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代“牧马人”
作者:夏健才
主播:港湾 西北汉

说起电影《牧马人》,想必四十岁以上的人并不陌生。遥远的大西北、千里牧场、荒滩戈壁,片中主人公许灵均在马棚抱着马头痛哭流涕的那组镜头感人至深,甚至会时不时浮现在眼前。许灵均被打成右派,后发落到祁连山牧场劳动改造,灵与肉的双重折磨,爱与恨的痛苦缠绵,交织成了苍茫、厚重的悲壮画卷。
演得再好,那毕竟是文艺创作,是生活的典型提炼。
而现实生活中,我就认识这样的“许灵均”。四十年前,我幸与刘汝沧老先生成为文化馆工作的同事。准确地说,他既是我的授业恩师,又是深受我敬重和爱戴的长辈。
刘汝沧先生出生于书香门第,虽少时家贫,但立志千里,倾身于时代洪流,满腔热血,投笔从戎,挥戈战场,历经血与火的洗礼和命运变故,几陷囹圄,晚景黯然。刘汝沧老先生的坎坷经历与人生磨炼更是曲折而传奇,一直令我刻骨铭心。
1997年9月的那天,回归久别的故里探亲,沉默寡言的刘老曾与胞妹刘汝英感叹说过,他这一生有无法挽回的三大遗憾:第一,大学毕业时,风华正茂的他选错了国民党这个党派,一路走来全是政治灾难。第二,自幼起就酷爱文学与绘画艺术,应该是学有所成,早该成为国家英才,没想到练就“一身武功”却有劲没处使,以致蹉跎一生。第三遗憾的就是忠贞不渝的爱情,从就读杭州国立美院到进入上海市公安总局,一对志同道合的情侣、至死不渝的恋人,竟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上演出了一场生死绝恋。

记得刘老先生落实政策、平反昭雪后在建湖举办了70岁的生日宴,这也是老人家一生中唯一的生日宴,还是我们几位学生再三征得先生同意后,在县城迎宾饭店牵头办了一桌宴席。中午开饭前,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不速之客,这位阿姨刚从上海坐大巴车过来,看上去同先生年龄相仿,人淡如菊,举止娴雅,从气质上看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先生没有过多介绍,作为学生又不便多问,但总觉得二老席间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总是欲言又止。开席过半,我们便先后主动退出,随即关上门,在门外恭候。而令我们疑惑的是,在静寂的守侯中,时不时听到里面有嘤嘤的抽泣声,声音时弱时强……
这个谜团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终于解开。今年四月初,我几经周折跋涉上千公里,终于找到刘老先生的故里——安徽阜阳阜南县城,见到老先生唯一幸存的胞妹——91岁的刘汝英老先生。在彼此的交谈中,我收获颇丰,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填补了老先生一生的历史空白。除此以外,更让我震惊的是原来上海那位老阿姨正是刘老先生一生的挚爱。这场生与死的大爱,由于战乱离落,政治劫波,命运戏弄,致使劳燕分飞,情天恨海!这位阿姨就是现代著名文学家、书画家、翻译家丰之恺先生之女。
刘汝沧先生1926年10月28日出生于安徽阜阳三塔西周村,为书香门第之家。爷爷刘怀珠乃清朝秀才,以私塾为业。其父刘慎堂躬耕田地,劳动持家。刘父一生务农,深受没文化之苦,常羡文人雅士之风度,为此他倾尽全力,誓让儿子刘汝沧一定读书,承继耕读家风。其母刑修贞所生七个子女:大姐刘汝云、二姐刘汝鸾、三姐刘汝凤、四姐刘汝菊、五姐刘汝勤。汝沧是唯一男丁,父母及诸姐对其甚爱有佳,视为掌上明珠,一心一意让他求学向上。

