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桃树

         昨日回家，一路上尽是桃李盛开的艳丽芬芳，又到了春暖花开时节。看到那么多盛开的桃花，忽然想起了秀敏家的桃树来，不知道那棵老桃树还有没有活着。我们那个小村，院前屋后种杏树梨树的人家不少，只有秀敏一家在主屋旁边的侧院栽了一棵毛桃树。每年春天，当村里的杏花落尽，秀敏家的旁院里的毛桃才哩哩啦啦的开始开花。起初是一朵两朵零星的开在向阳的枝梢上，说不定哪一天，忽然一夜之间，树上的桃花骨朵好像是一下子都睡醒了，呼啦啦就开了满满当当的一树，红艳艳鲜亮亮的，在翠绿的叶子衬托下，显得分外娇娆。每次路过秀敏家旁院门口，总要停下脚伸着脖子往里看一阵子看那满树的桃花在微风里轻轻地摇曳，看着采蜜的蜜蜂忙忙碌碌飞进飞出；看树上的花瓣离开树枝晃晃悠悠地飘落在黄泥地上。有一次实在太眼馋桃花的美艳，忍不住央告秀敏：“把你家的桃花给咱折一枝呗。”秀敏说：“不行啊，我奶奶看见了，肯定得叫唤里黄天。”“你给我了，我就偷偷拿到俺家里养起来，咱不叫你奶奶看见。”“那就更不行了，俺大娘（我母亲）看见了，肯定会给俺娘说，俺奶奶还是会知道。”最终我也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桃花，依旧只能在路过时停在门口看一会解解眼瘾，在树下捡一捧新鲜一点的花瓣一边走一边闻，路过河边时，撒一些花瓣到小河里，看着那些花瓣随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慢悠悠地顺流而去。

          得不到桃花，秀敏家的毛桃我却没有少吃。桃子熟时，秀敏娘隔三差五的会摘几个毛桃送到我们家给我们吃，我上学路过秀敏家门口喊秀敏一起上学，她奶奶也会偶尔给我们一人发一个洗干净了的毛桃。别看毛桃只有麦黄杏大小，青青绿绿没一点红色，浑身始终长着毛茸茸的细毛，一不小心还会被它扎浑身痒痒起饭片。可是吃起来却是脆生生的甜，咬开一口，白白的桃肉越往里越红，挨近桃核的地方，像撒了一层深沉的朱粉一样红艳，那甜蜜蜜的汁水和桃香也是越往里咬越浓烈。每次得到桃子，我都舍不得一两口把它吞吃掉，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直到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桃核。

        也有等不及桃子成熟，我们就偷吃不太熟的桃子。那年七月十五，秀敏去我家找我去柳林赶会，回到秀敏家时，她奶奶和她娘都赶会去了，于是我俩就商量着摘个桃子解馋。旁院的门没有锁，只有个门搭吊，别着个枣木棵杈，旁院的门很容易就被我们打开了。拿木棍敲了两个大点的桃，也顾不上细嚼慢咽，匆匆洗了三口就咽下肚，也没品出多少甜味和桃香，只记得脆生生的，有一股淡淡的青气味。

        小学毕业后我就出去上学，接着我们两家相继搬家到了北坡居住，从此再也没有从秀敏家老屋门前过过。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棵桃树是否安好，桃花朵朵灿烂若昔年。