,3000多血洒高台的红军,是民族信仰所在,是血液沸腾的澎湃与伟大!
秋将去、冬将至的日子,随车轮掠过大西北,或许滋生许多无名的惆怅,或许在西路军军魂的感悟下滋生色彩的亢奋,或许是我的灵魂遇见西路军勇士们不屈魂灵的震撼。
大漠胡杨、红军精神,臆想中恍如又见当年血战高台的萧萧征程,在西北之秋中穿越时空,我的内心与胡杨一样敲响金灿灿的深秋。
是生命力的向往,是继往开来的向往,是为理想奋斗终生的向往。向往三千年不倒、不死、不朽,向往大漠孤烟下次第绽放的金黄,向往生命皈依大地的最后灿烂,向往红军坚韧不拔的精神,向往我们民族永远鼎立天地之中的傲然。
西北的秋,印在茫茫无垠大漠,有落叶色彩斑斓的精致,有玉米、高粱熟了的芳香,也有黑水河畔胡杨永不退却的夸张;印在我心扉的是红西路军鲜血染红的晚霞,是英特纳雄耐尔一定实现的信仰。
二〇二一年六月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