刘老6岁时入私塾,拜王老京先生为师,他读书天资聪颖,天天进书号(私塾读书讲书中段落,会背诵就向前贴书号,不会背诵,则不能向前贴),与堂兄们(大哥刘汝沂、二哥刘汝汸、三哥刘汝治、五哥刘汝溯、小弟刘汝湘)相比,显得出类拔萃,为此,父母常以此为傲,更加勉励扶持。
刘汝沧10岁时,进入三塔小学求学,教师储华如,教学认真,为刘汝沧语、数、常识等科目奠定了坚实的学习基础。汝沧13岁越级考入阜阳丽泽中学,又学习了物理、化学、外语等学科,门门皆优。寒、暑假放学回来,总是给大家讲社会新闻,或评析时局,常被誉为“活匣子”。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寇侵略我东北三省,致使生灵涂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而在他幼年的心中,播下了仇恨的种子,也为他日后弃笔从戎打下了基础。假期返家,总是唱《松花江上》: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大豆高粱,还有无尽的宝藏......爷娘啊,什么时候,我们还欢聚一堂·······”那激越悲彻的歌声,常使家人们热泪盈眶。
此时,日本向我国大后方投放细菌武器,大多数人染上了疥疮,不能下地走路,不能干活,不能读书,军队不能扛枪上战场,我们的国家到了最为危急的关头。刘汝沧寄宿的学校,由于是学生集体生活,疥疮传染更为严重,生了疥疮行动困难,不能上课,只有返家休学。由于家庭经济拮据,只雇了一个叫小丁的小工,帮助卖面以维持家庭的开支。那时候,休学在家的刘汝沧经常教小丁认字,讲日本侵略者的野心,讲“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国难。直到1937年国共再次合作,后方逐渐安定,学校才恢复了招生上课。

刘汝沧16岁初中毕业,同年考入阜阳省立第四临中,此校是阜阳一流学校。汝沧自幼热爱绘画、雕刻,他刻出的石猴、石笔架、小木枪等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第四临中名师济济,汝沧受益颇多,不仅学得基础知识牢固,开拓了智慧能力,还启发了爱国思想,唤起了拳拳报国热忱。
1945年,刘汝沧顺利毕业,和王尚礼、张若虚、刘野清等志同道合的同学产生了从军救国的思想,他们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召唤下,离家从军,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救国之路。刘汝沧曾在“七十感怀”中有诗云:“堂堂七尺男儿汉,昂首执戟汉家营。”然令他们失望的是,当他们满腔热忱地来到军队时,却感到杂乱无章,军纪涣散,当官的在喝兵血,当兵的也仅为混兵饷,完全没有正规军的气势,并非是理想的军队,没多久便申请退伍,另寻出路。
然而,少年热血,何以止沸?他以求学报国之心,考取了著名的杭州国立艺专。尤为幸运的是,他遇到名闻天下的国画大师潘天寿。他的绘画特长,特别是山水、花鸟类等技能,引起了潘教授的重视,视其为得意门生。在潘天寿教授的悉心传授下,汝沧的国画技艺日臻成熟。


1948年毕业时,年仅22岁的他要选择前途和出路,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何去何从?当时国共合作破裂,双方为争夺国土展开了激烈的战争。由于蒋介石政权的独裁与人心渐失,早已厌倦了内战、赋有正义感的部下也与之分道扬镳,纷纷揭竿而起,战场倒戈。当时国民党将领贾亦斌是蒋经国的心腹,曾提议蒋经国欲发展经济,首先须打老虎。
开始时,蒋经国踌躇满志,对打虎行动也颇有信心,但随着打虎的深入,触动了蒋家王朝的根本利益,引起了皇亲国戚及国民党高层的抵制。最后,经蒋介石的训诫,打虎行动遂告失败。由此,蒋家王朝已陷入了崩溃边缘,用蒋介石的话说,“反腐,亡党;不反腐,亡国”。
目睹已病入膏肓的国民政府,贾亦斌心灰意冷,不再给蒋经国出谋划策。他从共产党的队伍中看到了希望,决心走共产党的道路来挽救中华民族。经过深思熟虑后,他离开南京,去嘉兴召集有文化的知识青年酝酿起义,准备适时给蒋家王朝狠狠一击。
正逢此时,刘氏家族的侄子刘毓桂去杭州汝沧叔处避难,他是中共地下党成员,因被国民党追杀而逃至杭州叔叔处。“避难”期间,经他宣传鼓动,讲解革命目的是为全国解放,让劳苦大众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刘汝沧深受感染,两人一拍即合,便毅然决然地投奔贾亦斌青年军招募地,报名参加起义军,这时他已是23岁的青年了。
贾将领见刘汝沧英俊潇洒,身强体壮,谈吐不俗,且有不怕牺牲的精神,经考验后作为心腹培养,后擢升他为自己的秘书。从此以后,两人便互为知己,常常密商起义大计。

