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爷爷去参加高考。
家里离考场十多公里。爷爷的父亲骑着那辆破旧的大金鹿牌自行车。送爷爷去考场。那路是泥土路,那天是大雨天。爷爷的父亲把唯一一件雨衣披在了爷爷的身上,爷爷的父亲说,你的书包里有书本儿,你的衣袋儿里有准考证,你的肩头上有全家人的希望,它们都不能湿,不能烂。
父亲被雨洗得像个落汤鸡,衣服湿透了。雨水给爷爷的父亲洗了脸,迷住了父亲的视线。
爷爷的父亲却没有迷失方向。因为他的身后坐着他的儿子,他的身后坐着全家乃至全村人的希望。
一路上,爷爷他们看到的不是鲜花和掌声,不是各种不同的关爱。一路上,他们感觉不到太阳的温暖。一路上,他们听不到一句温馨的叮嘱和爱语。
和爷爷相依为伴的,就是那叮当烂响的破旧的自行车的声音。
等爷爷他们赶到了考场,已经开考了。爷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爷爷渴望有谁递过来一条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
爷爷盼望他的笔能平复他的心跳,让他看到纸上有一轮太阳。
这一年,我参加高考。
我的家离考场50分钟的途程。
昨天,老师就已经通知我。有爱心送考车来接我。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别落下准考证和身份证,老师还说。早点儿睡觉,别吃油腻生冷的食物,看坏肚子。
清晨,我的好心情与太阳一起升起。
接我的师傅是一位女司机,在车上,我们闲聊,我知道了一个消息,司机的孩子今年也参加高考,她早上起来,给孩子做好了饭菜。看着孩子坐上别人的爱心送考车走了以后,她揣着惦记,把我接送。
父母和我一起上战场,他们的任务就是帮我扛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仿佛我要去国外永远不回来一般。
那一年,爷爷参加高考的时候,是自己带着饭盒,饭盒里面是爷爷的父母给他特惠的饭菜,二米饭,土豆炖窝瓜,没有肉。
爷爷的书包里装的是黄瓜柿子和菇娘,那些都是自家地里的产物。
到了中午,爷爷坐在考场外面的大树下,掏出饭盒,狼吞虎咽地吃着她父母的渴望,吃一口饭菜,看一眼书本。
和他相类似的还有很多考生,他们身带苹果鸭梨的少之又少,他们身边有父母陪伴的更是没有,他们就是这样把所有的科目考完了。
这一年。我参加高考的时候,父母陪伴着我,老师陪伴着我们。
我们不需要自己带饭,我们可以走进附近的饭店坐下来,要几样儿清新小炒,坐着慢慢的吃。
我们不会担心有人大声喧哗,影响到我们休息,因为考场附近的饭店接待的都是考生,师傅也是专门为我们做了营养餐,安全可靠。
饭吃完了,父母便一样一样拿出来携带的好吃的,十几样呢。
我开玩笑的说,爸,妈,你们不怕儿子考试时上厕所儿啊?你们以为儿子的胃像八印大锅那么大吗?
父母微笑着小声说,可以挑选着吃呀,吃不了,咱可以送给别的孩子啊。
“爸,妈,你们看看。”
我用嘴巴指指前后左右的饭桌儿。
爸妈的眼睛观赏不够了,因为他们发现,所有孩子都是这样的多,都是父母陪伴着,都是有吃不完的好喝。
三天考试,周边静得像深更半夜,绝不会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和广场舞的欢乐声。
我们可以静静的休息吃中饭,我们可以静静的思考卷子上的题,我们可以静静的享受党和政府给我们创造的好条件。
那一年,爷爷高考考上了一个大专,回过头,他看到的是崎岖不平的乡村小路,和那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里,有他的父母辛勤劳作的身影,那颗颗粮食换成了少许的钱。这少许的血汗钱,叫爷爷艰难地把书念完。
这一年。我高考,回回头,我看到的是现代化的教学楼,和富足幸福的家庭。
父母不需要去田间劳作换钱供我读书,我有父母的工资做后盾,不够,我还可以申请贷款。
我在学校,一日三餐都是营养搭配,我穿的衣服都是时尚的新款。
我在无忧无虑中把书读完。
那一年,爷爷高考,他留下的诗行是苦中带酸。
这一年,我高考,我留下的诗行是甜中还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