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兄         弟

作者/翟战功

    8点半，县公安局副局长阎正帆刚坐到办公桌前，兜里的微信电话就响起来。他掏岀手机看了看，是跑马地马支书打来的。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接了电话。接完马支书的电话，阎正帆半躺在皮沙发上，分别给他的三个好兄弟发微信，微信内容是：马支书套了两只野兔，捉到一只獾，约兄弟们去过端午节。

    端午节这天一大早，阎正帆开上车，拉着他的三个朋友赶往跑马地。端午节前后，是跑马地最美的时候。职高校长贾文理看着窗外的美景，满脸深情地朗诵到：“跑马地啊跑马地，花是花开，树是树绿！”县医院副院长钱爱财推了他一下说：“这拽的是什么狗屁诗。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县法院院长吴田理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提议说：“唱支歌吧，咱们兄弟好久没飙歌了。”阎正帆接话：“飙歌要上KTV才有感觉，这种干巴巴的唱没得意思。”吴田理说：“我最近学了几首新歌，哪天请你们飙上一回。”钱爱财坏笑着说：“好呀！到时候让老阎给我们唱支《牧羊曲》。”吴田理笑说：“五大三粗的，唱什么《牧羊曲》。”钱爱财笑着说：“老阎在跑马地捡了个牧羊女。长得是前凸后翘，青春逼人。”阎正帆笑说：“别乱嚼舌头，哪有的事。只不过是跑马地有个就业扶贫的指标，招了个临时工而已。”车子刚在支书家大门前停稳，一只大狗就伸着红红的舌头，领着一只小狗崽窜到车门旁，呜呜叫着抬起前爪扒住车门。

    众人随支书走进客厅。客厅的茶桌后面，俏生生地端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妙龄女子。吴田理见姑娘和阎正帆他们非常熟络的样子，猜到这位叫香草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位“牧羊女”了。一行人坐到茶桌前，阎正帆拍拍吴田理的肩膀对女子说：“香草，这位是吴大哥。”香草忙端了杯茶走到吴田理面前，笑吟吟问：“前几次大哥咋没来？”吴田理接过茶杯说：“前几次赶上接待。”阎正帆笑对香草说：“少信他！他是胆子比鸡还小罢了。每次约他，他都逑事一堆推辞了不敢来。”香草笑笑地看着吴田理说：“吴院长，我以前是见过你的。在去年年会上，你们兄弟四人在县礼堂合唱一首红歌，你就站在阎副右边不是？”吴田理避开香草勾魂的眼睛，说姑娘你眼神真好。支书问早饭吃什么，阎正帆说：“老规矩，压碗饸烙面儿。”香草听了，起身往厨房走，贾文理在后面喊：“香草，我不吃小葱和姜的。”香草一甩粟色长卷发，娇娇地应道：“知道啦。你有胃病，你还不吃辣椒。 ”饸烙面端上桌来，钱爱财叫嚷说香草偏心，多给贾文理碗里放了炸酱。阎正帆听了，一言不发地自顾自低头吃东西，吃得呼呼噜噜山响。香草去厨房端了碗炸酱故意重重放在钱爱财面前，斜眼骂道：“一大股酒味，作死啊你！”钱爱财也斜眼瞟着香草悄悄说：“昨晚喝多了，打电话叫你你又不来。哥哥我昨晚酒是酒醉，心是心碎。”阎正帆重重放下筷子，说今天这酸菜咋有股子骚臭味。吴田理喊过香草，说你去院里给我们摘些山樱桃来吃。香草摘了一盘山樱桃回来，拾了颗又大又红的递给阎正帆，阎正帆咬了一口果子，啐在地上骂：“妈的，好好的一颗果子，倒让钻心虫给钻烂了心。”

    四个人在山樱桃树下打麻将，一直打到四点钟。支书媳妇和香草在树下摆好酒菜请吃饭，请了两次，一行人才挪过屁股，坐到桌子前吃喝起来。吴田理不喝酒，支书媳妇不依，非叫他喝不行。阎正帆笑对支书媳妇说：“等会回去他得赶马哩，饶了他吧。这人最擅长侃闲椽儿，让他给我们侃上一段。”吴田理见支书媳妇眼巴巴地看着他，不好推辞，清清嗓子一脸平常地讲了起来：“前年的事了。有位外省领导来院里指导工作。这领导有个爱好，特别喜欢逛寺庙。我陪他逛了三天，终于逛完了最后一个寺庙。我累得狗喘，坐在山石上起不来了。此时天上忽然阴云密布，我对旁边的副院长说，好像下雨了！副院长看了看天说，怪B事，咋就下雨了！领导在远处听见，精神抖擞地走过来说，老吴，赶紧带我去逛逛这个怪B寺。”说完，还是毫无表情。阎正帆见支书媳妇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吴田理说：“他外号叫泥水匠，最会和稀泥。以后你们叫他和法官就行了。”香草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炖獾肉放到桌上，拿了吴田理的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肉说：“我看你们四个人里，就数吴院长最好，不会欺负人。”阎正帆仰头灌下一杯酒，对支书说：“把那只小狗崽捉给我，养人还不如养条狗呢。”支书见他如此说，忙答应着离席去了后院。香草见阎正帆喝得脸红脖子粗，说话难听，其余两人表情讪讪装聋作哑的闷头喝酒，就赌气从放在一旁的活蒲篮里拿出剪好的桃色红布和花丝线，拉起吴田理的手说：“吴院长，我给你缝个香包，保佑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吴田理听了，忙点着头说，好、好！香草给他缝着香包。贾文理一声冷笑说：“老吴，你给记得今年我开车撞伤了一头母驴，赔了50多万那事。”支书媳妇听了惊叫：“莫非你撞了头金驴，要赔那么多？”钱爱财接话说：“那母驴怀了崽子嘛。不赔，人家能依？”支书在后院大声喊媳妇去帮忙捉狗，支书媳妇忙答应着小跑去了后院。香草听他们说话，一把把缝剩下的花丝线扔出老远，冷笑着说：“你少在那里指桑骂槐。清水下杂面，你煮我来看，你们三个把姑娘我当成婊子玩弄，有哪个是对我真心实意的？”阎正帆把酒怀重重一放说：“老子送你去职高拿文凭镀金，为你安排工作租房子买车，对你还不够好么？没有老子，你还在这山沟沟里放羊呢。”香草听了伏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哭得阎正帆心烦。他拎起挎包怒冲冲走出门去。

   端午节小长假结束，阎正帆见香草没来上班，悄悄来到香草住处，见早已是人去楼空。一天他去法院办事，见有个漂亮的女保安特别面熟，细看却是香草。支书再约阎正帆喝酒时，支书媳妇见他孤吊吊一个人来赴宴，问你的兄弟们咋没跟你来？阎正帆恨恨地说，兄弟，兄弟个逑！干逑的兄弟！丽人，实名柯莉丽，出生于河北怀来董存瑞家乡，热爱诵读，戏曲，写诗，徒步，劳动，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