随着时局的发展,国共战争已到了白热化阶段,经过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的较量,国民党败局已定。1949年4月7日,经过审时度势,贾将领认为时机已成熟,便带领早已组织好的3000多文化军人,在嘉兴乌江镇宣布起义。遗憾的是,起义军刚有动作,便遭到了国民党的疯狂镇压。乌江之战,当时牺牲大半,贾也身负重伤被打散,下落不明,蒋介石更以重金悬赏贾的人头。幸亏刘汝沧也在这次战斗中幸免于难。后来,每每忆起这次血战,刘汝沧总是心潮难平。他曾对其妹感叹道:“乌江镇的乌江,有一千多热血爱国青年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而牺牲在乌江之中,至今流传着‘溪水中仍有白骨化作孤魂’之说,有谁能有奠念之情?如果我要是牺牲此处,我们将永远不会再有见面诉说分别之情的机会了。”
乌江战败后,这帮勇敢的青年并没有丧失斗志。贾军的起义是由中共上海局直接领导的,因此刘汝沧一边到处联系上级,一边做好部队失散的收容工作。同年4月底,2400名被打散的残兵重又聚集在一起,正式成立纵队司令部,设立纵队政治委员,由刘汝沧担任联军司令。
因熟悉杭州地形,他们以美专学校学生之名,在嘉兴一带寻找战机,有组织、有计划地打游击。有一次,蒋军挨门搜查,他们临危不乱,沉着应对,架起轻机枪向敌人展开突然袭击,战斗打响以后,敌人不知虚实,惶恐万分,随即逃之夭夭。第二天,报纸刊载“武林门外有共产党”,联军开展心理战术,散发传单,城乡处处贴有标语,敌军草木皆兵,惊慌失措,一时间军心涣散。而此时,解放军也在积极接应,并派来了杨德生参与联军,帮助寻找贾亦斌的下落。

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刘汝沧之部驻扎在拱宸桥一带,后由三野谭震林部接管。辗转流连,连日的浴血奋战,终于找到家了,联军把武器全部交给该军。为此,陈毅市长特开会赞扬起义人员,肯定了他们为新中国的诞生作出的贡献,并勉励他们再接再厉,为共产主义再奋斗,再立新功。后来,经贾亦斌向副市长、主管公安工作的潘汉年推荐,刘汝沧等人编入了上海市公安总局。因他在文学与绘画方面有技巧,尤擅笔力,深受局长杨帆的赏识,便分配他担任宣传工作,成为了杨帆的得力助手。
令人震惊的是,1954年,发生了“潘杨反革命”案,此案曾轰动一时,牵涉到全国各地数千余人。作为潘杨的老部下,汝沧当然难脱干系。根据“大部不抓,一个不杀”的原则,刘汝沧被下放到江苏省建湖县,成为了建湖中学的试用教师。然而,雪上加霜的是1957年,“反右”斗争又开始了。当时,刘汝沧是带着政治问题“以观后效”而下放的,首当其冲地被划为右派。尽管他向组织多次申诉,“向党交心”,但在那个越辩越黑的年代,又被扣上了“死不改悔,拒绝改造”的帽子,被重点关押看管。至此,他的青春年华、技艺才智,均被裏挟在无妄之灾中,开始了长达二十四年的“劳其筋骨,戗其皮肉”的牢狱生涯。
在南京监狱关了三年后,接着被下放到了苏北农场劳动改造,在茶场中采茶。因为不熟悉农活,采得慢,常常完不成“任务”,狱警认为他拖了大家的后腿,便令他在茶场看茶树。看茶树说来容易,其实比采茶更为艰苦,即使是大雪纷飞仍要在野外看茶,数九寒天,寒风刺骨,由于身单衣薄,被寒风侵袭,加之缺医少药,久而久之,便患上了伤风咳喘,慢慢转成了肺气肿,直至发展成肺心病。

