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路
原创 王亚平 邵阳
文字的舞台
（纪实长篇小说连载之179）
【179】
出了门，申丽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刘世杰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门诊室里，汪医生关了手电，摘下头上的额镜，对黄平说：“嗯，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黄平揉了揉有点发痒的眼睛，说：“这么说，我今年当兵没有什么问题了？”
汪医生笑着说：“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吧。当然，能不能通过飞行员体检我还不敢保证。”
黄平也跟着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响。
汪医生莫名其妙地说：“怎么啦？你傻笑什么？”
黄平说：“其实，你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嘛。怎么以前你像老虎一样可怕呢？”
汪医生愣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也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前年在新店分指医院的那次征兵体检吧？哈哈，就因为你小子特别不合作，所以我才把你记死了！哈哈哈……”
想起那次体检，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容易止了笑，汪医生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来看眼睛吗？就是想成全你小子。你知道吗，今年的兵种特别好，北海舰队的舰艇兵！”
这一刻，黄平特别感动。其实上，生活中间是不能以貌取人的，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汪医生其实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喜欢助人为乐的人。
黄平说：“汪医生，如果我当上了兵，我一定请你的客！”
汪医生说：“那你就做好请客的准备吧。你身体没问题，政审也没有障碍了，基本上属于‘煮熟的鸭子’了。唉”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都走了，轰轰烈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唉，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啊。”
黄平说：“什么都走了？谁都走了？”
汪医生说：“这不明摆着嘛。招工、参军、转战。一批接着一批。用不了几天，就光剩下我们在这里守空庙了。”
黄平也感慨不已：“是啊，两年前那是多么地热闹，芷江街上满大街都是修铁路的人！唉，现在冷清多了。”
汪医生说：“这几天，新成立的怀化铁路分局也在我们这里招工，说要一大批优秀的青年。司令部的小丁和小方被招到铁路分局去了。小丁感冒了，小方陪着他来拿药，嘻，两个人亲热得不得了。”
听汪医生这么一说，黄平心里既欣慰又有几分不自在。
方芳和小丁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可想想方芳，反正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心不在焉地说：“小丁走了，哪谁来放电影？总不至于让周冰洁周组长亲自来放电影吧？”司令部的周冰洁刚刚被提拔做分指宣传组的副组长。
“周冰洁？他才不会在乎这个什么副组长呢。”汪医生带着羡慕的口吻说：“他要去当大官去了，听说到我们市里去当副市长。”
“副市长？”黄平吃惊不小，“我们铁路上可真是要出大干部了。”
“是啊，他的机会碰得真好，国家要重用知识分子，实行革命的三结合。他刚好是大学生。听说，分指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了。”
黄平说：“汪医生，你跟领导接触比较多。你说，我们修理连的人应该都有招工的机会吧？”
汪医生说：“原则上应该是这样。不光是铁路分局，省里的许多单位，这个厅、那个厅的，最近也来我们分指要人。那些没有去成修理厂的，没准还能去一个比那好得多的单位。今天县里送来一封感谢信，说我们总机班的一个女民兵救了他们政协的一位老同志，还是个领导。分指领导一高兴，说，把那个女孩招到铁路分局去吧。你说，她不是摔一跤捡了个金元宝是什么！”
“哪个女孩子？我应该认识吧？”
“哼，什么应该，你太认识了！”汪医生连连冷笑：“申丽琴的事儿你会不知道？别这儿跟我装了！”
“真的？申丽琴去铁路分局了？”黄平高兴地说：“那她真是强多了！”
从卫生队出来，黄平心里感慨良多。
有时候，人的命运真的是充满了变数。
他既为申丽琴感到由衷的高兴，又吃惊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隐隐地还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他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头，大声自言自语地说：“人哪，唉，说不清楚！”
他摸了摸工作服胸前的口袋，那封厚厚的信还在。那封挺括实在的信让黄平感到踏实、温暖，还有几分喜悦。
那是杨帆写来的信。
她说，经过她的极力推荐，队长已经对黄平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如果这一次黄平能够到省军区所属部队当兵，他一定亲自去考察。
杨帆说，队长说了，如果真像我说的会唱京剧又会演戏的话，一定把你弄到军区宣传队来。
杨帆说，我绝对没有吹牛，你肯定比我说得还要优秀。队长看了你肯定会满意的！
信中的一句话让黄平既激动又幸福。
杨帆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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