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纪实小说连载】
血 染 的 索 道
胡必辉/作者
(一)
山,是那么地陡峭,雾茫茫地,看不清它的本来面目,路,是那样地狭窄,陡陡的,弯弯地,像一条长长的大蟒,缠绕在高大的山腰。山鹰在半山腰上飞翔,不时发出悠长的哨声。
我胳肢窝夹着黑色的公文包,右手柱着一根路上折下的松枝,左手拿着擦汗的白色毛巾,带着我的两个同事,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迎着冷丝丝的山风,艰难地沿着上山的石头路一步步地向上攀登,汗水湿透了白色的衬衫,湿了又吹干了,干了不一会又湿了……
这是我们为了调查一件经济案子第一次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山区——云南省V市玉瓶山山寨,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事。。。。。。

(二)
玉瓶山位于V市往西约三十多公里,一路都是大山,那时节没有公路,只有一条约两米宽的土路从V市直钻到山里。从玉瓶山山脚下一路攀沿上去,弯弯曲曲绕到半山腰,就有一道十三条大铁链制成的索道,底下九根,两边护栏各两根,铁链上面横铺着木板,直连着对面半山腰,这索道下面就是一道深沟,距索道约数十丈深,轰隆隆的山溪水从沟中流过,听得令人胆战心惊。过索道就是一大块削平了约两亩多见方的平地,越过平地就是紧挨削平了的山壁下的一片房屋,里面住着百十口彝汉混居的人家。这座山非常陡峭,周边都是悬崖陡壁,没法开路下山,只有通过索道到对面山上才能寻路下去,也只有到对面山上才能开拓梯田种庄稼。这里的人之所以要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安家,据说是当年一伙囚犯逃跑出来为了躲避官家的追捕才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官家如果找来了,他们就会抽去铁索道上的木板,凭着天险来进行抵抗,如果官兵硬要搭木板冲进来,那么还没等到他们搭起木板寨民们就会用弩把他们射回去!多少年来,官兵们为了想征服这班寨民就在那大铁索桥上付出过惨重的代价,那铁索桥上血迹斑斑,记载着在这座大山中一次又一次的残酷的厮杀。

(三)
我们大约花了近一个小时才从山下绕过一层层的梯田攀上云雾濛濛的山腰来到大吊桥边,又像荡秋千一样地摇摇晃晃过了吊桥,走过宽大的草坪,来到村前一棵大榆树下,见两个老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下象棋,一个包着黑色头巾,一个光着脑袋。一个半大小子也坐在旁边两只手撑着个下巴在一边全神贯注地观看,旁边还有一个大一点的桌子,上面摆了一些茶水和黄色的米粿之类的吃食。我们问了一下这个寨 的负责人在不在家,就有个老人吩咐那看棋的小子带我们去找寨里的族长。
这个族长是彝族人,叫马拉木依,有七十多岁了,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正在和他的小孙女在自家的门口剥玉米粒,见到我们来了他很高兴,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带我们进屋,请我们坐下,又端茶又递烟,又拿煮熟的野栗子、花生、山梨、葵花籽、红薯粑粑和玉米粿子,满满地堆了一桌子。
我们一天之内就完成了这次调查任务,那天晚上,我们围坐在火塘边,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于是,老族长给我们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四)
“三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命案,一个盗窃团伙和寨子里的一个年青人全都死在这座大铁索桥上。”老族长说。他吧达着旱烟,眼睛盯着火塘,那满是皱纹、紫红色的脸膛看上去十分凝重。
一九八五年秋末的一天早上,寨子里有对年轻夫妻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准备过吊桥去对面山上梯田里去挖花生,刚上吊桥,就发现桥上的木板空了一大片,剩下那些板子上到处都是血,还有三把长刀和一把脱柄的锄头遣留在上面,他俩惊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急忙跌跌撞撞跑回寨子里告诉大家,于是惊动了全寨人,大家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为了弄清死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匆匆下山,沿着冲下来的山溪水一路找下去,这才发现死了七个人,除了五个陌生人外,而其中有两个就是本寨的,一个是年轻人古莫哈吉,一个是中年人桑加拉金。寨子里的人这一下就明白是怎会事了,他们蜂涌着把古莫哈吉从水中捞出,拥簇着往山寨里抬,大家为他的死感到无比伤心……

