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 期 作 者 张 印 珍(中国)
海外头条总编审 王 在 军(中国)
海外头条副编审 Wendy温迪(英国)
海 外 头 条总 编 火 凤 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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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
张印珍
人们都说人生就数青春那段时光最美。其实青春也有青春的烦恼。
洁说:71年高中毕业,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全国各个大专院校不招生,没法子,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就只好扎根农村闹革命。一天到晚,脸朝黄土背朝天,年终分红,好的生产队四角五分十分工,我们生产队算是较好的,所以一年下来除了全家三口的(娘、妹妹和我。哥哥们都分家过了)柴禾,粮食以外还能分个八十元。
一到春天,我们家乡风沙弥漫,按现在的说法是沙尘暴。我和女社员们头上蒙上纱巾,嘴上戴上口罩,去人拉犁,人拉耙。在风沙中拉犁很沉,犁铧扎进地里一群姑娘媳妇,哈着腰像拉汉船似的。不过还好,因为都是年轻人,再说她们都不像我读到高中,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反正祖祖辈辈也都这样过,不像我读了十年书却读来了那么多悲观,正如弗洛伊德所说的“抑郁”。其实我和她们在一起干活时受她们的影响,有时也就忘了烦恼。跟着她们说说笑笑也蛮开心。我们轮流站耙,站耙就是耙地时耙不能太轻,太轻了就耙不碎土坷拉,所以就要有个人站在耙上面。站耙是个美差,站在上面,也不用气力。拉耙的人的气力不均匀,那耙就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就像坐狗爬犁,挺好玩儿的。有调皮的姑娘故意地挤来挤去,大家一窝蜂地倒在松软的黄土地上,叽叽喳喳,笑的,喊的,带着绳子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就有嘴巴厉害的媳妇戏谑说:你闹吧,以后非给你找个厉害婆婆!大家又恢复了平静。大伙穿着《秋菊打官司》里秋菊穿的那样的棉袄棉裤。用纱巾把整个头包起来,看着眯眯蒙蒙的黄沙世界,踩着扑扑的黄土地,一前一后,一拱一拱地拉耙前进。真像电视里的农药广告里的一群“害虫”。“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洁一边说,一边甩着胳膊,伸着腿,学着。我看洁那个滑稽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最发愁的是六月里拔麦子,洁接着说。那实在是太苦了。一个早上下来腰都直不起来,手上就勒满了血泡。生产队里几十亩麦子都靠人们拔下来,队长说只能拔不能割,割的有麦茬子,难种玉米。午更时分队长那“走了——嗷!拔麦子去了——嗷”的喊声,就把疲惫不堪的人们从梦中搅醒了。六月天虽热,但这午更头上天冷着呢!人们都穿着棉袄下地。从村里到地里有3里路,走到地里天才蒙蒙亮。一路上人们自己走自己的,谁也不等谁,只看见前面黑影绰绰。这里的早晨很不真实,恍恍惚惚的像人从梦幻中回来的一个个身影。我胆小,就觉得前面是鬼。一跳一跳的,看不见人头,只见黑影。因为是包工,就像是去抢金子。到了麦地头,还是看不清,灰蒙蒙的,全凭感觉抓麦子,麦子也像一群调皮的孩子,不让你抓到,被风吹得左躲右闪。开始人们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哈腰就拔,你追我赶,看不清谁是谁,要是不知道的还认为是鬼子来抢粮了呢!