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周岁抓物我只爱书    

作者/刘俊丽

      自从朵儿出生，一家人如获至宝，对她疼爱有加。转眼小朵儿满周岁了。这一天，秋高气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院子里的菊花开的正盛，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花团锦簇，一片热闹景象。

       因为是宝贝女儿的生日，孙季山夫妇一大早就换上了过节才穿的衣服。只见身为一族之长的孙季山，上身穿着深灰色盘扣唐装，下身穿一条黑色锦缎裤，脚上是一双被擦的锃亮的黑色方口皮鞋。他的太太，今天也一改平日吃斋念佛时穿的素装，穿了一套粉紫色盘扣绣花旗袍，脚上穿着自己亲手做的绣花鞋。平日里，她穿的都是小莲为她做的绣花鞋。   

      按照习俗，一家人为小寿星准备了丰富的抓周物品：一个头花、一盒脂粉、一把梳子、一团绣花彩线、一本书、一支毛笔、一个拔浪鼓、一把木剑还有一个布娃娃。然后拿出一张凉席放在院子正中央，把这些物品摆在席子上，组成一个大圆圈。之后，把还不太会走路的小朵儿放在圈中，看她会抓住什么。如果她去抓头花、胭脂、梳子，就说明她爱美爱打扮，这对女孩子来说是最正常的事；如果她去抓拔浪鼓和木剑，说明她爱玩，有男孩倾向，独立性强；如果她抓布娃娃，说明她有爱心；她要是抓了书和毛笔，说明她爱学习，好奇心强；抓了彩线，说明她爱作女红，心灵手巧……这样，不管她抓了什么，家人都会根据她抓周的物品，去揣测推估她未来的命运！

        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家人围了一大圈，紧张而又好奇地看着小朵儿，看她到底会去抓哪个？特别是孙太太，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默默祈祷：“我的朵儿啊，千万不要抓拨浪鼓和木剑，一定要抓书本、笔或其它的什么都好……”

        首先， 是站在一边的比朵儿大十六岁的哥哥孙玉琰，他在城里读高中，今天是妹妹周岁生日，恰巧周末，专程赶回来凑热闹。只见他瘦瘦高高的，个头虽然没有完全长成，看上去也有一米八多了，配着英挺的鼻梁，如胭脂一样的红唇，帅气英俊又充满了青春活力。他拿起木剑在手中晃晃，故意吸引妹妹的目光：“小朵朵，看这里，看这里，快来，哥哥抱你去学堂读书！”

      另一边的小叔（孙季山的五弟，在家族中排行第十一）孙守山，他只比侄子玉琰大三岁，叔侄俩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往那儿一站，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有亲密的血缘关系。都是那么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令人过目难忘。孙守山拿着拔浪鼓轻轻摇了几下：“朵儿，朵儿，这边看，这个好玩儿。快来拿呀，拿上小叔带你看大戏去！”

       丫鬟小莲身穿着一套莲藕色绣花衣裙，脚上穿着自己做的墨绿色绣花鞋，手里拿着绣花用的彩线和红色头花，轻轻地叫：“小姐小姐，这边看，你看看这个头花多漂亮啊！快来拿啊！”

        伯父（孙季山的大哥孙宝山）家的两个堂姐如玉和思玉，大概因为名字里有一个玉字吧，个个显得那么娴静温柔。特别是大堂姐孙如玉，比小朵儿大八岁，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油亮乌黑的头发被梳成两个好看的麻花辫，辫子的末梢绑着红红的蝴蝶结，配上她全身像石榴花一样火红的衣裙，衬托着鸡蛋清一样白皙的脸，像梨花一样娇嫩。

       二堂姐思玉，比小朵儿大六岁，梳着一对羊角辫，羊角辫上绑着红珠花，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她穿着绿色盘扣夹衣，和姐姐如玉手拉着手站在朵儿前面。姐俩一个拿起梳子，一个拿起布娃娃，笑着喊：“朵儿朵儿，快来呀，姐姐带你做游戏！”一家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喊，都想让小朵儿去拿他（她）手里的东西。大家大眼瞪小眼，盯着这个刚满周岁的女娃娃……

       刚满周岁的小朵儿，头上带着高高的秀花帽子，帽子的后面缀着一圈银佛，银佛下挂着细细的银穗子，穗子带一个小铃铛。她东瞅瞅，西看看，头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的脖子上，戴着白得发亮的银项圈，银项圈下方坠着一个长命锁，锁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梅花篆字。银锁下方，挂着红色流苏。她粉嫩的圆脸上，钳着一对若辰星一样明亮的大眼睛。一双小手像白馒头一样胖嘟嘟的。又胖又圆的手关节，像刚出水的莲藕。手脖子上带着银手镯，也有几个小铃铛，当她抬起手来回晃动着去拿东西时，手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声音，跟头上的银铃应和着。

       只见小朵儿一会儿手抬起来，像要去抓哥哥手中的木剑，一会儿看看小叔手里的拨浪鼓，又转头看看小莲，再看看堂姐们，似乎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大家……终于，她从凉席上爬起来，再把大家眼前的物品瞅了一遍，头便转向了母亲这边，毫不犹豫的去拿母亲手中的书和毛笔。拿在手里看看，片刻之后，又把毛笔递到拿书的手上，空出手去拿堂姐如玉手中的布娃娃。终因手小书大，书从小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小叔孙守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家小朵儿不爱胭脂爱读书，哈哈，我们孙家要出才女了！”

       听了小叔的话，如玉、思玉姐妹着急的问：“小叔，才女是什么啊？”“才女就是像哥哥我这样读很多书，能写会算爱学习的人！”孙玉琰自豪的说。“那样啊，我也要读书，我也要当才女！”如玉兴奋地说。

       “读书好玩儿吗，大哥？”思玉天真无邪的问。“读书嘛，也好玩儿也不好玩儿，有时候很快乐，有时候很烦恼！”孙玉琰若有所思的说着，“爱读书，喜欢读，用心读，就会觉得好玩儿也快乐；不用功，不理解，学不会，就觉得不好玩儿甚至很烦恼了！”

        “九叔，我们也可以读书嘛？”如玉抬头问孙季山，因为她知道家族长辈中，九叔最有威望，他说的话最可信了。孙季山夫妇看看女儿，又看看侄女，欣慰的笑着，“读书当然好啦，不过嘛，女孩子可读可不读，外面兵荒马乱的，还是待在家里好。在家随便找个先生教你们识几个字就好了。想读书也不难，回头我跟你爹商量商量，给你们请个私塾先生回来，你们就可以读书啦！”孙季山温和的对侄女们说，“对了，让你二叔家的两个妹妹还有亲族家的几个女孩子都一起来读书。现在想来，咱们孙家早该开私塾了，等小朵儿长大点也可以跟你们一起读！”就在宝贝女儿抓书的那一刻，孙季山就下定了决心，把停办了好几年的私塾重新开起来。

       “好啊好啊，我们也可以读书啦！”两个女孩儿欢呼雀跃。“让小莲也去读吧，顺便照顾她们！”孙太太温柔的说。

        正当大家有说有笑，一边抱着小朵儿逗乐，一边畅想着未来开办的私塾时，就听见门外一片喧哗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