虽然不容许拿画笔,而智识过人的老先生时刻都没有放弃学习。他一边劳动,一边充分利用休息时间搞科学研究,凭借着执着的精神,摸索积累多年的农业科技经验,从外行成为了茶场出色的科技能手。由老人家亲自撰稿著述的《气象学》和《茶叶病虫害的防治》,当年均由国家级出版社出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著作权署名不能用“政治犯”刘汝沧之姓名,最后的署名均为“某农场革命委员会”和农场场长的姓名。
转机出现时,刘汝沧正在苏北农场劳动。当时“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可谓大快人心,举国欢庆。他从报纸上得知党中央正拨乱反正,胡耀邦也在大力进行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后,便怀着希望,立即向组织提出自己的情况。
与此同时,他还多次写信给自己的老上级、时任北京民革主席的贾亦斌。然而,这些信如石沉大海,皆无回音。刘汝沧急中生智,又写信给北京的外甥张孟南,托他把信当面转交贾亦斌。几日后,贾来电,要求放人。刘汝沧终于平反,回到建湖,被安排在建湖县文化馆工作,此时,他已是53岁的“老人”了。
从19岁离家,那个曾经英气勃发、魁梧健壮的汝沧已然换了个样,他重获自由、再见天日时,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此时的他常常气喘吁吁,背驼腰佝,看上去已经苍老不堪。
经过三年大灾荒活下来的亲人,见到他,更是无语咽噎。最为痛心的是,刘汝沧已再也见不到最疼爱他的父母大人及四个姐姐。特别是三姐之子,曾和他在建湖中学共同生活过几年,在16岁那年也饿死了。每念及此,他不由得老泪纵横:“卅年一噩梦,亲人离散难重逢。悲伤难挽时间回,泪水难洗慑罪名。月圆人难圆,父亡子心怜。诸姐何处去?弟难寻姐贤。”

1982年,潘汉年、杨帆事件得到平反。上海市公安总局通知刘汝沧回上海原单位工作。而此刻的刘汝沧有了些许避世离俗之意,并未显出过多的惊喜,恰若千帆过尽,身若浮萍。
据刘汝英回忆,沧兄曾告诉她:“妹,我疾病缠身,没有精力,也不愿再争什么胜,故回绝了上海公安局的通知。”他还说,要安心在建湖培养艺术人才,把艺术技能传承下去,完成余生心愿,一生也算值了。大艺术家潘天寿把艺术传给我,我也要毫无保留地传给我的学生。优秀的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魂,民族之魂不能断代!
刘老的艺术春天终于来了。“归隐”后的刘老将“生命的诱惑与强烈的刺激”付诸笔端,融入了自由后的心境,将无限春色尽染在画卷中。正如俄国作家、教育家托尔斯泰在《何谓艺术》中所言:“牺牲,苦恼,这就是思想家与艺术家注定要走的路。”春色中的鲜活花草树木才是真切而永远的存在,他以抱病之躯创作的《殿春》、《迎春》、《报春》、《丽春》等无数佳作,无不蕴藏着对自由春天的渴望,而明亮鲜明的色彩,似乎让生活的坎坷与忧怨尽随冰雪消融而去,正是这种“牺牲与苦恼”,让刘老在曲折黑暗中看见了春光。

1997年9月间,刘汝沧终于从江苏建湖踏上了回乡的路,应邀去阜阳与王尚礼、张若虚等老同学老朋友共庆香港回归。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站在这片故土上,刘汝沧先生感慨万千,这个远离故乡半个多世纪的游子,想到当年父母、姐妹及老师的恩泽,想到自己少年求学、纾予国难、战场生死、火线搏命以及二十多年身陷囹圄的经历,不禁老泪横流,深感世事苍茫,正道沧桑。他虽然多病缠身,不时气喘吁吁,但还是在同学们的帮助下,买来了氧气袋,坚持参加了的联欢会,与战友张若虚,同学王尚礼等共同渡过了“回望沧桑,凝目世纪”的一日。

