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家父

不记得在父亲膝前撒过娇

也没有让父亲举过高高

父亲是沉默内敛的话语不多不苟言笑

父亲不怒自威

在家里地位很高

听说

父亲幼年也是八旗子弟

听说

年轻的父亲油瓶倒了不扶

手没拿过锄和锹

有了家的父亲

为了妻儿担起了沉重的担子

嗷嗷待哺的儿女

催促父亲去奔波操劳

清贫的家境

为我们撑起爱的暖巢

父亲当上国企的第一代开矿人

兢兢业业吃苦耐劳

退休结算时

贡献了400多个休息日

不取分毫

在非常的“运动”时期

遭到种种的迫害打击

父亲的泪滴在劣质的白酒中

伤心和委屈是父亲的菜肴

父亲被下放到山村落户改造

从未干过农活的父亲

种地锄草挑粪打场

像谷穗一样低头劳作

像老牛一样默默拉车

手上的老茧层层叠叠

肩上的勒痕如一道道车辙

父亲从不外露锋芒

父亲从未抱怨过生活

父亲是温和的长辈

是邻里的大哥

父亲关心国家大事

爱读书看报听广播

父亲喜欢自行车

但从来没拥有过一辆新的

父亲喜欢钢笔

中山装的上衣兜里常别着

父亲的最高荣耀

就是子女听话

好好工作

天堂路远

父亲不会回来了

今天是父亲节

我似乎看到

我那个纯朴也不善多言的父亲

有时也笑声朗朗的父亲

后背双手在石榴树下踱步

母亲炒好了一碟盐豆

和一盘鸡蛋蒜苗

这是当年父亲的下酒菜

我那与世无争的老父亲

满眼含笑把酒杯举高

——作于202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