只听见嗖——嗖——嗖——,啪——啪——啪,拔起来的麦子一定要抬起右脚把麦根上的土嗑掉。拔一垄麦子就2分工。一个早上拔3垄就挣6分,这包工就是调动积极性。要是日工男劳力一天才挣10分,妇女一天才挣8分。六月天干旱,地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地硬的像石板一样,拔起来很难拔,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拔上一垄手上就勒起了血泡,再用手去抓干了的麦子就会痛的钻心。我刚下学,哪吃过这样的苦?但我性格要强,不甘心落后,咬着牙地拔。头上系着条花毛巾,本来挺漂亮的,可拔麦子时,低着头,撅着屁股,累得直要趴下,毛巾上落满了土,灰不拉及,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倒像偷地雷的日本鬼子。从午更一直到早上8点钟才回家吃饭。回来的路上个个东倒西歪,像逃荒的。回到家,家家把最好吃的放到这个季节吃。吃什么,咸鸡蛋。那时我特能吃,吃上两大碗玉米粥,再吃一个玉米饼子,吃两个流油的咸蛋,就觉特幸福。这是古希腊某一哲学家的观点。他说:人生命中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如果我们问某一个正生活在饥饿边缘的人,他们的答案是食物;如果我们问一个快要冻死的人答案一定是温暖;如果我们拿同样的问题问一个寂寞孤独的人,那答案就可能是“他人的陪伴”了。是啊,如果问我什么是幸福的,那时我就会回答咸鸡蛋最幸福。吃着流油的咸鸡蛋最幸福。

吃了早饭,人精神多了,队长派那些有孩子的家庭妇女去离家近的场里翻晒麦子,这算是照顾她们。整个晒场上,热活朝天。有用砸刀砸麦个子的、有接麦头的、有接麦根的、有传麦个子的。一个传一个,像接力赛。洪大爷戴着草帽,左手牵着牛绳,右手举着鞭子赶着一溜牛和驴,牛驴们拉着石磙,吱扭扭——嘎扭扭,踩着拍点,迈着慢吞吞的舞步。慢慢地轧着麦子。麦子们也不甘寂寞,在石磙下咔嚓咔嚓唱着。像我们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就派我们去给棉花治虫,这活不但苦累,还有危险。我们的手指拔麦子拔得都打泡了,有的水泡、血泡已经在拔麦子时勒破了,配农药时一不小心就中毒。拔麦子拔得浑身酸痛,还得背着50多斤重的喷雾器在棉花地里一垄一垄地喷药。炎热的夏天还得戴口罩,手套。脸上的汗水像虫子爬,也不敢擦,光怕中毒。苦是苦,但,活着总比死了好,总是不想中毒的。苏格拉底说:“最聪明的是明白自己无知的人。”我虽然是苏格拉底说的:是明白自己无知的人。但我却不是最聪明的人。因为我不知道我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人为什么有贵贱之分?为什么会有城乡差别?人活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人死后还会不会有生命?如果知道人死后还会有生命,我就不怕中毒而死。大不了死后十八年又是一个美丽的生命。我汗出得多了,口就渴,想喝水却不敢喝。因为这几十亩的棉花地就只有一口井,我们却在这井里提水配农药,难免有农药洒落井里。地上又热又闷的潮气蒸着、刺鼻的农药熏着、火盆一样的太阳烤着,那滋味真有点像《上甘岭》。
每到这个时候,心里便生出悲观情绪,就怀疑人生的价值。那时我就觉得人生价值就是脱离农村,而不是流油的咸鸡蛋了。可咱没权,没社会关系网,怎么才能出去呢?过年时爸爸回家了,我就在爸爸面前哭,哭得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爸爸只不过在外面当个工人,他哪有办法帮助我呢?那时爸爸常劝我:“要相信国家会好起来,学大寨农村会有出路的,到那时,当农民也得开后门。”爸爸的这番话也真没白说,我的心里倒是稳定了一阵子。积极性也高了,除了白天干活,晚上还写稿子,送到公社广播站。吃午饭和晚饭时常常听到小喇叭里的“现在播送上村唐大队张洁的文章”。我听了心里高兴,社员们也夸我写得有血有肉。又过年了,爸爸听到公社秘书夸我。回到家笑呵呵地对我说“还会写稿子呢!”,我不好意思地说“写着玩儿呢”。