随后,他在小妹刘汝英家住了20天,后因病体实在难以支撑,便与唯一的亲人、妹妹刘汝英挥泪告别,没想到这却是老先生人生最后一次告别家乡。
刘老退休后虽享受离休干部待遇,但几乎没有什么“家庭式”的温度。他从劳改农场落实政策被安置到建湖县文化馆后,经外甥女介绍认识南通郊区的一位陈老阿姨,她丧偶多年,当时她正携一对年幼儿女(男孩为残疾人)艰难度日,靠打工拾零活为生,住的也是简陋破小房。
出于爱心,时年55岁的刘老用仅有的一点积蓄为她们在南通新建了三间两厨的房子,还请求政府照顾,破例让其17岁的女儿顶替接班,进了建湖县文化馆工作,随后又为残疾儿子成了家。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想给自己大半个人生的漂泊与苦难找个完美的归宿。可没有想到的是,这段婚姻只维持了几年,由于两人的个性、文化背景存在着偌大的差异,彼此的生活并不和谐,最终选择了分手。为此,刘老晚年常常喟叹。
尽管老先生一生命运多舛,个人遭遇种种不幸,但他仍保持着铮铮铁骨,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屈尊自己与权利交换。有一次,某领导一行从盐城赶来,到县人民医院住院部慰问刘老先生,而实际上,他们是来给刘老布置任务的。
原来啊,市政府即将去广州搞大型招商活动,点名要刘老先生的画作作为政府礼品赠送给客商,他们口气生硬且充满政治口吻,令老先生无法接受,只得对他们下了逐客令。一气之下的老先生拿起心爱的画笔,通宵达旦连续画了两天,把所有作品都无偿赠送给了病区的医护工作人员。
老人家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有那么一批学生们不时围绕着他,端茶送饭、陪他聊天解闷,而每位学生对先生都铭记于怀,像对父亲一样地尊敬。特别是戴超、陆红接、戴国禾、葛青、沈晔等对恩师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现如今,先生仙逝虽已数十年,每每念及他的厚德,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水。


刘老的晩年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病房里煎熬着,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在医院度过的。1998年2月19日,他的人生道路终于走到了终点。痛苦的刘老带着数不清的冤屈,带着对这个善恶人间的回眸,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老人家心里始终装着学生们,临终前身上唯一的着装仍旧是那件黑色尼子大衣,还是学生们在他70岁生日那天自发筹钱购买赠送先生的唯一物件。
胞妹刘汝英带着三个儿子及外甥们赶到建湖吊唁。火化后,小妹本想按照刘老生前的遗愿把哥哥的骨灰带回故乡,以慰老人家落叶归根之愿,但终究因故未能如愿。
绝望至极后只能洒泪,只能在他的坟前呼唤沧兄回家,回家见父母,见诸姐。
从此,小妹眼中的沧兄天人相隔,再也渺无音信了。
夏健才 书于2021年父亲节前夕

作者简介
夏健才:曾用名夏健。从事文化宣传工作四十余载,自幼受父辈传统文化的熏陶,是一位热爱生活、珍惜缘份、喜欢文学、酷爱摄影的基层群文工作者。多年如一日,坚持业余写作,坚守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曾在国家、省(市)级报刋媒体上发表过三百多篇(幅)作品。算是在人生道路上留下一些或深或浅足迹的有心人。年届花甲志犹存,以心记录新时代。

主播简介
女主播 港湾:栖居江南,中学教师、作家协会会员、市“知音·新语”宣讲团成员、市朗协机关单位分会会员、澳中摄影家交流协会会员,协会LOGO的设计者。“江南雨朗诵艺术团”及“江南雨”品牌创始人。作品散见报刊杂志。长期致力于教材音频资源的开发,执教市级精品拓展课程《江南雨经典美文诵读》。2016年10月获得“当代摄影——环球视野‘映像流彩’全国手机网络摄影大赛总决赛百强奖”;2020年1月获得国家数字化资源中心举办的全国经典诵读专项培训第三辑第三期总成绩第一名、优秀学员。

主播简介
男主播 西北汉:陕西省朗诵协会会员。一个酷爱高雅声音艺术的追梦者,一个喜欢尝试各类风格的声音者。他曾获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二届“夏青杯”陕西赛区决赛一等奖;“华语诗文全国朗诵大赛专业组一等奖”;加拿大环球传媒集团承办的首届《我要读中文》诵读大赛中获金奖;呱呱网首届朗诵大赛冠军奖等。微信公众平台:《环宇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