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水落石出
英若兰的回忆被周思思的父母周云和彭瑞珍的轻声询问打断。英若兰一激灵，她看见周云和彭瑞珍就站在她的身前，关切地凝望着她，而周思思不见踪影。她连忙站起身问：
“啊呀对不起，我刚才出神了。思思去哪儿了？”
彭瑞珍拉住英若兰的胳膊，和英若兰一道坐回沙发上，彭瑞珍亲切地对英若兰说：
“你可能是今天上班加在医院里照料思思太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哦。思思刚才多喝了几口红酒说有点头晕，我让她上楼回她屋里睡觉了。”
“那我也上楼陪她去。”
英若兰说着挪脚想走，被彭瑞珍拦住说：
“姑娘别走，趁思思不在，我和你周叔叔想与你聊聊家常，好吗？”
英若兰看看彭瑞珍、周云二人殷切、诚恳的目光，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再说她心中也有疑问想从他们夫妻俩身上得到解答，她于是点头重新坐在沙发上。彭瑞珍和周云也在英若兰的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刚开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大客厅里静静的，只是听见客厅里的中央空调微微的“嗡嗡”声。彭瑞珍、周云在如此近距离，两个人都不错眼珠地打仔细地量着英若兰，英若兰被他们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下眼帘。
还是彭瑞珍先开口说话，她说：
“若兰姑娘你和我家的思思真像，不过你比她更漂亮、耐看！”
英若兰谦逊地说：
“谢谢阿姨夸奖，我觉得思思妹妹十分漂亮！”
周云问：
“若兰姑娘，我听思思说你和咱们家是同乡，都是在鄂北。”
英若兰点点头说：
“是，只不过我们家在农村山区里，您家在县城里。”
周云和彭瑞珍闻言对望一眼。彭瑞珍迫不及待地问：
“若兰姑娘，你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英若兰回答说：
“我家里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1997年9月25日。”
英若兰这是长到快22岁第一次撒谎，她的俏脸都有点微红，她有意把自己的生日多说晚一个月，她想看看彭瑞珍和周云的反应，以证实自己的猜疑。
“1997年9月25日。”
彭瑞珍和周云不约而同地反复地重复，接着两个人又对视一眼。英若兰分明从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里看到都跳跃着希望的火花，她越来越证实自己之前的猜疑。
她猜疑周云和彭瑞珍就是22年前抛弃她的亲生父母啊！
彭瑞珍向周云喃喃地说：
“周云，你看她的相貌，她的家乡，她右眉毛上的黑痣，啊，都太近似了！连她的生日的年份、日子都和咱们的女儿一样，就只有月份小咱们的女儿一个月呀……”
周云问英若兰说：
“若兰姑娘的生日真是9月25日？你会不会记错呀？”
英若兰眼见周云和彭瑞珍夫妻俩对她奇怪的问话以及她回答后他们俩的问话后他们俩蹊跷的反应，再加上之前她每见到周云、彭瑞珍和周思思的一种天然亲切的心灵感应，英若兰已经肯定他们俩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周思思就是她的亲妹妹！
英若兰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痛楚，她极力压抑这股痛楚，勉强地笑着摇摇头，一语双关地回答说：
“叔叔、阿姨，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啊！”
周云和彭瑞珍暂时沉默了，但是他们眼中的希望的火星还没有完全熄灭，他们两个仍然对望望，接着又同时望向英若兰，他们只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向英若兰说啥。
这时候，英若兰却“主动出击”了。她问：