(五)
当年二十八岁年轻的古莫哈吉是全寨人最喜欢的一个小伙子,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豪爽,肯热心帮助他人,寨子里没有谁没受过他的关照。可那些年寨子里出了个桑加拉金,他勾结外面大山里的一伙凶悍的盗贼,经常跑进寨子里偷东西,有时还半夜钻出来绑架年轻妇女供这班人作乐,寨里的人即怕他们又抓不到他们的把柄,人们知道是桑加拉金所为,可也没办法对付他。
桑加拉金是寨子里面的一个大流氓,父母死得早,没兄弟姐妹,只他独身一个,他从小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父辈留下的田产完全荒芜,一憧房屋卖得只剩下一间杂间,从十六岁那年起,他一直在外面流荡,与大山里的一伙盗贼打得火热,到处作案,后来这伙人又流窜到山外,在V市及附近大肆偷盗,引起V市警方的注意,于是警方四处搜捕,盗贼们无处藏身,只好又返回山里,继续祸害山民。他们带着刀具,白天拦路打劫,晚上就钻到各个寨子里面撬门打锁,把房主先行捆绑起来,搜寻财物,见着年轻女人,则在劫财后进行奸污,姣美的则绑架回去玩弄几天再放回来。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各个寨子曾经组织起来大肆搜山,几乎连每一个山洞都不放过,但却连影都没见着。十几年下来,直搅得大山里面的各个寨子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六)
一九八二年至一九八四年,桑加拉金曾先后七次带着这伙盗贼到本寨,祸害过寨子里十几户人家,这其中还把两家的大闺女和一家小媳妇给糟蹋了,另外还把加节可马的新婚妻子努沙扎罗绑架回去,直到四天后的一个深夜才捆绑着丢在吊桥头上,扬长而去!
桑加拉金和众匪徒的残酷暴行激起了玉瓶山寨一个年轻人的无比愤怒,他发誓要想办法整治这帮坏蛋,为寨子里面受过伤害的乡亲们报仇,为求得寨子的平安而献身。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莫哈吉。
古莫哈吉经过前几次寨子里的遭遇,摸清了这伙人作案时间的规律,于是,他每当漆黑的夜晚,天上没有星光之时,半夜他就会爬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再披上一件破棉袄,拿起一把粗把的锄头,偷偷地守候在吊桥边上,就这样一直要守到清晨五点,看看不可能再来了,他才一个人又偷偷地回去,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守了多少个夜晚,这伙人却始终没有出现。然而,他感到,面对面即将拼死博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七)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古莫哈吉像往常一样,下半夜又守候在吊桥边上,就在他茫然地望着夜空出神的时候,突然吊桥对面出现了几条黑影,他们已经上了桥,正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朦胧中他看到他们每个人手中拿着闪闪发光的东西,“是刀,不好!这伙强盗来了”古莫哈吉一个激灵,他站了起来,上了桥,手里紧紧的握住锄头,并用锄头尖塞进一块桥板缝里,等候他们的到来。
“站住!桑加拉金,你又带你这班狗东西来祸害咱寨子啦?”古莫哈吉一声大喝,“是你?你找死!弟兄们,上!”桑加拉金让开一条路,让后面的人来修理古莫哈吉,可当那人挥刀过来之时,古莫哈吉用锄头尖一勾桥板,那人就踩了个空,还没等叫出声就从铁链缝中掉了下去,好半响才听“嗵”的一声入水。“冲上去,砍死他!”桑加拉金咆哮着,后面两个人挥舞着砍刀一起跳了过来,古莫哈吉用锄头一撬,又两块板子悬了空,又一个掉了下去,另一个挥刀过来,古躲闪不及,左臂挨了一刀,血流如注,他挥动锄头,对着那人左边头部横的一扫,只听得“呀”的一声,那人脑壳开了花,他一下失控,从 右边护栏中掉了下去。。。。。。。

(八)
“砍死他!砍死他!!!”桑加拉金发狂了,他后面又两个冲了上来,狠不得一下子把古莫哈吉砍成肉泥。古莫哈吉挥舞着锄头,像锄地一样,勾住了朝前一个人的左脚脖,只一拉,那人一个后跌 ,压在了后一个人的身上,古莫哈吉一个箭步跳过来,连踢带打,生生地把两个人掀下了桥,不料桑加拉金从后面赶过来,对着古的头部,挥刀就是一下,古倒在桥板上,血流满面,正当他想爬起来之时,桑加哈吉又是一刀,古用尽全力,突然爬了起来,他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桑,一起滚下了吊桥……
一切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到深深的山沟里传上来轰隆隆的怒吼声!古莫哈吉死了,他用年轻的生命给受过伤害的同胞们报了仇,为全寨乡亲们换来了平安和幸福,也为这座大山换来了和谐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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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 介:
胡必辉,笔名(昵称)月光曲,国家干部,男,汉族,高中文化,江西省吉安市人,吉安市作协、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作家前线》签约作家,擅长写作、书法、绘画、作曲、文秘、中草医、逻辑推理、乐器演奏等。自2013年开始写作,曾先后著书《痕》、《城南夜话》、《南苑风》、《人性杂谈》、《被扭曲的灵魂》、《山溪水》、《美丽的故乡一吉安》、《往事》、《百味草堂》等文集,并写有杂文一万余篇,作曲一百余首,绘画一百余幅。

主编简介:
汤守玉,网名冰清玉洁,湖南衡阳人。作协会员,各种文学样式皆涉足,作品散见各类纸刊和网刊。现为《三木秉凤文化传媒十一刊》平台主编,微旬刊《大文坊》签约作家。

文化是民族的灵魂!传承优秀文化是民族的责任和使命。以三木秉凤(周凤森)先生为首的三木秉凤文化传媒创建以来,为弘扬中国民族文化,致力于以文化荟萃智者,广交贤人,为实现世界文化大同而努力奋斗。赢得了民众的赞同。2020年,为了发展壮大三木秉凤文化传媒,期待各界朋友的加盟与推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