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锄 草
随笔作者/向远茂/图片自拍
天未拂晓,山不露头。晨雾轻纱帐似的在慢慢起开,生产队长就连喊两三次“今天去‘答毕’锄草”。男人们手拿柴刀,肩扛锄头;女人们背篓带锄,匆匆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茅草的露水将行人的裤脚打得湿漉漉的,我睡意惺忪有如梦中云游般随着队伍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地头。
男人们总是以抽一袋烟为标准的休息时间也就是五至十分钟左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包”取出一张三指宽四指长的“卷烟纸”来,再抓出一点烟丝或烟叶,放在“卷烟纸”上卷成一支喇叭筒似的草烟,于是便悠闲地抽了起来,那烟味很浓很呛,会将人熏呛得头晕眼花;女人们便借机打几手猪草,等男人们那一袋烟抽完,女人们也就打得半背篓的猪草了。队长说到:“大家开工,完成任务早回家休息,下午再继续”。大家还是老样子从最末尾的那块地开始排成“一”字形,自山脚到山顶向上锄去。锄草分两段时间,犁田打水完成后去锄头道草,那时得抽秧简苗,松土施肥;插完秧后去锄二道草,包谷已长成一人多高了,头开天花,杆上背苞 ,冠带红缨,叶子如刀,那时锄草是为苞谷松土拢脚,去掉杂草,保证养分,以便苞谷饱满成熟。这个时节锄草,苞叶锋利,野草齐膝,再小心也无法克服人在长时间劳作中的小失误,人在舞动锄头时也常常会被玉米叶将脸庞、手脚划有小伤,在汗水的浸渍下“辣火辣痛”但能忍得起熬得住,过了疼痛的时间也就自然不痛了,那衣服人人都是汗迹斑斑,盐渍可见。开工时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边锄草,边讲故事,边扯闲谈,说笑话,传新闻……只要每个人知道的,就算是道听途说的或真假或喜悲或爱恨,都一股脑地讲出来让大家共享,以拓宽话题,活跃气氛,缓解疲劳,笑声不断。然而,随着劳动的时长、强度、日照、饥渴便慢慢地没有了话语和笑声,只听到那“铲——铲——铲”的锄草声,由强变弱,由快到慢,节奏紊乱。大家便轮流着去水井喝水,其实就是一种习惯性的轮休,带上一片桐树叶,把整片桐叶反折过来成一个“捞斗”的形状,就可以舀水喝了,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轮上一遍,再继续锄草。我猫在苞谷杆下席地而坐,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卫生,就一屁股坐下去歇息,毕竟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不耐劳累的年龄,不会说三道四,多休息休息也没有关系的。我坐在地上仰头从杆杆似枪的苞谷叶空处望向蓝天,日正当午,阳恰当头,光照刺目,那炎炎烈日晒得人无处躲藏,口干可解,喝水能消;疲惫劳累,无法排遣;腹内空空,饥肠辘辘,只能硬挺坚持。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中唐李绅所写的《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悯农诗句来,在此间才真正体会到农民劳作的辛苦和生存的不易。于是,我锄掉一蔸相距太近的苞谷杆吃了起来;或是摘几夹未熟的绿豆剥吃;或是摘几根长条豆角来充饥,能顶上一两个小时不饿。待精疲力尽时,队长发话了“大家休息,下午再干!” 这时候看看太阳都有点偏西了,回到家赶快下河洗澡,那已经是两点多钟了才吃“早饭”饭后休息休息!太阳刚过溪,队长又喊“出工了,到马鞍山去锄草”。队长的这个安排是很有道理的,早上太阳从东山出就去东边锄草;下午日落西山就去西边锄草,再加上高山、树木的遮挡以及太阳运行位置的变化,这样排工能减少一点日照的时间长度,下午的锄草就轻松多了,干三四个小时就收工,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幕已悄悄降临。
野草岁岁生,农夫年年锄。人生需要“锄草”,人有邪念,心必长草,欲取非份,定坏章法,祸起萧墙。尽管斩草而不能除根,除恶而不能务尽,但必须做出应有的行动和努力,除去心灵之荒,守住一片净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