“叔叔、阿姨，我刚才和思思妹妹在三楼的一个房间参观时看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旧摇篮，思思妹说：这是她的姐姐以前睡过的。叔叔、阿姨，思思还有一个姐姐吗？她现在哪儿？”
“啊呀！”
周云和彭瑞珍听了英若兰的问话同时惊呼一声，特别是彭瑞珍的反应更加强烈，她在沙发上头一歪，几乎晕过去！吓得周云连忙扶住彭瑞珍的肩膀，英若兰连忙起身过去给彭瑞珍掐“人中”穴，按摩彭瑞珍的胸口，彭瑞珍这才缓过气来。周云赶紧起身去端来一杯温开水，他准备喂给彭瑞珍喝，被英若兰接过杯子说：
“叔叔让我来。”
英若兰小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喂水给彭瑞珍喝。喝罢水，彭瑞珍的双眼忽然簌簌落下热泪，她搂住英若兰悲切地呼唤道：
“女儿啊，我心爱的女儿，你就是我牵肠挂肚了22年的亲女儿啊！”
英若兰忽地心头一热，刚才的那阵痛楚几乎奔涌而出，她也紧紧地搂住彭瑞珍，一声“妈妈啊”张口欲出！
可这时候周云掰开彭瑞珍搂住英若兰的手扶住彭瑞珍，在她的耳边说：
“瑞珍你又糊涂了，这是若兰姑娘，可能……不是咱们的女儿！”
“不，她就是咱们的女儿！”
彭瑞珍执拗地说。
周云转头对英若兰说：
“让若兰姑娘见笑了。你的彭阿姨自从22年前失去了她的大女儿后，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思念和悲伤之中，偶尔会失去神智，而且她的眼睛也哭坏了！”
“啊，我的可怜的妈妈啊！”
英若兰禁不住在心底在呼唤！善良的英若兰被周云的话打动了，她凝望着眼前未老先衰的亲妈妈彭瑞珍，她深知亲妈妈这都是因为这么多年因为抛弃她这个亲女儿自责所致。她这时候定了定神，她想这会儿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弄得水落石出：眼前的她的亲生父母周云和彭瑞珍，22年前为什么就狠心抛弃了她？
英若兰协助周云扶着彭瑞珍靠在沙发上休息，然后周云坐在彭瑞珍的身边，英若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英若兰于是问周云说：
“周叔叔，我想知道，你和彭阿姨当年是怎样……失去你们的大女儿的呢？”
英若兰极力控制着没有把“抛弃”这个词说出来。
“唉，提起当年这件事我和你的彭阿姨就伤心、就后悔！”
周云说着看彭瑞珍，彭瑞珍又是热泪盈眶的样子，周云赶紧拍拍她的手背，并用纸巾给她擦拭眼眶，彭瑞珍这才平静下午。
周云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架上鼻梁。他开始向英若兰讲述说：
“当年我和你的彭阿姨是在读大学认识并开始恋爱的。你的彭阿姨年青读大学时非常漂亮，是全校师生公认的＇校花＇，思思现在就是彭阿姨当年年青时的模样。而且彭阿姨的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是现在说的＇学霸＇，叔叔我的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当年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看好我们俩，说我们俩是一对金童玉女。
可是我的父母不仅不祝福我们俩，相反坚决反对我和你的彭阿姨的恋情！”
英若兰问：
“他们为什么反对呢？”
“因为两家的经济状况悬殊，也就是传统的门第观念吧！咱们家居住在县城，我的父母还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名气很大的工厂，咱们家可以说是＇先富起来＇的典范。而你的彭阿姨家远在贵州的大山里面，家里人口多且都务农，比较贫困，我的父母认为我不应该找这样家庭的女孩子！”
“他们就是瞧不起我家穷！”
彭瑞珍生气地插一句。周云赶紧又拍拍她的手背。
英若兰听到这里不由地想起她与江宏的恋情，想到江宏的母亲方雪雁也是认为她这个从鄂北山区农村来女孩子的配不上她的儿子江宏，阻止江宏与她恋爱。英若兰没有想到她现在完全复制了她的亲妈妈彭瑞珍当年的遭遇！
周云继续讲道：
“我当时年青气盛，而且爱你的彭阿姨很深，我完全不顾我的父母的反对与你的彭阿姨相爱，在大学相爱了整四年。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父母脑筋十分顽固，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是使出与我断绝父子、母子关系的招数来阻止我与你的彭阿姨的相爱！”