说实在的当我悲观的时候,也看看身边的姊妹们。她们平静地应对着各种好的和不好的日子,她们宿命。按现在的说法是随遇而安,或直面人生。虽说她们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却也学会了爱美,用草木灰洗头发、把自家纺织的小土布弄得五颜六色。红、黄、橙、绿、青、蓝、紫,经纬配搭的和谐悦目。有方格的、有细条的、有艳的、有素的。还自己设计了衣裤的样子,一改秋菊式的土气,也做那四片的棉裤,挺和身的,挺洋气的。棉袄也做那有肩的了,也有前后片了。她们都喜欢穿小袖子衬衫,就是指衬衫袖口的“克复”。她们用麦秸替自己手指编上戒指,两个手腕也编了手镯,太阳明晃晃的一照,披金挂银的。她们扛锄头就把小手娟系在锄柄上,显得各外俏。到了地里小手绢便系到了手脖上,也很俏。有的还把手绢扎在那两条长长的辫子上。一锄地那两条辫子随着腰的扭动,一甩一甩的像跳舞。她们没见过火车,外面的世界对于她们遥不可及。偶尔生产队里有去县城拉大粪的车,她们也想办法跟出去,到了县城里,看到什么都新鲜,百货大楼里的女营业员个个像天仙;滚热的油锅里翻滚着黄灿灿的麻花油果子;凉粉透亮的,添上醋、蒜、辣子、香油,喝了还想喝。她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个好对象,她们羡慕当兵的,找对象她们都是从一个村嫁到一个村。她们还会唱样板戏,李铁梅、阿庆嫂、江水英、方海珍……有时一边干活,青纱帐里就传出阵阵的咿咿呀呀的唱声。休息时她们就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梦,说爱。有的说,以后找个开飞机的;有的说找个当军官的;有的说找个当老师的……她们的存在给枯燥的我们村增添了些许妩媚。也给我带来些快乐。我也开始喜欢打扮了。我喜欢穿军绿的套装。上衣是中山小竖领,上肩上袖的,左胸前还有一个暗里的小口袋,我便在这小口袋上插上一支钢笔。裤子也是军绿的,是那种四片儿的,腿的前外侧还有两条明线,是军绿线。针角很密实。梳两条羊角辫,高兴时还把两条小辫弯上去用鹅黄色的毛绒绒的头绳扎着,叫小抓抓儿。在加上我白里透红的苹果脸,和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整个一个俏姑娘。村里的人们也说:洁不像乡下姑娘,像城里人。每每听到这样的赞美,我就谦虚地说,哪里呀,咱这土包子,怎么会像城里人呢?嘴巴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承认比城里姑娘也不差。哈哈,洁还真是不谦虚!我用右手的食指点着洁的额头!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了,看到我们治虫的姑娘队,就不那么狼狈了,看见她们戴着口罩,背着喷雾器,呲啊——呲啊的在给棉苗喷药,呗儿精神,便觉得那动作象是电影里的人在演节目。戴着白口罩又像医生。
看到牛们也那么可爱。牛的眼睛是湿润的、牛的眼睛是多情的,牛的眼睛总在流泪。乡村广阔的天空飘不完的云彩,没有一片能擦去牛的忧伤。牛的眼睛也是美丽的,无论是雌是雄,都长着美丽的双眼皮。牛的灵气都集中在它大而黑的眼睛里,牛其实是很妩媚的。雨过天晴,牛蹄窝里的积水像一片小小的湖,会摄下天空和白云的倒影,有时会摄下人的倒影。那些留在密林和旷野上的蹄印,将会被落叶和野花掩护起来,成为蛐蛐们的乐池和蚂蚁的住宅。上工的路上,牛们和人一块走着,一条绳牵两条动物,牛和人。他们的足印一前一后朝一个方向,但永远不能重叠。人们边走边说着话,牛们也在偷偷地听,听到开心处,还眯着眼睛笑呢。有爱唱歌的人们,小黄牛就更开心了,它好像听得懂音乐,听着听着就发出哼哼的快乐声,也像是唱歌,简直是牛群里的莫扎特。