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一个知名的三甲医院看病,网上挂号倒是很方便,知名专家100元也不贵。
欣喜之余,便把希望压在这位专家身上了。
到了那天,早上五点多便起床了,去了大街打出租车。
出租车要价不一样,有的说打表,有的说80元,有的说100元,我宁可做议价车,也不愿坐打表车,因为打表车司机不会走最近的路,他们会绕来绕去,专找塞车的大道走,而且到了地方他们会看着表,剩一点点能再凑凑上一元钱的时候,他们就会假惺惺的说,我动动车,前面你下车更方便。然后这车一动。表就会跳起一元钱。
这种现象投诉是不会赢的。
到了地方,老远就看见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结尾。看看表,仅仅六点钟,六点半放人。管理人员高门儿大厦使劲儿损人甚至骂人。有人受不了了,开始跟他干仗,干来干去,还是没有谁输谁赢。
为了抢号儿,患者只好冲进去了,干仗算是有了结果。
我是挤不上去的,只能排在最后。等都进去了,我才跟着进去。
上了楼,又遇到了更大的难处。大厅里有100个椅子,全都坐满了。我只好站着,等着空位,抢一个椅子坐下,等待着喊号。
忽然头晕恶心,挺不住了,就去跟工作人员协商:“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加个塞儿我挺不住了。”
我渴望的是微笑的回答,至少是安慰几句。
事情让我惊讶。小姑娘像损儿女似的损我,你挺不住了,还来?不行。你想加塞,别人呢?
我看到那张脸像一块冰,只好回到座位上去等。
一个人来了,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她的笑能捧上一大捧,她立即叫那个人进去了。
一会儿功夫,那个人看完了出来时,她又笑着迎上去,说几句话后,把人家送出老远,笑容能捧上两大捧。
我挂号的医生一直没有叫号儿,有人说,专家还没有来呢。
旁边立即有人问,为什么还不来,到点儿了?
“忙,他特别出名,能挂上他的号就是无比幸运了。”
又有曾经看过这位一生病的人插话。
“他看病很独特,就一分钟,不许患者说话,患者说话他会特别烦。”
我听了心跳开始加速。
“患者不说话怎么看病?”
那位女士看了我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就你的话这么多,他会讨厌死。”
我立即闭嘴。我累了,扭头向左边看了看,我发现所有的脸都扭向一边,看着一个方向。
我立即让目光跟过去。医生来了,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位助手,一男一女,三个人的距离都在一米左右,脚不一致,连胳膊都是整齐的摆动,非常有气势,让我想起哪个电影里的一个镜头,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
刚才那个损我的女士立即打开蓝色的拉带,毕恭毕敬地等待他们进去以后,又拉上拉带。
电视屏幕上开始点名了,轮到我时,我立即走过去。那位女士打开蓝色的带子,喊了一声:“我看看你挂号的凭证。”
我打开手机给她看了,她没有说话,看那表情,是让我进去了。
我蹑手蹑脚的过去,里面又出现一位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士喊住我:“哪儿走,坐这儿。”
我退回来,按照她的指点,坐在长凳别人的后面。我的前面已经有十个人坐在那里。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我刚想走进屋,被医生的助手拦住,他从我手中拿下片子,对我说,坐在这。
他隔在我和医生之间,我想进去,都不可能。我按着他指点,坐在那个圆形凳子上,凳子就放在门口处。
我坐下了,我才发现,这个凳子离医生两米多远。那个人把我的片子拿到了医生面前。医生接过去,放在一个白色的屏幕上看了一下,给那两个助手讲了几句,便把片子拿了下来。
这位男助手把片子递给我,那位女助手开始在电脑上忙活着,然后男助手告诉我去拍CT。
我问去哪儿交钱,回答,问他们。
我出来后,整个走廊看不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导诊处无人,满哪儿都是机器。
我问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小姑娘。
“去哪儿交钱您知道吗?”
她很热情,领着我说,在这里,你的身份证呢?我拿出身份证,她一步一步的教我,我终于把费用交上了。
可是,又去哪里做CT呢?我坐着滚梯,从一楼到五楼,再从五楼到一楼,找来找去,找不到一个可以问的人。
没办法,我又问了一个过路的人。他告诉我,看地上的箭头,沿着箭头走就能找到。
我低着头,沿着箭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终于找到了做CT的地方,静静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坐在那里等。等到下午一点,一个小窗口开了,人呼啦啦拥过去排队,一个人一个人往前挪。
到了我这里了,告诉我:“后天”。
我说我是外地的,能不能往前提一提呀?不然我这几天都得住店。
她倒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不行”。
又是两个字。这个人说话就是用两个字。
我还想说点儿什么,她已经站起来,去了屏风后面没有影儿了。窗口内空空荡荡。
这一次看病,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医院:一切都是机器站岗,一切都要低头看箭头,哪里都看不见人,看见看见人的地方,看不见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