“啊！”
英若兰没有想到她的未谋面的亲爷爷、奶奶如此顽固、不通人情！
周云继续讲道：
“我在大四的一年时间里不能回家，我的父母还断了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我只好和你的彭阿姨课余时间在外做兼职养活自己。大学毕业后，我和你的彭阿姨决定南下广州打工，因为上几届的学哥、学姐已在广州站住了脚，催我们俩赶紧过去。可就在这时候发现你的彭阿姨已经怀孕有好几个月了！”
彭瑞珍这时候的气色好了一些，她接过周云的话头讲道：
“我和你的周叔叔当时毕竟太年轻，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加上我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把孩子打掉，又想把孩子生下来，犹豫不决，最后孩子在我肚子里越来越大，我只好把她生下来，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右眉毛上有一颗美人痣，和若兰姑娘你一样啊！”
彭瑞珍讲述到这里痴痴地盯住英若兰的俏脸，英若兰知道她盯住的是自己右眉毛上的痣。她这时候心里已经坦然，她大方地迎向彭瑞珍的目光。
彭瑞珍歇一会儿后继续讲道：
“我生下女儿后，我是在租住的小屋里坐的月子，我和你的周叔叔完全不知道怎样照料女儿，只是给她买来一个小摇篮。后来我刚坐完月子，女儿突然发高烧，恰在这时候广州方面接连不断地催我和你的周叔叔赶紧过去，我和你的周叔叔商量：把女儿送给她的爷爷、奶奶抚养，他们绝不会接受；我和你的周叔叔把女儿带去广州也无可能，所以我们无奈决定……”
“所以，你们俩就决定抛弃她了！”
英若兰忍不住愤愤地说，她的俏脸因为愤怒通红，红过玫瑰花，彭瑞珍和周云这时候如果留心看，英若兰的美丽的眼眶里充满泪水！
彭瑞珍与周云对望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有愧色。彭瑞珍随即低头擦拭眼眶，周云则喃喃地说：
“我和你的彭阿姨现在想起来心里就充满内疚、后悔、悲伤……22年来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们两个人，这是我们俩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啊！”
英若兰趁周云和彭瑞夫妻俩没注意，赶紧用手背拭拭眼眶，然后向周云要求说：
“周叔叔，我好想知道你和彭阿姨把……你们的大女儿……送出去的细节，你能仔细地讲给我听听吗？”
“啊？”
周云和彭瑞珍又对望一眼，两个人都奇怪地打量着英若兰。随后周云点点头讲述：
“那是1997年8月28日的早晨，是我们的大女儿满月后第三天，女儿正在发烧，我们买了一点药喂她也不见效，我们俩又没有钱送她去医院，所以我和你的彭阿姨决定这天早上把女儿送人，然后从县城火车站乘车去广州。
说来也奇怪，我和你的彭阿姨那天早晨去的县城的地方好半天不见一个人影，我们俩担心误了去广州的火车，我们只好把孩子包裹紧了放在一个墙角里，然后我写了一张字条放在包裹里。我的字条上是这样写的：
首先感谢您救治并收养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生于1997年8月25日，我们还没有给她取名，她刚满月过三天，现在又高烧患病，我们惭愧没有能力救治她。我们因为难以说明的原因放弃我们的女儿，我们只能下辈子再做她的父母并感恩收养她的好心人！ ”
英若兰听了周云背诵的字条上的内容，她已经肯定周云和彭瑞珍就是她的亲生父母无疑，因为刚才周云背诵的字条上的内容，英若兰自从7年前她的养父母把这张字条交给她后，她已经背诵得滚瓜烂熟。
啊，英若兰——美丽的姑娘啊，她的亲生父母就在眼前，但是她还没有想好认不认他们，她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现在小脑瓜里有点乱的思绪……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