牛的尾巴一圈儿一圈儿地画着圆,赶着牛身上的牛虻,像玩儿杂技。有时候我突发奇想,如果每个人屁股后面也长一条尾巴,是不是也会画圈儿啊?想着想着尾骨就动起来想试试,结果一摸后面没尾巴,圈儿也画不成了。还是牛有本事。但还有比牛聪明的一种鸟,有时就大大方方站在牛背上逍遥自在地吃起牛身上的牛虻来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小毛驴也很可爱,很调皮。灰色的毛,竖着两只薄薄的毛耳朵,会说话的一双大眼睛分布在它锥型长脸的两侧,比马小,比羊大的身才很灵活。农民们用它来拉车,拉磨、浇水。拉磨、拉水车浇水是要一圈一圈的转,这时人们都给小毛驴戴上捂眼,就是用块布把他的眼睛蒙上。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搞懂。讲到这里,还有个故事呢!天津女知青吃的棒子面光了,要磨棒子(玉米),就在磨道里套上了小毛驴,可小毛驴,不管她怎么吆喝就是不走。女知青带着哭腔问在北屋戴着老花镜做针线的大娘:大娘,小毛驴欺负银(人),咋得吆喝也不走!大娘低着头,眼光像抛物线从老花镜的上边看过来说,把眼睛蒙上!女知青像得了圣旨,快用一块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然后打驴,驴还是不走,她又拖着天津长腔地喊,大酿(娘)(四声)蒙上了,咋还不走啊?没办法,这大娘一定要下炕了。大娘来到磨房里,一看,哎吆喂!小祖宗,我是说把小毛驴的眼睛蒙上,你怎么把自己蒙上了?饲养员每次牵着小毛驴到井边饮水,小家伙,就一路撒欢地,蹦蹦跳跳,到了井边,先打个滚,然后用鼻子吹吹水面,才像模像样地咕咚咕咚地喝了个饱儿,然后就咴儿——咴儿地叫一通才去干活。车把式右手拿着鞭子,坐在车辕上,吆喝着,小毛驴拉着车就跑开了。其实吆喝小毛驴还得懂技巧。比如说喊“得”!小毛驴就起步走了;喊“驾”!小毛驴就向左拐;喊“喔”!,小毛驴就向右拐;喊“吁”时小毛驴就站停了。

还有那篱笆墙也是乡村独有的景致。有素淡的、有热烈的、有明快的。那篱笆都是些泛青的树枝,篱笆上爬满了柔嫩的青藤,是一枝四处激荡的牵牛,或者是一棵野葡萄或者是一棵扶芳藤。春天来了,篱笆上盛开着淡黄的,深紫的或者浅红的花,都顺着篱笆的脊背倾泻下来。有时还会遇到一两棵小皱菊。静立篱笆边,那是篱笆的邻居,她们并不在乎站在篱笆的里面,还是篱笆的外面,她们隔着绿叶巾帐说着家常话。光顾篱笆的还有另一些客人,比如红色的蜻蜓,或者一身黑衣的蝴蝶。她们安静地在低空漫步,累了,就停在篱笆上,变成篱笆上的一件饰物……
还有那看家狗,汪汪汪的叫呀!夜深了,土地和人都乏了,此时狗语大作,狗的声音在夜空飘来荡去,将远远近近的村庄连在一起。那是人之外的另一种声音。明月之下,人们熟睡的躯体是听者;篱笆墙和影子是听者;路是听者。年代久远的狗吠融入寂静的村庄的夜,成了村庄的梦境必不可少的亲密的一部分……
那浩浩荡荡的独轮车队,也是一道风景。独轮车是我们家乡必不可少的运输工具。比如秋收,一望无际的玉米成熟了,要独轮车一趟一趟地运到晒场里。推独轮车的都是男劳力。他们光着油黑的脊梁,扭动着正个身体,把拌绳套在两肩上,两手紧紧抓住车把,一哈腰,胯和两腿就随机地迈着麻花步一路前行了。金黄的玉米、鲜红的番薯、雪白的棉花、还有那一捆捆的玉米杆、棉花柴们就享受着贵宾的待遇,乘着独轮车,被这些有血有肉的脊梁们推进了晒场、推进了家门、推进了仓库。那阵势就像淮海战役。
蕃薯是高产的,每户人家分得一两千斤,那就得切成干,连夜切干,连夜提到房顶上一片一片地摆开来,清晨一看,村里的所有屋顶上就一片雪白,太阳把雪白的蕃薯干晒得翘起来,好像一群白蝴蝶。社员们虽然累苦,但也是开心的,这总是收获的季节。这都是他们日子的希望。村里人喜欢把蕃薯干磨成面,蒸成窝头,窝头的颜色是褐色的,然后把新出锅的窝头,塞进蛤叻床里的圆洞里,床柄一按,黑褐色的,圆圆的蛤叻条就像舞蹈演员,悠悠地蹲在盛满井白凉水的盆里。一家老小就幸福地拌点醋、蒜泥、咸菜沫、蛋卤子稀里糊鲁地吃起来。吃的人们放屁也是蕃薯味儿。洁说着用手捂住鼻子!

这年春天,我参加了县里举办的笔会。可谁知这次会议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甜蜜和那么多的烦恼。会上我结识了一名北京知青,他长得虽说不那么潇洒,却也算得上魁伟,举止言谈,透出他的博学和才华。一双眼睛追逐着我,能把我融化。一个星期的会议结束了,他赠给我一首诗“沧海腾蛟龙,雄鹰傲太空。共展鹏程志,齐乘万里风”!我回到家一个星期就接到了他的来信。信中诉说他的苦闷、寂寞、孤独之情……当时我不知所措。凭良心讲我喜欢他的才华,和能说会道。也理解他的苦衷。一个城市知识青年来到这样艰苦的农村是多么不习惯啊!青年人都是同命相连,都有理想和抱负,然而在这广阔的天地里却难以实现。我们的书来信往,使得我的心灵世界充实了,精神好多了。白天干活、晚上写稿、写信、读信。每当听到送信的摩托车嘟嘟嘟的声音,我的心里也嘟嘟嘟地跳个不停。每当接到他的信,我的心里充满了狂喜。我们虽然只离了十八里路,但分别两年后从未见过面。农村不兴啊,其实我们通信也是秘密的。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一封从县物资局来的一封信,匆忙打开一看,啊,是他!他已经调往物资局工作了,有了工作,脱离了农村,我为他的前程而高兴。他信上说让我去物资局玩儿,我去了。他见到我,高兴的像个孩子,又是倒水又是拿毛巾,中午还给我买了好吃的菜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谈。我说,这回该高兴了,工作得心应手了?他说“不,业务不熟悉”后来我们就是久久的对视,我的脸不由的红了,他走近了我,把我紧紧抱住,只觉得又潮又湿的东西压住了我的唇。啊!他吻我,我突然间心惊肉跳,吓得把他推开,“这太早了”!我说着。因为我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我怎么不慌,不乱,不怕呢?然而,他的脸马上变得那么严肃,坐在椅子上,泪水挂满了他的脸庞。我问他为什么哭,他不说,真是个迷。下午,我回去了,离开了他,我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说实在的我对爱情的信息并不陌生,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农村姑娘配不上他,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一时冲动。可又每天都在想着他。后来爸爸知道了,就说你们的事要是行就定下来,不行就不要来往了。书来信往的不好听。我该怎么办呢?但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我知道非农业与农业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爱情是有“阶级烙印”的。正如《红楼梦》里的焦大不会去爱林妹妹一样。他现在身份变了,不会真心喜欢我了。我们也就没有通信的必要了。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但因为有了思想准备,也没怎么痛苦。洁冷峻的面孔带着几分成熟。

作者简介:张印珍(1953~~)网名觅真,中国大陆河北沧州人。现居宁波。作品散见海内外纸媒、网媒,近年来,着力于现代诗创作,被人誉为东亚鸽子。
虽是宁波市作协会员,出过散文集《心灵花园》,《花开的声音》,也出过诗集《荒漠微光》,正在准备出第二本诗集《新芽》,部分诗歌录入《上海滩诗叶》进入大世界基尼斯,但她认为一切荣耀与辉煌,都是印第安酋长头顶上的羽毛,与诗无关。诗具佛性,救赎自己和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